落日的餘暉照在白衣巷屋簷飛瓦上,深深庭院,朱紅色的大門府邸看起來威嚴凜然不可侵犯。


    這裏居住的都是當朝的權貴世家,其中當以寒門出生的蘇相蘇府為尊,就連那院牆都要比旁人的府邸高上一截。


    從茶樓出來,剩餘一段路蘇玉徽舍了轎子便帶著薔薇與碧煙走回去,這裏居住都是達官貴人,戒備森嚴,尋常百姓都不敢靠近此處,冷冷清清的,與那熱鬧的朱雀街也隻不過是隔了一條街。


    見蘇玉徽從茶樓出來之後便就滿腹心事的,碧煙忍不住問道:“主子,舒寧長公主莫不是為了宣和郡主之事為難您了?”


    蘇玉徽眉心輕攏,微微歎了口氣道:“宣和郡主之事算是什麽麻煩,她今日托我的另一件事,才叫棘手呢。”


    難得從蘇玉徽口中聽到“棘手”兩個字,就連薔薇眼中也不由閃過了一絲詫異,問道:“不知是何事?”


    “靖王府的舊案。”蘇玉徽握著手中的錦囊,壓著眉心道。


    這枚錦囊是早就備好的,意味著舒寧長公主早就猜測到她對靖王府的事感興趣,答應會去查當年的事。


    皇家秘事,稍有不慎就會惹來殺身之禍,如今汴梁城危機四伏,貿然去查當年的事並非是明智之舉,但此事與趙肅息息相關,她又不可能坐視不理!


    “在這個時候舒寧長公主為何要查靖王府的舊案。”薔薇緊皺著眉心擔憂道:“她畢竟是宣和郡主的母親,會不會故意以此事為餌對主子不利?”


    畢竟這位舒寧長公主的出現太過於巧合,她不問政事多年,可是偏偏在她們調查當年靖王妃之事的時候送來有關於靖王府的線索,這一切是巧合……還是有其它的陰謀?


    看著薔薇一臉擔憂的樣子,蘇玉徽輕笑了一聲,道:“她有自己的私心是真,對我不利……倒不至於。”


    薔薇與碧煙都不解的看著蘇玉徽,不解為何自己主子對才見過一麵的舒寧長公主竟這般信任。


    卻聽她清緩的聲音道:“舒寧長公主乃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妹妹,驚才絕豔,堪稱女中諸葛。昔年先帝在位時對其信任備至,後宮、朝堂之事多與她有所商議,那時長公主府是何等的榮耀,她的駙馬王氏一族在朝中堪稱顯貴。”


    “可是自從徽宗登基之後,重用寒門出身的蘇顯,昔日的宗親貴族漸漸沒落。謝家流放、寧王叛亂,不少舊日顯赫門第都受到牽連,舒寧長公主是個聰明人,與駙馬歸隱與市遠離朝政,沒有受到朝政波及。這些年來,長公主府的人行事低調,王氏一族也平平安安的在朝野做個清流名士,可是長公主當真能甘心如此嗎?”


    碧煙心性單純不知這朝中的彎彎繞繞,但是薔薇卻是一點通透的性格,聞言便道:“主子的意思是說,舒寧長公主是想借著翻出靖王舊事,讓公主府重新在朝中複起?”


    蘇玉徽讚許的看了薔薇一眼,道:“長公主年紀大了沒這個野心,不過至少……她要為自己的後人做打算。”


    說到此處的時候蘇玉徽輕歎了口氣,道:“公主府蟄伏多年未見任何異動,在此時卻翻出昔年靖王舊事,這汴梁,風雨將至啊……”


    斜陽的餘暉在她的身上渡上了一層淺淺的金黃色,那雙如同琉璃般清澈的眼眸在夕陽下折射出一抹迷離的色彩,讓人窺探不出其中真意。


    茶樓距離蘇府不是很遠,不久之後便到了蘇府。


    昨日出了那樣的變故,錦繡閣與宣寧居兩位都被禁足在了後院不許人去探望,唯一沒受牽連的也就隻有蘇瑾瑜兄妹二人。


    如今蘇家上上下下都不敢多言,偌大的府邸靜悄悄的,顯示出荒涼頹敗之意。


    蘇玉徽回來的時候見狀還有心思笑道:“等我走了之後這蘇家偌大的府邸更顯冷清了,還是抓緊時間到慕家提親將兄長的親事給辦了,添點人丁也熱鬧點。”


    一旁緊跟著的薔薇與碧煙二人嘴角都不由抽了抽,神情十分複雜的看著自家主子——都這個時候了竟還有心思為蘇二公子張羅親事。


    蘇玉徽可不知她們心情是如何的複雜,穿過了長廊快到霽月居的時候,她似乎想到什麽,“嘶”了一聲,碧煙見她這般,問道:“主子怎麽了?”


    蘇玉徽撓了撓下巴,道:“我好像忘記了什麽事……”


    主仆三人一麵說著話一麵進了門,剛進內院卻見玉竹幾人都站在門口神情焦急的站著呢,見蘇玉徽回來方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怎麽了這是?”蘇玉徽不解的問道,玉竹沒說話,替蘇玉徽打了簾子進去。


    卻見內室的軟榻上,坐著一個緋衣男子,側麵對著她看著窗外喝茶,聽了她的腳步聲也沒回頭。


    蘇玉徽明白為何玉竹方才為什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了,原來是這位來了。


    她硬著頭皮上前,笑道:“師兄你何時回來的,怎麽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陌華依舊沒理他,蘇玉徽見他這般模樣,心知不好……莫非是溫桑寧被賜婚的事他已經知道了。


    今天隻顧著想靖王府的那些事了,倒是忘記了算算時日,陌華也該從江陵回來了!


    她這位三師兄雖然性格好,但一旦發起脾氣來卻也是最難哄的一個,更何況這次的事又是她理虧在先,乖乖低頭認錯道:“師兄我真的沒預料到皇後那邊那般陰險,竟然直接求皇上下了聖旨賜婚溫桑寧……”


    話還沒說完便聽陌華震驚的聲音道:“什麽,皇後已經賜婚了?”


    蘇玉徽?難道他生氣不是為這件事?


    “不過……還好明年他們才完婚,我們還有回旋的餘地……”蘇玉徽急忙的解釋,一抬頭,正好對上陌華要吃人的眼神以及……


    那張姣好如處子的臉上,左邊一道傷痕,雖然不深,但留在那白皙的膚色上如同美玉的一道裂痕。


    蘇玉徽見他這般,倒抽了一口涼氣,一臉驚悚道:“師兄,你這臉怎麽弄的?”


    也不怪蘇玉徽如此震驚,要知道陌華此生最在意的這張臉,打架第一件事就是護著臉的,誰敢傷了他的臉堪比殺父之仇,滅門之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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