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靖王府,趙煜收到蘇玉徽進宮的消息已經是入夜,是碧煙放心不下,忍不住告訴趙煜的。


    可想而知,當一心在為蘇玉徽進宮做準備的靖王殿下,得知蘇玉徽竟隻身一人前去了宮中是多麽的震驚和憤怒!


    “混賬!”靖王殿下氣的直拍桌子,上好的楠木桌子在他的掌心下瞬間四分五裂,他猶不解氣:“她明知此行凶險,竟還一意孤行的進宮,她是覺得宮主和趙肅不在就沒人能管束得她了嗎?簡直是無法無天了都。”


    難得見素來性情溫雅的靖親王氣成這樣,一旁的景行和碧煙根本不敢說什麽。


    都火氣都撒了出來趙煜理智回籠,知道如今再罵那小混賬也無用,壓了壓火氣,問一旁的碧煙道:“她進宮之前可有交代什麽?”


    碧煙也不敢隱瞞,連忙道:“有的,主子進宮前說讓我們去查相國寺的敬一禪師。”


    聞言,趙煜眼中閃過了一絲疑惑,問道:“敬一?”


    “對,她讓我們查敬一禪師的來曆,以及和玉隱一族的關係。”


    話音落下,卻見趙煜的神情瞬間變得凝重了起來,卻見他眉峰輕攏不知在想什麽。


    許久之後,卻見趙煜恍然道:“原來如此!”


    “如果敬一禪師沒死勢必就是躲了起來……他乃是一代聖僧,讓他如此忌憚的人不多,想必是與那藏在宮中的幕後人有關……”說到此處,原本慍怒的趙煜臉上浮現出了三分笑意,卻聽他緩緩道:“所以小玉徽讓你們查他與玉隱一族的關係,隻要順藤摸瓜找到他,一切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趙煜的話讓碧煙聽的雲裏霧裏的,她並不關心真相什麽時候能查清,她擔心的是:“那主子在宮中可會有危險?”


    畢竟,宮中蘇玉徽的對手不隻趙泓煦一人,而且還有那掌管天下人生死的九五之尊!唯一能和天子抗衡的趙肅如今在離宮尚且不知外麵局勢變化,蘇玉徽隻身一人入宮,身份一旦泄露可就是滅頂之災。


    “要不……我們還是去找夔王殿下幫忙吧。”碧煙見趙煜一副不確定的表情,遲疑了片刻還是道。


    聞言,趙煜神情微微動了動,片刻之後沉聲道:“不可。”


    他苦笑一聲道:“如今小玉徽在宮中有沒有危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一旦趙肅知道小玉徽為他隻身涉險,那麻煩可就大了……”


    按照趙肅的性格,一旦得知蘇玉徽有危險,勢必會不管不顧的逼宮,那樣一來事情發酵不血流成河根本就無法解決,這也違背了蘇玉徽的初衷。


    聽趙煜這般說碧煙有些急了,道:“可是萬一主子身份泄露了,在宮裏她又怎麽脫身啊?”


    現在趙煜也夾在中間為難,今日若蘇玉徽能夠平安從含元殿出來就能永絕後患,隻要她在汴梁城一日,誰都無法拿安羨玉的身世威脅她;反之,一旦今日蘇玉徽的身世被揭露出來,那可就有性命之虞!


    想到此處,趙煜一咬牙道:“我先進宮打探一下含元殿的局勢如何了。若有不對勁,你們就去離宮找趙肅!”


    趙煜手中持有昔年皇上禦賜給靖王府的令牌,此時進宮也不是難事。


    “如此也好……”


    正當趙煜準備去宮中的時候,留在蘇家的薔薇此時卻急匆匆的來靖王府了。


    見薔薇過來碧煙便知道情況有異,連忙詢問怎麽回事,薔薇見碧煙急得臉色都變了,連忙道:“沒出什麽大事,隻是方才宮中來人宣蘇相進宮,我怕你們擔心所以來說一聲。”


    “哦,蘇相也被召進宮了?”聞言,趙煜竟長長的鬆了口氣,神色輕鬆道:“看樣子我們不必急著進宮了……”


    而此時被詔進含元殿的蘇顯臉色並不大好看。


    他並不知道趙泓煦上了密折給徽宗的事,當今日徽宗忽然詔蘇玉徽進宮的時候安插在徽宗身邊的探子方才透了消息給他,原來是蘇玉徽的身份泄露了!


    對於蘇顯來說蘇玉徽的存在無異於是一個定時炸彈,她心思機敏、為人狡詐,若說趙肅就是一把要人命的修羅刀,那蘇玉徽就是裹著糖的毒藥,外表看起來無害實則一旦招惹上她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從某些方麵來說,蘇玉徽比趙肅更加棘手。


    若是尋常,在蘇玉徽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並且成為威脅他的存在的時候,他定然是會想辦法利用蘇玉徽的身份除掉她,但是……狡猾的她早就預料這一手,竟早在他動心思之前逼他以謝婉為名立下血誓!


    蘇顯此生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出爾反爾的事情沒有少做,唯獨……他唯一的禁忌底線就是謝婉。


    那個他愛了一輩子卻負了一輩子,甚至寄希望於虛無縹緲的傳言之上,汲汲經營半生想要複活她的女人……


    既以謝婉立誓,他不可能出爾反爾指證蘇玉徽的身份。


    “相爺,含元殿到了。”引路的小太監見他臉色不善,小心翼翼的說道。


    蘇顯“嗯”了一聲,他理了理衣擺,等著裏麵的人通傳後方才進去。


    此時卻見含元殿已經或站、或跪、或坐烏泱泱的一群人都在,甚至就連內閣的幾個老臣都被請了來,蘇顯一來那些老臣神情都有些微妙——這下可好,除了還在離宮的那位,朝中的重臣幾乎都到了。


    蘇顯不知旁人所想,若無其事的向徽宗行禮過後,一個包含的委屈的聲音道:“父親,您可算來了。”


    饒是老謀深算的蘇相,在聽到那一聲“父親”的時候,也不由覺得背後一涼,看著蘇玉徽那委委屈屈的樣子,用出了平生最大的克製力才將快要出口的髒話給憋了回去。


    一臉疑惑加惶恐的問徽宗道:“皇上,臣方才得知小女被詔進宮,不知她犯了何罪?”


    聽到蘇顯一聲“小女”,不僅是號稱手握“實證”的安敏,就連一旁徽宗也微微驚訝的看向一旁的趙泓煦:“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一旁的趙泓煦仿佛淬了毒一樣的目光看著蘇顯,嘴角帶著一抹陰冷的笑,道:“父皇,逆賊聯係那安羨玉的信都在安良娣的手中,這蘇玉徽是假的毋庸置疑。蘇相這般說,分明是在故意袒護逆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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