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蘇玉徽第一次來芳汀宮,曾經她無比好奇過的、趙泓臨母妃所居住的宮殿。


    與想象中一樣,朱紅色的宮門後,便就是主殿,兩邊毗鄰的是偏殿。


    按照規製建造,與尋常的宮殿並沒有什麽區別,甚至可以說更加簡陋一點。


    畢竟,在皇後被廢之前,尚且還是蘭嬪的皇貴妃在宮中並不受寵。這芳汀宮自她誕下皇子之後一直住在這裏,旁邊便就是冷宮,十分荒涼。


    如今的皇貴妃身份地位已經是今非昔比,但她卻是一個極其戀舊的人,依舊住在這芳汀宮中,並沒有搬到符合她身份地位的長信宮中。


    蘇玉徽幫步寒硯提著藥箱跟著領路的宮女穿過長廊,來到安置趙泓臨的偏殿。


    這芳汀宮比她想象中的更為冷清,宮女少,規矩也少,比起以前她在皇後棲鳳宮中規矩多的令人發指,這裏的氛圍可以說是十分輕鬆了。


    進了偏殿,隔著簾子,隱隱約約看見放青色的幔帳床邊,坐著一位身著素色衣裳的婦人,掛著遠,蘇玉徽看不清楚她的容貌,暗自猜想她應當就是趙泓臨的母妃,這座宮殿的主人了……


    果不其然,與蘇玉徽有過一麵之緣的從心姑姑聽到外麵的動靜,連忙對那婦人道:“娘娘,靖王府的人來了。”


    而後,蘇玉徽便聽見一個溫和的聲音不急不緩道:“讓他們進來吧。”


    蘇玉徽拎著藥箱和步寒硯一同進去,借著昏暗的光線,她終於看清楚了皇貴妃——蘭靜的模樣。


    她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年紀,眉宇之間籠罩著絲絲憂愁,但絲毫不損她那超然的氣質。


    這也是蘇玉徽第一次見到趙泓臨的母妃,她雖衣著素雅,沒有做盛裝打扮,但蘇玉徽還是一眼認出來了她便是傳言中深居淺出的皇貴妃。


    毋庸置疑,趙泓臨的美貌和那出塵脫俗的氣質是源自於她的。


    縱然她已經不複年輕,眼角也有了淺淺的細紋,但是舉止投足之間那一種風華令人見之忘俗。看見了她的模樣,不難理解當日徽宗,為何對女色素來寡淡的徽宗,竟會臨幸一位身份卑微的宮女。


    蘇玉徽隻不過看了一眼,很快便就收回了目光,見步寒硯陰沉著臉色一動不動,她隻好上前行禮道:“草民參見皇貴妃。”


    蘭靜聽說過步寒硯,但卻是第一次見到易容了的蘇玉徽,不由問道:“這位是……”


    不等步寒硯說話,蘇玉徽道:“回娘娘的話,草民乃是歩神醫的關門弟子百草。”


    蘭靜笑了笑,道:“原來是小神醫啊。”


    沒有多想,站了起來,神情中帶著憂色的向步寒硯道:“還請神醫看看我兒到底如何了……”


    步寒硯也不和蘭靜客氣,坐在了方才蘭靜坐過的位置,等著蘇玉徽伶俐的將脈枕擺好之後,手搭上了趙泓臨的脈搏之上,片刻之後就移開了,淡淡道:“他中毒了。”


    聞言蘭靜輕呼一聲,從心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她才沒暈倒,關切的問道:“怎麽會這樣,好端端的他怎麽會中毒。”


    “他中毒並非是突然,而是有人在他飲食中做了手腳,毒素早就侵入了他的五髒六腑,看這樣子他服毒已有兩個月左右,因為情緒激動才觸發了毒素突然發作,昏迷暈倒。”步寒硯用著他一貫淡漠的聲音道。


    垂手站在一旁的蘇玉徽聞言,眉心微微的皺了皺。


    中毒兩個月……那就正好是皇後被廢、太子軟禁,徽宗開始重用趙泓臨的時候!那麽,在趙泓臨飲食中做手腳的肯定就是徽宗!


    想明白了這一點,蘇玉徽下意識的看向蘭靜,卻見她臉色煞白,不知道是因為擔心趙泓臨,還是也同樣猜出來究竟幕後是何人做的手腳。


    蘭靜緊張的問道:“那……那泓臨可還有救。”


    “回天乏術。”步寒硯將脈枕收回藥箱之中,淡淡吐出四個字。


    聞言,蘇玉徽心中一驚,順勢看了眼躺在床上麵容灰敗的趙泓臨,而蘭靜已經幾近暈厥。


    一旁的從心也急了,跪地哀求道:“神醫,禦醫院的禦醫們對王爺的病情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您既然看出來王爺是中毒了,肯定會有辦法解毒,還請神醫您救救我們家王爺啊……”


    可以看的出來,從心對於趙泓臨的關心不亞於蘭靜。


    步寒硯本就不想淌這個渾水,為趙泓臨診脈之後下了定論,方想拂袖就離開,未曾想到被從心拉住了衣角,而一旁的蘇玉徽也勸道:“是啊師傅,您就再想想辦法救救靖王殿下吧。”


    聽著蘇玉徽都開口了,步寒硯有些不情願的皺了皺眉,沉吟了片刻在蘭靜和從心兩個焦灼的目光之下,方才緩緩開口道:“他所中之毒是一種極其陰險的慢性毒藥,到了一定劑量便會殺人於無形。幸運的是獻王因為情緒激動,再加上不知名的誘因提前誘使了他毒發,是以尚且有兩三分生機。”


    聞言,蘭靜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一樣,對步寒硯道:“求神醫無論用什麽法子也要救救泓臨。”


    神情急切,眉宇之間帶著關切之意,儼然就是一位牽掛生死不明的兒子的慈母。


    畢竟這些年在宮中,趙泓臨和她相依為命,母子二人感情深厚。如今趙泓臨生死不明,蘭靜自然是心急如焚。


    步寒硯沉吟了會兒,道:“老夫也隻能勉力一試,要救獻王殿下,需要一味藥引。”


    “隻要神醫能救泓臨,要什麽珍貴的藥材宮中都有……”蘭靜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連忙道。


    “沉香屑。”步寒硯緩緩的說道。


    步寒硯要用作藥引的沉香屑自然非同一般,是用千年古沉香木的沉香屑為藥引,清除趙泓臨體內的餘毒。


    蘇玉徽敏銳的注意到,在步寒硯說出“沉香屑”三個字的時候,蘭靜焦灼的神情微微的鬆了口氣。


    而後,便聽蘭靜說道:“神醫您放心,本宮一定命人盡快找到沉香屑……”


    站在一旁的蘇玉徽神情平靜,唯獨放在寬大衣袖中的手指微微勾了勾,眼中閃過了一絲莫名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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