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急救室的燈亮了一整夜才熄滅,裏麵躺著的是唐然。


    醫生手術室裏走出來,唐先生和唐夫人焦急上前問道:“怎麽樣,我兒子他還好嗎?”


    醫生歎了口氣,緩緩開口:“不適特別樂觀,令堂之前頭部受過傷,現在頭部再次遭受重擊的情況下,在水裏呆了近二十分鍾,大腦缺氧時間過長,導致一部分腦細胞壞死!”


    唐夫人一陣眩暈,倒在唐先生懷裏,醫生嚇得趕緊掐唐夫人的人中,她才緩過來。


    一睜眼,唐夫人就問道:“腦細胞壞死,是什麽意思?”。


    “就是俗話講的變成了植物人,至於要多久醒來,這就要看天意了。”


    唐夫人聽完,兩眼一閉,徹底暈了過去。


    另一邊的病房裏,商靳庭守在餘百晴的床邊,寸步不離。到了醫院,商靳庭才知道餘百晴的五根手指頭都被針紮過,他心疼地拿起餘百晴的右手,逐一親吻她的每一根手指。


    餘百晴受傷不重,可是卻久久不行,醫生說是她在抗拒現實世界的某些東西,商靳庭知道她在抗拒什麽,可是卻無能為力改變局麵。


    三個人當中,最早醒過來的是上官天,沐陽在床邊受著她醒來,上官天睜眼後看到沐陽,眼神逃避,叫他出去,沐陽不說話,守在床邊不肯動。


    沐陽是醫生,自然知道上官天經曆了什麽,他想到上官天被那樣淩辱,手便不自覺的握緊拳頭,恨不得扒了他們的皮。


    他滿眼疼惜地看著上官天,想到她的診治結果:子宮損壞,永久不能妊娠。


    沐陽悄悄斂去臉上的神色,替她掖好被子,溫柔說道:“我知道你想一個人靜一靜,我不打擾你,你要是哪裏不舒服就叫我,我就在門外。”


    上官天楞楞地看著窗外,沒有作聲。


    沐陽走出病房,關好門,靠在走廊的牆上,眼睛看著天花板,眼神哀傷。


    三傷一死,這起案件再次驚動了整個海城。


    整個醫院大廳都圍滿了電視台的記者,這件事情掩蓋了之前晴天潑水事件的熱度,大家都在繪聲繪色地描繪事情的經過,仿若是親眼所見的一般,可是一旦別人問起受害人是誰,大家卻都要搖搖頭說不清楚。


    也有故弄玄虛地說:“是個大人物,被人壓下來了。”


    商靳庭掩蓋的好,大家都不知道,這件謀殺案的主角也是餘百晴。這件事情已經不是娛樂八卦那麽簡單了,上升到刑事案件,弄得整個海城都人心惶惶。


    餘百晴在床上躺了一天,在曦光乍現的時候,她的意識開始恢複過來,慢慢睜開眼睛,房間裏空無一人。


    神誌清醒過來之後,餘百晴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一切,她的雙眼空洞無神。


    呆呆地看了天花板幾分鍾之後,餘百晴拔掉手上的針管,掀開被子,赤著腳走下床,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病房。


    商靳庭回來的時候,隻看見白色的窗簾飄動,而床上,餘百晴躺過的位置早已沒有了她的蹤影。


    商靳庭轉身跑出病房,抓住一個護士就問有沒有看見餘百晴,慌張讓平時冷靜的她失去了理智,他一間一間地推開病房的門查看,直到遇見剛值完夜班的沐陽。


    “怎麽了?”沐陽攔住滿眼焦急的商靳庭。


    “晴晴不見了!”商靳庭喘著氣說道。


    沐陽聽完,臉色大變,安以諾此刻還被關在警局,不可能是她,那餘百晴為什麽會消失呢?


    商靳庭還想自己逐個房間去找,沐陽攔住他,“去監控室!”。商靳庭這時才稍微冷靜下來,跟著沐陽往監控室的方向跑。


    在監控屏幕上,商靳庭看見餘百晴赤著腳,呆滯地走出病房,而後一個人一直往前走著,直到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拐角處。


    沐陽叫人將監控切換到轉角後的視野,隻見餘百晴還是楞楞地往前走著,眼神裏沒有絲毫生氣。


    監控轉到醫院大門的視野,卻沒有見餘百晴的身影,商靳庭腦海中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他抓住沐陽的手臂問道:“天台在哪?”。


    沐陽瞳孔驟然放大,轉身就朝外麵跑去。


    商靳庭和沐陽一口氣爬了幾十個樓梯,跑到了天台,果不其然,餘百晴光著腳站在天台上,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摔下去,粉身碎骨而亡。


    商靳庭憋著氣不敢開口,他生怕一開口驚到餘百晴,她就像風箏一樣飄了下去。


    餘百晴聽到身後的聲響,緩緩轉過頭來,對上商靳庭的眼神之後,她的眸子有轉瞬即逝的光,不過幾秒,她又淡漠地轉過頭,呆滯地望著遠方。


    “晴晴~”商靳庭輕輕地喚了一聲,語氣都是微微顫抖著的,“晴晴,你下來好不好!”


    餘百晴背對著他,聲音嘶啞的開口,“商靳庭,我沒有媽媽了~”,餘百晴臉上沒有淚,可是她的聲音穿過風聲傳到商靳庭耳朵裏,卻比哭聲還要悲愴。


    商靳庭,試著上前走了一步說道:“晴晴,你還有我~”。


    餘百晴沒有做聲。


    “餘百晴,你在做什麽!”身後赫然傳來上官天的聲音。


    在商靳庭試圖和餘百晴溝通的時候,沐陽悄悄地退出天台,把病房裏的上官天帶了上來。


    聽見上官天的聲音,餘百晴木然地回過頭,望著上官天的眼睛帶著些愧疚和不舍。


    上官天流著淚說道:“我拚命救你,就是為了站在這裏跳樓嗎?”


    餘百晴墨扇般的睫毛眨了眨,眼淚滾落在嘴邊,但是仍舊現在上麵一動不動。


    “餘百晴!你給我下來!”,上官天扯著嗓子喊道。


    餘百晴抽了抽鼻子,圍著張嘴,做了一個“對不起”的口型,而後轉過身,張開手臂,筆直地墜落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商靳庭跳躍一步,身子也筆直地倒下去,抓住了餘百晴的一隻手。


    “晴晴!”上官天瘋了一樣撲上去,趴在牆沿邊上看著懸掛在空中的餘百晴。


    商靳庭抓住餘百晴的那隻手,青筋暴起,用一隻手承受著餘百晴整個人的力量,漸漸地,商靳庭有些支撐不住了。


    醫院樓底下,已經有消防員支起氣墊床,但是一旦落偏,那麽摔下去還是會粉身碎骨。


    商靳庭試圖將餘百晴往上拖,但是餘百晴卻一直想要掙脫開商靳庭的手。


    “商靳庭,你放過我吧。”餘百晴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用哀求的語氣說道。


    商靳庭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餘百晴,沒有我的允許,你敢死?”


    餘百晴閉上眼,兩行眼淚滑落出來,“從前,你說這句話,我可能不敢,可是現在,我沒有什麽不敢的了,放過我們,我們彼此都好過。”


    說著,餘百晴開始用力掙脫開商靳庭的手。


    “你敢!”,商靳庭怒聲嗬斥道。


    上下的力量懸殊,很快,餘百晴就快要掙脫快商靳庭的手了,商靳庭感受到餘百晴慢慢下滑的手,縱身一躍,摟住餘百晴,一起從霹幾十米高的樓層墜落下去。


    樓頂的沐陽等人和樓下的圍觀群眾一起發出了驚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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