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臉頰上還掛著明顯的淚痕,剛才她哭得梨花帶雨的,這會還留有痕跡,襯著她本就單薄的身子,顯得楚楚可憐。


    剛才他力道是重了些,也真動了怒,可即使現在回想剛才的對話,他心頭還是隱隱作痛。


    但如果事情再來一遍,看到她和陌生男人在那裏貼身熱舞的時候,他還是會動怒,還是會發瘋會做下這一切。


    “你來這裏,應該提早跟我說聲。”他先開了口,不管還有沒有生氣,但終歸是有些服軟的。


    寧淺然偏著頭,不吭聲。


    本來憋住的眼淚又決了堤。


    提早跟他說?然後他又監管著自己,掌控她的一舉一動,那有什麽意義麽。


    如果是這樣,今天她就不會來這個地方。


    她本來就是自由的,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寧家出事,她想為父親爭取最後的權益卻都沒有任何辦法,她就是心裏憋了一口氣怎麽了?


    現在呢,脖子疼,背疼,嘴也疼。


    “我為什麽要跟你說,我有自己的自由,你憑什麽管我這麽多。”


    “自由,你所說的自由就是在舞池裏和那些陌生男人貼身跳舞是麽?”


    寧淺然攥了攥手:“是啊,我就是喜歡這樣,怎麽了?我一個沒家的人,我想怎麽樣要你管,你別忘了你薄家做了些什麽,你現在以什麽身份來壓製我?”


    說到底,還是因為那件事。


    就好像寧家出事後冷靜的寧淺然隻是表象,其實現在的她才是真正發泄的時候,而導火索就是會議上態度強硬的薄林。


    薄衍墨恰巧撞上了槍口。


    “我沒想過要壓製著你,你可以尋求自由,也可以躲著自己,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但你捫心自問,剛才做那樣的事你心裏是完全開心的麽。”


    寧淺然沒吭聲,又聽他繼續:“你這樣做,也不過是為了激我。”


    而他向來最容忍不了這種事,情緒自然就上來了。


    寧淺然所有心境全被他猜得透透的。


    她真想回一句,就算她是為了激他又怎麽樣,大名鼎鼎的薄衍墨還不是因為她近乎發瘋,被激得像變了個人似的。


    她沒說話,眼淚倒是實誠地止不住。


    寧淺然覺得自己的眼淚真是不爭氣,她拚命地氣他,想在他麵前硬氣一回,眼淚倒是流得比誰都快,像要示弱了一樣。


    薄衍墨聽到她哭,伸手將她抱到腿上。


    寧淺然終究是無力掙紮。


    抗爭那麽久,她現在累了。


    “別哭了。”薄衍墨沉沉說著,伸手給她擦眼淚。


    看到懷裏人兒那哭花的臉蛋,像朵被摧殘了的嬌花,懨懨的,還透著可憐的勁,叫人心疼得緊。


    鎖骨上,脖子上,都是他留的痕跡,他也承認,剛才氣頭上力道是重了些。


    可想到酒吧裏那刺眼的一幕,他心裏又被紮了一樣。


    還有她那些讓人心如刀割的話,一字一句都在淩遲他。


    寧淺然偏過頭推開他的手:“我不要你管。”


    “不要我管,那你打算讓誰來管你,你哄我出門,自己則躲著我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找別的男人玩?以後出了事,那些男人來管你麽。”


    一副長輩似的嚴厲口吻,讓寧淺然心裏拒意更濃。


    她這會就像是完全叛逆了一般。


    她咬牙:“就是這樣又怎麽樣,就像你說的,我輕賤自己,我寧家都被你們整得這樣分崩離析了,我寧淺然變了又能怎麽樣呢,我跟誰在一起都好過跟你在一起,這樣說你滿意了。”


    薄衍墨眸色冷了冷:“別再這樣氣我。”


    大掌貼著她腰的力道也重了些,寧淺然知道,他是極力壓著自己的情緒。


    她再刻意說這些話,就算是在這裏,他也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剛才的懲罰到底是讓寧淺然忌憚的。


    寧淺然也不繼續說了。


    沉默良久,氣恨地低語:“我恨你。”


    恨他薄家,恨他薄家的人,也連帶著恨他。


    薄衍墨聽到這話心裏揪得很,卻道:“就算恨我,我也要把你鎖在身邊,讓你離不了的。”


    寧淺然突然發了瘋似的,抓住他的手就咬。


    下了狠地咬,好像要把自己心裏的恨和怨都發泄出來一樣。


    薄衍墨忍著,另一隻手輕覆著她的後腦勺,也不說什麽。


    寧淺然突然感覺自己這個舉動很無力,她鬆了口,然後極力掙紮了起來。


    “我不想跟你走,你放開我!”


    薄衍墨巋然不動。


    最後寧淺然還是被薄衍墨帶了回去,沒有回薄家,而是回了他們的那處住宅。


    裏邊還是寧淺然走時的狀態,薄衍墨剛打開門,便瞧見披著一身外套可憐兮兮的小丫頭緊扒著牆,不願意進門。


    他去抓她,寧淺然也不知道哪來的倔勁,就是不肯鬆手。


    “我說了不想跟你走,你聽不懂我話是嗎!”


    “聽話。”男人恢複了往常的淡,語氣也不容拒絕。


    可寧淺然還樂意他像之前那種瘋狂的狀態,起碼她還能不遺餘力地和他懟,刺激他,起碼看到他失控,她心裏還能有些緩解。


    “我不。”


    “淺然,別逼我。”


    寧淺然死死盯著自己扒著的牆,不肯泄那口氣。


    薄衍墨直接將她扛起來,然後帶了進去。


    寧淺然抵死抗爭,卻還是被輕而易舉地丟到沙發上,跟他的對峙裏,她總是完敗。


    “薄衍墨你無權對我占有欲這麽強,我又不是你的,你憑什麽幹涉我做什麽去哪裏,你現在強留我在這是違法的,我可以告你!”


    寧淺然狼狽地從沙發上坐起,可男人早恢複了淡然,甚至開始解紐扣準備換衣服,


    他胸口上還有幾處抓痕,是車裏寧淺然掙紮時抓的。


    他不理人,更無疑是火上澆油。


    寧淺然起身就要去開門,可不管她怎麽扭門,大門像焊住了一樣,拉都拉不動。


    “門被我鎖了,沒有密碼,你出不去。”薄衍墨道。


    “你拘禁我?!”


    “不算。”他換上衣服,修長的手指泰然自若地係紐扣。


    顯然,他早從酒吧門口的失控狀態裏脫離,恢複了理智,和寧淺然比起來有種強烈的對比感。


    這種對比,讓寧淺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幼稚的小孩子,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簡單的無理取鬧,一切都打在棉花上,無力又無助。


    “今天晚上的事,我就隻當你是出去散心喝酒,做的那些也隻是發泄情緒,但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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