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的話音落下,慕傾城看都不看時禦寒一眼,就徑自邁步進去了洗手間,把門反鎖住。


    她還因為於俏的死難過,然後又經曆了時禦寒的揣測和逗弄。


    這一切都讓慕傾城疲憊到了極致,她不想麵對時禦寒,也不想麵對任何人了,她隻想自己呆著,就自己一個人。


    背靠著門蹲下來跌坐在冰涼的地上,地板的寒涼加上慕傾城淋過雨體溫偏低,頓時她宛若置身於寒冷的冰窖,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寒顫之後,她吞咽了好幾口唾沫用手捂住自己的唇瓣,泣不成聲著。


    她的淚珠兒大顆大顆的順著她的臉龐往下落,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再流落到洗手間的地上,暈開一片片的水漬。


    這一切的畫麵,都給人以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這樣的慕傾城,孤獨,無助且彷徨。


    這樣的慕傾城,仿佛是承受了整個世界的惡意。


    一扇門,隔開兩個世界。


    洗手間裏麵的慕傾城的難過都在表麵,洗手間外,臥室裏麵的時禦寒的難過都在內心。


    如果慕傾城跟那個顧楓沒有任何關係的話,那她在醫院做什麽?


    有些答案,呼之欲出。


    時禦寒明明感覺到了什麽,但他不敢信。


    他寧願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假裝一切都還很好。


    時間滴滴答答的流逝,眨眼的功夫就是半個小時後。


    慕傾城在洗手間裏哭的久了,哭的累了,竟然就那麽睡了過去。


    門外的時禦寒等了好久不見慕傾城出來,皺著眉猶豫了一陣,直接找來洗手間的鑰匙把門打開。


    “哢擦”一聲門開後,慕傾城靠著牆睡的正沉的樣子就赤果果的映入了時禦寒的眼底。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珠兒,看得出來哭了很久。


    時禦寒的心髒一陣陣的異樣感,他高大挺拔的身姿彎下身,修長的雙臂攬過慕傾城小巧嬌弱的身體,一個標準的公主抱抱著她回了臥室。


    將她放置在價格不菲的席夢思上,為她蓋好被子後,時禦寒的唇瓣不由自主的湊近慕傾城的眉心。一個蜻蜓點水一般的親吻落下,時禦寒才隨之站直身體徐步離開了臥室。


    書房內的燈,頃刻之間亮起。


    時禦寒握著手機試著聯係了好幾次於俏都沒有聯係上後,幹脆給他所認識的,於俏的朋友打電話。


    可是一圈兒下來,居然沒有人知道她在哪裏。


    時禦寒的心,愈發沉入穀底。


    真相近在眼前,隻要再靠近就要觸碰到了。


    但他不敢,更不願。


    “嗡嗡~”


    來電鈴聲響起,喚的時禦寒回神。


    他本以為是於俏,定睛一看居然是藍一。


    臉色微沉了沉,時禦寒接通電話沒好氣的質問藍一:“一大早的,什麽事?”


    “時先生,我想跟您說夫人的事情。”


    藍一的聲音,夾雜著難以言喻的低迷,這都好巧不巧的和時禦寒所猜測的答案相重合。


    他的唇瓣沒來由的哆嗦起來,此時此刻的他再沒了平日裏高高在上,高冷如斯的形象。他隻是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


    “說。”


    明明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可時禦寒也好,電話那端的藍一也罷,都清晰的感覺到了那個字所蘊含著的絕望和悲戚。


    藍一沉默,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把這個殘酷的現實告訴時禦寒。


    可是再久的沉默也勢必要有結束的那一刻,兩分鍾後,藍一鄭重其事的喚著時禦寒:“時先生,夫人走了。”


    意料之內的事情,真的聽到還是讓時禦寒眼眶倏地紅了。


    他不會哭,他從來沒哭過,所以隻是眼眶發紅而已。


    “消息……確切嗎?”


    五個字,時禦寒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問完以後,他幾乎可以聽到自己沉重且有力心跳聲。


    沒有人知道,時禦寒這一刻有多希望藍一會給出不一樣的,否定的答案。


    甚至於,時禦寒願意用自己的全部換取這麽一個答案。


    可是,沒有可是。


    有些人不在了就是不在了,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於俏,回不來了。


    而時禦寒,注定再也沒有母親。


    “時先生,是真的。”說著藍一一頓,數秒鍾後又道:“我調查了夫人離開之前的通話記錄,最後的一通電話是撥給慕小姐的。”


    “時先生,如果您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可能還需要仔細詢問慕小姐。”


    時禦寒沒吭聲,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不說話藍一自然也是配合的沉默,就這樣,五分鍾稍縱即逝。


    時禦寒的情緒大概是調節的差不多了,突然聲若蚊帳一般的低語:“她身體一直很好,怎麽會……”後麵的話,時禦寒說不出來。


    可即便如此,藍一還是準確無誤的了解了時禦寒的所思所問。他歎了口氣,不輕不重的接了時禦寒的話:“淋巴癌,末期。”


    時禦寒沒說話,但那常年冰山,無情緒變換的臉上浮現著分明的痛苦跟難過卻不是假的。


    藍一隔著電話說不出任何寬慰的話來,也知道再多寬慰的話也沒有用,便隻好繼續和時禦寒說著於俏的病情:“夫人患病有很長一段日子了,從她在醫院的檢查報告來看,她應該是自己放棄了治療,任由癌細胞擴散……”


    “……”


    藍一說了很多很多,聽到最後,時禦寒突然沒有興致聽下去了便是凜聲打斷:“夠了。”


    聽筒那端,藍一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時禦寒握著手機的手沒來由的握緊,再握緊:“藍一,這件事不能告訴任何人,按她的遺願來吧。”


    “是,時先生。”


    結束和藍一的通話,時禦寒一個人在書房裏怔怔的坐了好久好久,回想著他和於俏母子之間的一切。


    等他大致的回憶結束,已經上午十點多。


    公司的秘書打了無數個電話,都被時禦寒拒接了,他今天什麽都不想做,他隻想見那個男人,那個毀了於俏一生的,沒有任何擔當,不配為夫,不配為父的男人。


    常年存在手機裏,卻十數年沒有撥過一遍的電話號碼終於被時禦寒撥了出去,電話響了五六秒鍾就被接聽,然後是時景榮那慣有的疏離嗓音落入時禦寒耳畔:“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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