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翻過前麵那座山。”


    時禦寒所說的那座山,很大。


    慕傾城隻是掃了一眼,就覺得分外無語。


    “那麽大的一座山,路也不好,我們一晚上都過不去吧?”


    “有條捷徑。”說著,時禦寒加快車速,與此同時安慰慕傾城:“別擔心,我們會很快抵達。”


    “嗯,好。”


    時間滴滴答答的流逝。


    淩晨一點多,車子順利抵達目的地,那裏駐紮了幾個帳篷,頗為起眼。


    看到時禦寒他們來了,為首的男人快速上前,對著時禦寒恭敬欠身:“時先生。”


    時禦寒睨了一眼那個較大且亮著燈的帳篷:“情況如何?”


    “時先生,血止住了,人還昏迷著。”


    沒有生命危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時禦寒,慕傾城和坐在輪椅上麵色慘白,死亡之氣彌漫周身的慕南山,都是鬆了一口氣。


    慕傾城張了張嘴:“爸,你要去陪陪媽嗎?”


    慕南山有氣無力的“恩”了一聲:“你推我進去吧。”


    “好。”


    一個好字過後,慕傾城推著慕南山去了帳篷裏。


    時禦寒站在那兒,看著他們進入帳篷的身影,凜聲質問隨車醫生:“他的身體情況如何?還能撐多久?”


    隨車醫生麵露為難,遲遲未開口。


    時禦寒心裏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俊眉微擰了擰,隨之一字一頓:“直說。”


    “是,時先生。”


    邊說,醫生邊拿出病曆本遞到時禦寒麵前:


    “時先生,這是一路上我給慕老先生記錄的體征表,各項指數脫離正常值,他……他最多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兒了。”


    雖然有所預料,但聽到這個結果,時禦寒還是難以置信。


    慕傾城從小到大就隻有一個爸爸陪在身邊,如今這個爸爸再沒了,對她來說該是如何沉重的打擊?


    接過那個病曆本,時禦寒沒有翻開來看,而是直接掏了打火機把它點著:“這件事情,暫時保密。”


    “時先生,這可瞞不住啊,您……”


    醫生話說到一半,時禦寒突然一記陰冷的目光掃過去:“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是。”


    彼時,帳篷內。


    傾歌躺在簡陋的床上,手背上有針管,正在輸液。


    她的氣色很不好,整個人猶如一個快要破碎的玻璃娃娃那般。


    慕傾城將慕南山推過去,然後就站在那,望著素未謀麵,卻生了她養了她的傾歌看。


    慕傾城和傾歌,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看到她的臉,慕傾城隱隱覺得是在照鏡子。


    她動力的唇瓣,小聲的叫著慕南山:“爸,我和媽媽長得可真像。”


    慕南山聽到了慕傾城的話,卻沒搭理她。


    他的目光裏,此時此刻隻剩下了傾歌,再無旁人。


    她跟二十幾年一樣的美,一絲皺紋都沒,好似是歲月從來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跡那般。


    慕南山看著傾歌,抬手摸了摸自己早已蒼老的臉,苦澀的笑:“傾傾,我終於在有生之年又見到了你。”


    “傾傾,我好想你啊。”


    說這話,慕南山掙紮著從輪椅上爬去了床上雙手捧住傾歌的臉:“傾傾……”


    慕傾城看到慕南山的樣子,本來想要去幫忙的,但慕南山卻揮了揮手製止了她:“我想和你媽媽單獨呆會兒。”


    慕傾城:“……”


    身體都這樣了,還要逞強。


    愛情,可真是偉大啊。


    心裏感歎著,慕傾城實際上卻是一個字都沒說,就離開了帳篷,將時間留給慕南山和傾歌。


    這是他唯一的心願,不顧生死都要實現的心願,她怎能不讓他如願?


    看到慕傾城出來,時禦寒明顯愣了一下。


    慕傾城沒有錯過時禦寒臉上的表情,為了活躍氣氛,她打趣道:“我和青山肯定是意外,是他們愛情裏的意外。”


    時禦寒看著慕傾城,沒作聲。


    慕傾城也不在意,自顧自的繼續說:“時禦寒,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我們老了,會是什麽樣子的?”


    這個,時禦寒還真的有想過。


    就是每次看到白發蒼蒼的老人,就情不自禁的想,他和慕傾城老了以後,該是什麽樣子的畫麵。


    此刻麵對慕傾城的詢問,時禦寒俊美微挑了挑,就上前把她擁入懷裏,聞著她的發香,說:“你頭發花白,牙齒掉光,臉上有皺紋,但你依然是我眼裏最美麗的女人。”


    慕傾城:“……”


    額,什麽鬼?


    頭發花白,牙齒掉光,臉上有皺紋……都這樣了,還最美麗的女人?


    “時禦寒,你那會兒一定是眼瞎,不然不能說出我是你眼裏最美麗的女人這樣的話來。”


    時禦寒沒有否認,他不輕不重的“恩”了一聲:“是啊,我老了,帥氣依舊,唯一的缺點是眼睛瞎了。”


    慕傾城抽了抽嘴角,就要掙脫時禦寒的懷抱準備懟他,他卻扣住她的手腕,聲音溫柔的似是三月的春風:“等我們老了,傾城你就是我的眼睛。”


    慕傾城的心因為時禦寒的話,倏地漏了半拍。


    趁此機會,時禦寒喉結微動,又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慕傾城眼眶都泛起了紅,這男人,真是煽情。


    “你……你大晚上的說這些,好奇怪有沒有?”


    時禦寒情緒不明的“嗯”了一聲,反問慕傾城:“奇怪嗎?我不覺得奇怪,隻覺得浪漫。”


    “浪漫”兩個字從時禦寒的嘴裏說出來,真是讓慕傾城大開眼界。


    她昂著頭,目光和時禦寒的目光交匯在一起,小聲嘀咕:“時大總裁也開始研究浪漫啦?”


    時禦寒答非所問,語調溫柔:“愛老婆,是終身的浪漫。”


    情話醉心,不過如此。


    慕傾城羞紅了臉,小聲嘀咕:“好好好,知道你是一個一直浪漫的人。”


    這邊,時禦寒和慕傾城小兩口你儂我儂。


    那邊帳篷內,慕南山和傾歌卻是經年未見,淚流成河。


    本來傾歌沒那麽快醒,但或許這就是愛吧,慕南山的手在傾歌的臉上撫摸,他一遍一遍一遍的叫她的名字。


    “傾傾,我想你。”


    “傾傾……”


    “……”


    然後,傾歌動了動眼皮,沉沉的眸子睜開來。


    看到慕南山的那一刻,傾歌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她抬起沒有輸液的那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撫摸上慕南山的臉:“南山,我夢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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