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傾城叫著叫著,突然看到軟包子眼眶紅紅的看著她,奶聲奶氣的喚:“媽媽。”


    軟包子的聲音特別的軟,帶著濃鬱的哭腔。


    慕傾城一時之間有些不習慣,黛眉微擰起來,走過去抱住她小聲的問:“寶貝兒,怎麽了?你怎麽快哭了?”


    “媽媽,爸爸說外公去天堂了。?”


    慕傾城:“……”


    什麽鬼?


    慕南山去天堂了?


    怎麽可能。


    昨天他還跟她說話來的,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嘛。


    這不是真的,這一定是做夢,一定是打開方式不對。


    思索著,慕傾城輕輕地搖搖頭,字句清晰的否定了軟包子的話:“不會的,爸爸一定是跟你開玩笑,外公身體好好地,怎麽會……”


    “媽媽。”慕傾城自我安慰的話都沒說完,軟包子又叫了她,然後軟聲軟調:“外婆哭的可凶了。”


    傾歌是個什麽樣子的人,慕傾城雖然不了解,但……能夠讓她哭的事情,恐怕隻有一件了。


    顧不得形象,也顧不得軟包子,慕傾城留了一句“晚晚你慢慢來,媽媽先去看看”後,就一路飛奔向慕南山居住的臥室。


    慕傾城抵達臥室門口,還沒進去呢,就聽到裏麵傳來的斷斷續續的傾歌的抽泣聲。


    那是壓垮慕傾城精神上信任慕南山還活著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一刻起,慕傾城徹徹底底的清醒過來,她沒有爸爸了,永遠不會有爸爸了。


    這些年來,爸爸身體一直不好。


    慕傾城有想過爸爸會離開,突然有一天離開,她做好了準備,她告訴自己,世間萬物的來去都有他的道理,強求不得。她告訴自己,要淡然麵對一切,要理智。


    可偏偏,真的到了這一刻慕傾城才明白過來,自己的親人離開這個世界,真的沒法理智。


    那種悶悶的痛從心底深處蔓延開,直至四肢百骸,那真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體驗。


    慕傾城整個身體都軟了,她靠著牆壁,看著臥室內的一切,大腦一陣陣嗡嗡作響。


    傾歌的聲音,陸陸續續的落入慕傾城的耳畔。她說:


    “南山,你為什麽要這麽傻?你如果不跟著禦寒他們去找我,去救我,你明明還可以多活一些時間的。”


    “南山,你真是我見過最笨的男人,可偏偏我又那麽愛你……”


    “你說過不會比我先離開這個世界,你怎麽可以言而無信?”


    “慕南山,你混蛋……”


    “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南山……”


    “……”


    慕傾城的聽到後麵,突然如夢初醒,站直身體徐步進去了臥室,走到傾歌身邊將她用力的擁入懷裏:“媽,你別太難過了。”


    傾歌也不想太難過,但是她做不到。


    分別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再次遇見了,竟然還沒來得及好好相處,慕南山就撒手人寰,留下她一個人。


    靠在慕傾城的身體上,傾歌搖頭,自責道:“都怪我,都怨我,如果不是我,你爸爸他不會走。”


    “傾城,對不起,是我害了你爸爸。”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


    傾歌自言自語,淚水落得格外的凶。


    慕傾城感受著傾歌的絕望,心裏縱然如她一樣千瘡百孔,卻還是強忍著,字句清晰,有條不紊的說:“媽媽,爸爸堅持跟我和禦寒去找你的那天他就說過了,如果此生不能再見你一麵,他死不瞑目。”


    “對於爸爸來說,見到你,能夠跟你再相處的這兩天,一定是他人生最快的時光。”


    “爸爸很愛你,愛到超越了自己的生命。你現在為了他這樣自責,這樣難過,他是不會開心,不會安心的。”


    “媽媽,你懂我的意思嗎?”


    “……”


    慕傾城說了許多的話,傾歌聽得仔細,後來真的也就不再哭了。


    她迎著傾歌的眸眼,聲若蚊帳那般的問她:“是不是隻要我好好地,他就能高興,就能安心?”


    慕傾城點頭,篤定萬分的點著頭:“是,我們都過得好,爸爸就會開心,所以媽媽你一定要堅強,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要微笑著麵對。”


    “我知道這很難,但這是我們唯一可以為爸爸做的事情了。”


    時禦寒一直站在一旁,看著慕傾城和傾歌,一言不發。


    雖然一直就知道自己的女人很優秀,很理智,但看著她如此鎮靜,泰然自若的安慰,說服傾歌不為了慕南山的死過分悲傷,他還是真的被震驚到了。


    她不再是那個需要他嗬護的小女孩了,她長大了,可以獨擋一麵。


    氣氛,悲傷的很。


    靜謐了好一陣,慕傾城再次開口:“媽,你去休息會兒,吃點東西,好嗎?”


    傾歌搖頭:“我要陪著他,我哪兒都不去。”


    慕傾城皺了皺眉,試圖勸誡傾歌:“媽,你的傷也沒恢複,你不吃點東西,你怎麽熬得住?”


    “多少吃一點,哪怕一點也好啊。”


    “媽……”


    然而,不管慕傾城說什麽,傾歌都不在接話。


    她坐在那兒,目光堅定不移的盯著已經閉上眼睛,永遠不會再睜開的慕南山,眼底滿是深邃洶湧的愛。


    時間,分分秒秒的流逝。


    大概三四分鍾的樣子,慕傾城見說服傾歌無望,隻能歎了口氣,遞給時禦寒一記目光後,離開了慕南山的臥室。


    走廊上,慕傾城目光頗為淩厲的看著時禦寒的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爸爸的身體狀況了?”


    時禦寒早就知道嗎?


    他確實早就知道。


    麵對慕傾城的詢問,時禦寒因為無話可說,便是選擇了沉默不語。


    慕傾城等了一陣不見慕傾城開口,黛眉微蹙:“你不說話什麽意思?時禦寒,你回答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卻一直瞞著我?”


    “時禦寒,你說話。”


    “時禦寒……”


    慕傾城的神色,頗為激動。


    時禦寒迎著小女人的目光,猶豫再三後點點頭:“是,我早就知道。”


    “那為什麽你沒有告訴我?為什麽?”


    為什麽?


    因為我怕你擔心,因為爸也不想讓你知道。


    然而心裏這麽想,時禦寒嘴上卻是應答的很隨意:“你知道了又能怎麽樣。不要鬧了,快點給青山打電話,讓他過來。”


    慕傾城:“……”


    鬧?


    她這是在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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