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承澤聽了時禦寒傳達的話,臉上沒什麽情緒。


    這樣的他,說是無悲無喜,也是絲毫不為過。


    時禦寒皺了皺眉,低低道:“承澤,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覺得墨夕說的有道理,既然離了婚,不如就……”


    厲承澤有些話沒法對任何人說,那是他心裏的事兒,隻能自己消化。


    時禦寒要說什麽,他知道,卻不想聽下去。


    他擺擺手,“我回去了,禦寒,回見。”


    厲承澤說走就走,完全沒有給時禦寒任何說話的機會。


    時禦寒無語的很,但也不好說什麽,隻能隨他去。


    不過,他暗戳戳的想,以後要是厲承澤再找他,他也不管了。這男人,喜怒無常,用完人就丟,真不配。


    …


    墨夕將自己關在洗手間裏,遲遲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幾個月前,她還是墨家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可是,隨著她懷孕又流產,永遠的失去了做母親的能力開始,某些真相也浮出水麵了。


    隱患來,不管是墨家還是所謂的親生父母,都不曾屬於她。她就是個抱養的故而,因為她失去了可利用的價值,他們就徹底的舍棄了她。


    也是那一刻她才知道,豪門裏,本身沒有情感可言。


    原來,父母也好,家族也好,一切都或將,不過是把她當成了妻子,希望她能嫁給一個權勢滔天的人,維持墨家的榮耀。


    可惜,她沒了生育能力。


    所以,自然就成為了家族的棄子。


    雙手抱住自己的肩膀,墨夕哭的不行,卻還要死死地忍著聲音,不敢發出半點來。


    她可以受盡冷眼和嘲笑,受盡從家沒有受到過的一切侮辱,卻不能自我放棄,把脆弱展露人前。


    她可以收斂棱角,可以在這樣的會所裏躲避現實,卻還是想要自己的一點點的執拗。


    如果可以,墨夕真的希望那一晚的事情不曾發生過。


    是啊,如果不是她一心一意都是厲承澤,想要為他生個孩子,就不會在幾個月前用盡手段爬了他的床。


    也不會再後來惹了不該惹的人,她為了保住那個孩子,那麽歇斯底裏,最後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能力。


    很多事,都是相輔相成的。


    曾經,墨夕認為這一生沒有任何事情能讓她放棄愛厲承澤。


    直到她失去所有,被趕出墨家她才明白,無非是沒到那地步。


    愛厲承澤嗎?


    還愛著。


    可是,她放不下了。


    很多東西,再也放不下了。


    那條鮮活的生命,她永遠失去的某種能力,以及她對這塵世濃鬱的絕望。


    到此為止四個字,真的不是說說而已。


    墨夕不知道哭了多久,終於冷靜下來,抬起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然後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墨夕,活著就好了,其他的奢侈的東西,就不要再奢望了。”


    “墨夕,好好活著,不為了別人,就為了有朝一日,為失去的孩子報仇。”


    …


    厲承澤對墨夕的記憶,還停留在五個月前的那一個夜晚。


    那是他們離婚後,墨夕第一次找上他。


    那天她美的極致妖嬈,萬種風情。她勾著他的脖頸,說:“承澤,我要你。”


    換作平時,即便是被下了藥,厲承澤也一定克製得住自己,可那一晚,他竟然懶得了。


    就那樣,一切水到渠成。


    一個月後,她懷孕了。


    她說,要生下孩子,他極致反對,她轉身離開,說了一句孩子是我的,跟你沒關係,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麽久的時間來,厲承澤以為墨夕是處理了孩子,或者已經快要生了。


    可是……


    可是……


    再次見麵,她狼狽到了極致,就那麽卑微的蹲在地上,被人當成母狗一樣的嬉笑,侮辱。


    她的肚子平平,那裏麵……沒有孩子。


    也是那一刻厲承澤才恍然大悟,這麽一段時間來,他居然是那麽的期待,墨夕曾說的那個孩子的到來。


    本來厲承澤生氣的點是墨夕騙了他才是,可是看著她被那些男人侮辱,輕薄,他竟然動了怒。


    然後,他爆發了。


    最後,就有了他打給時禦寒的事兒。


    一直到現在,喝了那麽多的酒,厲承澤也不覺得自己醉了,他的腦子無比的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想要找墨夕問清楚,不管她讓時禦寒轉達了什麽樣子的話給他,他也還是想要找她,親自問問。


    是啊,再也沒有什麽話,比墨夕親口說出來的話更讓厲承澤信任了。


    沒有,再也沒有……


    吐了個昏天黑地後,厲承澤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靠在駕駛座上,盯著會所的門。


    他在等,等墨夕下班。


    他今天還不相信了,她能躲在裏麵一輩子不出來。


    下午四五點等到了淩晨兩三點,厲承澤等到自己的酒都醒了,終於看到墨夕踩著高跟鞋離開會所。


    他顧不得什麽,快步下車衝過去攔在她麵前。


    厲承澤什麽都沒說,隻是看著她。


    墨夕愣了下,突然臉色一沉,毫無情緒道:“讓開。”


    厲承澤想了很多種見到墨夕後,他們之間會有的對話,可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會是這樣。


    讓開?


    墨夕見到自己,竟然就隻有這樣的話說了嗎?


    嗬,真是諷刺啊。


    她難道不知道嗎?他是特意在這兒等她,足足等了十個小時。


    墨夕的話落入厲承澤耳畔好一陣,他都隻是緊鎖著她的臉,一言不發。


    等不到他開口,她有些煩躁,不禁沉著臉,愈發冷厲道:“我說讓你讓開,聽不到嗎?”


    厲承澤不為所動。


    墨夕愈發火了,她狠狠推了一把厲承澤的胸膛,再開口的語調多了難以言喻的不耐煩,“厲先生,我們離婚好久了,分開的時候就說了,以後再見就是陌路人,你現在這麽攔著我,你覺得有什麽意義嗎?”


    墨夕的話,刺激著厲承澤的神經。


    他冷笑了好幾聲,才咬牙切齒的質問道:“你也配跟我說這?嗯?”


    “墨夕,你是不是忘記了,幾個月前你爬上我的床,後來還稱有了我的孩子,我這再次見到你,我倒是很好奇,孩子呢?就你這肚子,也不像是揣得住孩子的樣子。”


    厲承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的,總之說著說著話呢,就變得極致尖酸刻薄了。


    墨夕本來就因為孩子的事情,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好,現在看到厲承澤這樣的表情,這樣說自己,她瞬間情緒激動起來。


    她瞪著他,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了一句質問的話。


    她說:“厲先生瞧不上我,沒有孩子你豈不是更高興?現在惺惺作態問這種話,不覺得可笑嗎?”


    “該說的話我已經讓時禦寒幫忙轉達了,希望厲先生以後能夠和我保持距離,就再也不要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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