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夕不想表露自己的窘迫,卻不得不說,因為再顧森嶼麵前還要裝的話,她就等於是在慢性自殺。


    “我很想直接過來,可是森嶼,我沒有錢,我來不了。”


    墨夕的話,宛若是一個驚天秘聞一般,落入了顧森嶼的耳朵裏麵,他聽了好一陣,才後知後覺的找到了自己的思緒和聲音,“什麽?你沒錢?”


    墨夕很想否認,但,真的無從否認。


    她點點頭,“是,我沒有錢,所以……”


    墨夕想說什麽,顧森嶼不會不知道。


    是啊,因為了解,所以知道。


    哪怕許久未見,哪怕……世事變遷,也依舊是了解的。


    不等墨夕話說完整,顧森嶼已經徑自打斷,道:“我給你轉了一百萬,你現在過來,明天落日之前,我要見到你,完完整整的你。”


    話音落下,顧森嶼已經掛斷了電話。


    墨夕盯著手機屏幕,沉默。


    這時候,她看到一條銀行轉賬信息進來了,是顧森嶼說的一百萬。


    嗬,這個男人還是跟從前一樣,出手闊綽,特別是對她。


    買票,收拾東西去機場,一切都一氣嗬成。


    墨夕在顧森嶼說的落日之前,勉強趕到。見到她跟從前大不相同,整個人看起來憔悴異常,顧森嶼麵色很不好看。


    她就覺察了他的情緒不對,也不敢多問,隻是老老實實的走在他的身側,跟他一起進去他的莊園。


    顧森嶼的莊園,位於整個市最繁華的地段,寸土寸金,絲毫不為過。


    說起莊園,就不得不提及顧森嶼的身世。


    他的母親是英國皇室的公主,他們顧家雖然來自於安國,卻在英國也是實打實的皇親國戚。


    墨夕被顧森嶼帶去了她之前住過的一間屋子,裏麵的陳設還跟幾年前一模一樣。


    看著那陳設一成未變,墨夕愣了下,才望向男人俊朗如斯的臉龐,語調頗為低沉,“森嶼,你大可不必這樣,我……”


    不等墨夕說完,顧森嶼沉聲接了過去,“房間太多,沒工夫搭理,你不必在意。”


    “你先休息,等下會有人帶你下樓吃晚餐。”


    說完,顧森嶼就走了。


    偌大的房間裏,頓時隻剩下墨夕一個人。


    她站在那兒,看著那些陳設與之前並無不同的房間,心底悶悶的,難受得很。


    她的腦海裏,更是不斷的浮現著她和顧森嶼曾經的點點滴滴。


    …


    墨夕十九歲到英國留學讀研究生。當時認識了正在讀博士的同係學長顧森嶼,兩個人一見如故,十分聊得來。


    她那會兒心心念念都是厲承澤,對於顧森嶼的喜歡,並沒有任何覺察。直到有一天,顧森嶼告白了,玫瑰花,氣球,彩色泡泡……一切滿足於女孩子幻想的東西,他都有所準備。


    墨夕很感動,也真的很驚訝,原來,顧森嶼喜歡她。


    可是,她沒有立刻答應,也沒有拒絕,她隻是說:“森嶼,我需要想想。”


    顧森嶼深愛墨夕,自然答應。


    他說:“墨夕,我們認識了333天,做了333的好朋友,從朋友到戀人是個需要慎重考慮的問題,我給你時間。”


    後來的兩天,墨夕沒再露麵。


    她把自己關在宿舍裏,不斷的問自己,到底要無底洞一般的期待厲承澤到什麽時候?


    每次想要答應顧森嶼的時候,墨夕就給厲承澤打電話。她告訴自己,隻要厲承澤說一句對她情感不同常人,或者給一點點希望,她就放棄掉這個跟她處處合拍的顧森嶼在一起的機會,一直等他。


    可偏偏,造化弄人。


    墨夕打了五個電話,都是宋念慈接的,一模一樣的答案:阿澤睡著了。


    墨夕作為一個成年女人,不會不知道那話裏麵暗藏了什麽,於是,她在最後一個電話結束後,直接去了顧森嶼的莊園找他。


    那一天晚上,就是這間屋子,她和顧森嶼接吻了。


    她告訴顧森嶼,那是她的初吻。


    可實際上,那不是。


    墨夕的初吻早在十七歲那年的盛夏,就給了厲承澤,比他落水她去救他那次,還要早。


    也許,因為顧森嶼覺得這房間是他們第一次接吻的地方,所以才一直留著吧。


    後來,墨夕和顧森嶼談了一年的戀愛。


    他們關係很好,親密無間,形影不離。都是成年人,顧森嶼曾經不止一次的表示過,想要更進一步,不僅是停滯於親吻,擁抱,牽手的關係。


    墨夕也想過,就跟顧森嶼好好在一起吧。


    偏偏,命運又開了一個玩笑。


    在她決定讓自己完完整整的成為顧森嶼的女人那一天晚上,墨家的人打來電話,說是讓她和厲家聯姻。


    墨夕起初以為聽錯了,問了好幾遍,直到墨家的人告訴她,要嫁的人是厲承澤後,她才作罷。


    她爽了顧森嶼的約會,直接飛回安國,第一個將見到的人卻是宋念慈。


    也是那一晚,宋念慈說出了當年的真相。


    也是那一晚,厲承澤找到墨夕,真心求她拒絕聯姻。


    墨夕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就那麽倔強的拒絕了,還告訴墨家的人,她一定會嫁給厲承澤,且要立刻從英國結束留學。


    再後來,她和顧森嶼分手,回國。也是分手的那天,顧森嶼放了那些狠話。


    故事不長,卻很難忘。


    有些事,有些人,或許會很輕易的就散落人海,說了再見,再也不見了。


    可偏偏,墨夕和顧森嶼,是例外。


    之前一直覺得虧欠於他,這次既然來了,墨夕也打算正兒八經的,彌補一下。


    這個男孩,曾經那麽熱烈的愛過她。


    墨夕所有的記憶裏,除了顧森嶼,再也沒有人愛她了。


    或許,因為稀缺,才珍貴吧。


    如果上天給個重新來過的機會,墨夕一定不會選擇自己愛的人,而會選擇愛自己的人。


    愛,不能當飯吃。


    女人,終歸還是需要被人疼。


    可惜這個道理,她到現在才懂。


    “墨小姐,吃飯了。”


    傭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打斷了墨夕的思緒。聞聲,墨夕情緒不明的“嗯”了一聲,才走去開門,跟傭人一起下了樓去餐廳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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