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父親怎麽了?我從小也沒有父親母親,不一樣過來了。”對他來說,父母有等於沒有,母親不但沒有在他的成長過程中撒過一粒糖,甚至還把他當成一個沒有思想沒有生命的布偶,像個女魔頭一樣控製著他的整個人生。


    “你不也一樣在不健全的家庭中長大麽?我看長得挺好的啊。”他伸出手掌在她的發頂上揉了一下,淺笑:“成功地長成了人人喜愛的樣子。”


    “得了,我這些年就差沒被人害死了,還人人喜愛。”夏汐然將他的大掌從頭上撥了下去,語氣嚴肅:“盛慕琛你別故作玩笑,你跟你說正經的。”


    “我沒有故作玩笑。”


    “你想恢複記憶,就為了幫我查案子是麽?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還真沒有必要,案子可以慢慢查,有的是辦法查,沒有必要拿生命去做賭注,而且……”她盯著他:“我也不值得你這麽做。”


    “夏小姐,我有條件的。”


    “什麽?”


    盛慕琛突然傾身過來,近距離地注視著她的同時,目光也一點一點地深邃起來:“如果我僥幸沒死,並且成功把案子破出來後,你得回到我身邊來。”


    夏汐然怔住。


    仿佛盛慕琛說了什麽驚人的話語一般,久久反應不過來。


    “怎麽?不願意麽?”


    “不……”又是半晌的沉默後,夏汐然終於搖了搖頭:“我不願意。”


    “為什麽?”盛慕琛的深邃的眼底明顯閃過一絲失望。


    “盛慕琛,這些時日來我的立場還不夠明顯麽?我跟餘恩已經結婚了,不管你怎麽猜測和懷疑我倆的關係,我都沒想過要離開他,從來就沒有。”


    她說的不是實話,根本不是實話!


    可她還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出來了,因為她想讓盛慕琛打消這個念頭,因為隻有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才會放棄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為了讓她回到他身邊,所以他願意去冒那種危險?這於情於理都不合適,她更不想成為這個千古罪人。


    她甚至不敢去想,假如他真的失敗了,小洛問起她爹地為什麽會離開人世的時候……她該怎麽回答。


    盛慕琛咬了咬牙:“夏汐然,你的心真硬。”


    “如果我回到你身邊,那麽對我說這句話的人就會成了餘恩,所以……”她苦澀地笑了笑:“不是對你心硬就是對他,反正這個惡名是背定了。”


    仿佛沒有料到她會將自己拒絕得如此徹底,盛慕琛沉默片刻,忍不住又說:“可你說過,等我把餘夢瑤和小洛撫養權的事情解決了,就可以重新追求你。”


    以他對夏汐然的了解,她不是那種願意委屈求全的人,更不是那種軟弱到連真愛都不敢追求的女人。


    唯一的可能,那就是愛的還不夠。


    “我那隻是為了擺脫你的借口,別當真。”


    “為什麽?”


    “不為什麽?就是不想再回到從前了。”


    不是不想回到從前,而是回不去啊。


    夏汐然並非鐵石心腸,也並非沒有感情的動物,上次盛慕琛冒著生命危險將她從一群綁匪的魔爪下救下時,她一度淚崩,一度感覺到了這個男人對自己的重要性。


    有他,她的淚腺才敢肆無忌憚地崩。


    有他,她才能真正得到安全感。


    正因為愛,所以才不願讓他去冒這個手術的風險。


    她怕自己會真正失去他!


    盛家。


    餘夢瑤驀地從沙發上站起,瞪著小秘書道:“你說什麽?盛慕琛決定做這個手術?”


    小秘書點了點頭:“是的,我聽到盛總讓吳助理去找一家這方麵比較專業的醫院,約手術。”


    餘夢瑤怔了片刻,轉頭望向一語不發地坐在沙發上盛夫人。


    “慕琛他明知道手術風險大,還執意要做這場手術,而且還故意不選擇自家醫生,這到底是為什麽?”她問盛夫人。


    “還能為什麽,懷疑我們對他做手腳了唄。”盛夫人朝小秘書使了個眼色,小秘書立馬轉身離去。


    “那怎麽辦?萬一慕琛真的恢複記憶了怎麽辦?”


    相較於餘夢瑤的焦急,盛夫人倒是冷靜多了,無所謂地說了句:“就算恢複記憶了又怎麽樣?反正他現在也不是不知道你倆當初是怎麽有的小洛,又是怎麽結的婚。你無非就是擔心他像之前那樣把你關進療養院去罷了,放心吧,現在不比當初了,小洛已經長大也懂事了,他不敢這麽做,我也不會允許他這麽做。”


    “媽……”餘夢瑤張口結舌。


    盛夫人根本不清楚她最害怕最擔心的是什麽,她最擔心的是盛慕琛恢複記憶後,為了跟她離婚和奪得小洛的撫養權,會立馬著手調查何欣的案子。


    不對,盛慕琛已經知道夏汐然在調查何欣案了,他會在這個時候想恢複記憶,一定是受了夏汐然的鼓動,想用法律為武器對付自己的。


    “媽。”她情急道:“主治醫生當初就說過了,東西一旦放進去想拿出來的話就很難了,而且會有很高的生命危險啊。”


    盛夫人垂眸默默地喝著杯裏的花茶,顯然也在憂愁這個問題。


    餘夫人憤憤道:“一定是夏汐然那個女人慫恿慕琛手術的,等到慕琛恢複記憶,她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替代我成為盛家的少夫人了。”


    “那也要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


    “她當然有,您忘了她當初是怎麽俘獲慕琛和小洛的心的了?”餘夢瑤走過去,挽住她的手臂道:“媽,總之您一定要阻止慕琛手術,咱們就算是不為了自己,也要為慕琛的性命著想啊。”


    盛夫人側過頭來看著她,點頭:“放心吧,沒有我的允許誰敢給他做手術?”


    聽了盛夫人這句話,餘夢瑤總算稍稍鬆了口氣,朝她笑了笑道:“媽,那您先去午休吧,我先出去了。”


    “你要去哪?”


    “我媽讓我回去一趟,下午就勞煩您去接一下小洛了。”


    盛夫人點了一下頭,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起來。


    餘夢瑤從畔山別墅出來後,特地去水果超市買了餘夫人最愛吃的水果,才驅車往餘家老宅駛去。


    一路上她都在想,該怎麽阻止盛慕琛做手術,畢竟盛夫人在江城的權勢雖大,卻大不過外地。假如盛慕琛執意要做,大可以到帝都、到國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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