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朝門口的方向望去,看到盛慕琛牽著盛小洛站在玄關處時,臉上同時閃過一抹不自在,又同時收斂了一下臉上過度激動的情緒。


    剛剛那一聲脆響傳到門口的時候,盛慕琛便已經忍不住推門進來了,也看見了正在餐廳那邊爭執的二人。


    他低頭朝被嚇得臉色泛白的小洛說了句:“小洛,你先回房間,關好門寫作業。”


    盛小洛看了看臉色難看的媽咪和奶奶,又輕輕地喚了她們一聲後,背著書包乖乖進屋寫作業去了。


    夏汐然率先朝盛慕琛走過去,努力地朝他擺出淺笑:“慕琛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


    “剛到不久。”盛慕琛用手指托起她的下巴,打量著她被打得紅通通的臉蛋責怪道:“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麽?別人打你的時候一定要記得躲。”


    夏汐然搖了搖頭:“沒關係,又不疼。”


    “都紅成這樣了還不疼?”


    “真的不疼,我沒那麽嬌弱。”


    盛慕琛又用手指在她的臉頰上輕撫了一下,才抬臉往盛夫人望過去,語氣已經完全沒有了上一句時的柔情。


    “盛夫人這是日子過得太閑了,非要過來找點事情鬧麽?”


    盛夫人已經不是頭一回聽自家兒子這般陌生的稱呼,心裏卻仍舊不舒服,道:“你被這個女人拐到這種地方來了,我來看看還不行?”


    “盛夫人這是來看看我嗎?”盛慕琛將夏汐然那紅透的半邊臉頰轉給她看。


    盛夫人習慣性地抬了抬下巴,毫無愧意:“這個女人不知天高地厚,一次次地頂撞我,我沒有把她的舌頭割了已經算是仁慈了。”


    盛慕琛唇角抽了抽,夏汐然見他發火,忙拉住他的手掌安撫道:“慕琛,我沒事。”


    盛夫人卻因為他的反應極度火大,心想自從遇見夏汐然後她這個兒子就被帶壞了,各種仇恨自己冷落自己,這會居然還要為了這個女人衝自己發火?


    不過盛慕琛終究還是沒有將心裏的火氣發泄出來,咬了咬牙道:“既然已經打過了,那麽就請盛夫人回去吧。”


    被自家兒子驅趕是件多麽丟人的事情,盛夫人隻覺得丟臉極了。


    可她拿盛慕琛沒辦法,隻好邁步朝大門口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回過頭來,盯著盛慕琛道:“慕琛,你的大腦究竟怎麽回事?”


    “盛夫人何必明知故問?”盛慕琛頭也不回道。


    盛夫人心頭瞬間一涼,剛剛夏汐然說的時候她就已經預感到不好了,也猜到了。如今天聽盛慕琛這麽一說,基本就是確定了她的猜測。


    也就是說盛慕琛會有生命危險?


    “醫生怎麽說的?”她問。


    盛慕琛反倒是顯得很平靜:“就是你猜測的那樣。”


    “盛慕琛,我在正經跟你談這事。”盛夫人心裏原本就因為這事焦急,見他用這副敷衍的態度跟自己說話,自然就更急了。


    盛慕琛想了想,往前邁了幾步朝她道:“也是,我也是時候跟母親好好談談這事了。”


    盛夫人如是走回客廳。


    她雖然傲驕霸道了一輩子,但聽到兒子有性命危險時還是心酸害怕的,語氣也緩和了下來,甚至透著歉意道:“慕琛,當初醫生跟媽說的是有可能會有危險,但機率不大,不然媽也不會……”


    盛慕琛卻淡淡地打斷她:“媽是為了我好嘛,不用解釋了。”


    盛夫人啞言,恨恨地瞪了夏汐然一眼。


    夏汐然看了看母子倆,燒了開水泡了壺熱茶,小手覆在盛慕琛的手背上道:“你們聊吧,我去做飯。”


    盛慕琛抬手在她的發頂上揉了一下,動作無盡寵溺,看得盛夫人不自覺地撇開臉去。


    “既然母親今天到這裏來了,那麽我們就把話攤開了說吧。”他沒有再叫她盛夫人,而是換成了母親,這證明他的態度有所緩和,盛夫人心裏也終於好受了些許。


    “醫生說我腦子裏的這個東西必須取出來,否則百分百會有生命危險,我已經把手術定在下個月中了。”


    “取出來就沒事了?”盛夫人幾乎是屏息問道。


    “手術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


    “什麽?”盛夫人瞪大雙眼,驚得語調都變了:“……不到百分之十?醫生當時可不是這麽說的。”


    “過去的醫生是怎麽說的已經不重要了,我告訴母親這個事實也不是為了讓你心疼我可憐我,因為這沒有意義。”盛慕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注視著她一本正經道:“不管我能不能幸運地得到那不到百分之十的機會,最壞的打算還是要計劃一下的。”


    “慕琛……”盛夫人哽咽了一下,卻是說不出話來。


    盛慕琛也沒打算聽她說那些無用的廢話,繼續說:“公司的事情我已經找好了優秀的管理團隊接手,另外還有母親和吳助理楊秘書看著,公司應該還能撐到小洛長大後,到時再把公司交給小洛。如果公司實在守不住,沒了就沒了吧,不要太勉強。”


    後麵這半句話說出來,盛慕琛和盛夫人都同時想到了沈墨,那個隨時都有可能回來把盛家吃掉的男人。


    過去他不敢,是因為有盛慕琛在,假如盛慕琛不在了他還會一直蟄伏著麽?


    “公司的事情我不擔心,我擔心的是汐然。”盛慕琛終於將心裏最想交待的事情說了出來:“等我走了,希望母親能善待她,就算不看在她當年救過我,後來又遍體鱗傷地愛過我一場的份上,也應該看在她是我最愛的女人的份上,是我的妻子,是小洛的親生媽咪的份上,善待她。”


    盛夫人原本被他這形似交待遺言的話說得喉處發澀,聽到他最後這句話後,突然驚訝地抬起臉來盯著他:“你說什麽?夏汐然是小洛的親生媽咪?”


    “沒錯。”


    “她就是餘夢瑤當年找的那個代理孕母?”盛夫人驚怔地低喃:“怎麽可能這麽巧?怎麽可能?”


    “這大概就是我跟她的緣份吧。”盛慕琛眼角居然泛出一絲清淺的笑痕來。


    他喜歡這樣的緣份,也希望下輩子自己還能有這麽驚喜的緣份出現。


    當然,緣份裏的那個女人必須是他喜歡的夏汐然才行。


    “那,那餘夢瑤知道麽?”盛夫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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