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前的路很寬敞,兩旁的花圃了種了不少花草,有名貴的蘭花墨菊,也有普通的月季玫瑰,爭相開放,把院落點綴得旖旎絢麗。


    紀晨曦推著男人慢慢往前走,飯後散步,權當是消食。


    她穿來的那套衣服還沒烘幹,此時身上還是問何嫂借的麻布短衫和半身裙。


    衣服是中年人的款式,可穿在她身上絲毫不顯得土氣。


    紀晨曦五官清妍雋秀,浸潤著枝葉間灑落下來的斑駁陽光,處在這座年代感十足的宅子裏,倒別有一番民國風的輕盈俏麗。


    紀晨曦知道容墨琛喊她出來是替她解圍,走了沒多久,她抿了抿嘴角,輕聲感謝道,“容先生,剛才謝謝你。”沒有在飯桌上給她難堪。


    她看到容宗明便忍不住想到自己爺爺,覺得很有親切感,老人家的思想都比較守舊傳統,紀晨曦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黑曆史惹容老爺子不痛快。


    男人眉頭微挑,似沒明白她這話的意思,“謝我做什麽?”


    紀晨曦腳步微微一頓,抬眼看向不遠處開得正豔的白蘭,“如果您沒有及時叫我出來,我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爺爺的問題。”


    她不願意說謊,可如果實話實說,又會讓自己陷入難堪。


    紀晨曦站在他身後,雙手推著輪椅,容墨琛雖然看不見她的臉,卻能想象她此刻的表情。


    男人眼波微動,男俊臉上神色淡薄,語氣也是清清冷冷,“我叫你出來不是為了你,隻是懶得聽嘮叨。”


    不管他是有心也好,無意也好,總歸是替紀晨曦解了尷尬。


    她想了想,打算還個人情,便對他道,“今天飯桌上的菜口味都偏甜,您可以轉告廚房,老人家盡量還是吃清淡些。”


    跟他們同桌吃飯時,她便注意到飯桌上的好些菜都偏甜口,菠蘿咕嚕肉,糖醋藕片,拔絲地瓜,就連雞湯都是跟也是椰奶一起燉的。


    她是學醫的,很清楚老年人吃多了甜食容易導致肥胖,從而引發動脈粥樣硬化,冠心病,糖尿病,胃病,腎病等各種疾病。


    這種常識,容墨琛又豈會不知?


    男人輕歎一聲,語氣似有幾分苦惱,“老爺子素來偏愛甜食,誰也勸不動,隻能由著他。”


    紀晨曦輕聲道,“人年紀大了,就跟小孩子一樣,不能來硬的要哄著,甜食吃多了終究不好。”


    紀宗明脾氣固執,哪是那麽容易就能說服的?


    容墨琛側目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既然你提到這事了,這個任務就交給你。”


    紀晨曦一怔,“啊、?我勸不太合適吧?”


    她隻是看護,所以在飯桌上也沒有多嘴,而是等現在隻有他們兩人時才跟容墨琛提一下。


    容墨琛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有什麽不合適?你不是醫生嗎?家裏人的話老爺子未必會聽,但如果是醫囑,他自然會上幾分心。”


    醫生?


    紀晨曦眼波微動,握著輪椅的手也不由緊了幾分。她靜默了好幾秒鍾,才低聲更正道,“容先生,我不是醫生隻是看護。”


    容墨琛的表情沒有多大變化,嗓音也還是淡淡的,“你又不會一輩子做看護,既然讀了醫學係,總不能讓那些書白讀了。”


    “可是……”


    她的話還沒起頭,容墨琛便直接打斷她,“這樣吧,你要是能勸動老爺子,我給你工資再漲一倍,如何?”也免得老有人拿她工資低當借口,來挖他的牆角。


    這個提議,紀晨曦有點心動,畢竟她還欠著一筆欠額外債,工資要是漲了,她也能盡早把錢還清。


    否則總惦記著,也是一門心思。


    思及此,紀晨曦點頭道,“我盡力試試。”


    兩人沿著樹陰在院子裏才繞了半圈,忽然頭頂上方傳來一道‘轟隆’的悶響。


    閃電劃過,原本湛藍明媚的天空很快就暗沉下來,黑壓壓的烏雲把太陽遮得嚴嚴實實。


    “要下雨了,我們先回去。”紀晨曦抬頭往天空看了一眼,推著輪椅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沿原路返回。


    他們前腳剛進主屋,外頭的雨便劈裏啪啦地砸下來。


    茶幾旁邊,何嫂正在打電話,“麻煩趙醫生了,還請您能盡快過來。”


    等她掛了電話,容墨琛眉心蹙了蹙,徐徐開口問道,“何嫂,是不是爺爺的老(毛)病又犯了?”


    “對!這天氣預報一點兒也不準!”何嫂扭頭往外麵看了一眼,擔憂地歎氣道,“老爺說腰疼得厲害,我已經給趙醫生打了電話請他過來,不過外頭這雷雨下得這麽大,恐怕路上還要耽誤些時間。”


    她口中的趙醫生是容家的家庭醫生,每次容老爺子身體有什麽毛病都是直接請他來老宅。


    容墨琛微微側目,對站在輪椅後的人道,“你上樓去看看我爺爺。”


    紀晨曦微怔,目光落在他的側顏上,“我?”


    “醫生一時半會肯定趕不過來,多拖一會兒老爺子便要多遭一會兒的罪。”


    何嫂詫異地看向紀晨曦,“紀小姐還會看病?”


    紀晨曦還沒來得及答話,容墨琛已經率先開了口,“她是醫大畢業的。”


    難怪她覺得紀晨曦看起來便極有修養,想想也是,一般資曆和學曆的看護,她家少爺怎麽可能瞧得上?


    思及此,何嫂連忙道,“原來紀小姐是醫生,能不能麻煩你上樓看一看老爺?”


    紀晨曦沒辦法拒絕,“好,不過我沒什麽臨床經驗,不一定能幫得上忙。”


    在何嫂眼裏,隻要是醫生就會看病,哪還管得了那麽多,拉了她便往樓上走,“沒關係,你先隨我上去看看。”


    午飯過後,容宗明原本是打算午休的,誰知才上樓就感覺腰酸疼得厲害,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就下起了雷雨。


    他立即讓何嫂打電話找醫生來,此時聽到腳步聲,抬頭朝門口看過去,心底有些納悶,趙醫生這麽快就到了?


    當看到跟何嫂一塊進來的紀晨曦時,他雪白的眉頭一挑,“何嫂,你怎麽把紀丫頭帶過過來了?”


    “老爺,外頭雨下得太大了,趙醫生暫時沒法過來。紀小姐是醫大的高材生,要不讓她先給您瞧瞧?”


    容宗明聞言,眼神頓時一亮,“哦?紀丫頭是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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