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快要從他身側經過的時候,程俊宇腦子忽然一熱,有句憋在心裏醞釀了好久的話便脫口而出,“晨曦,以後如果你有戀愛的想法,能不能優先考慮我?”


    紀晨曦腳步一頓,轉頭對上他的視線,把秀氣的眉頭一挑,“怎麽?你還想以後免費聽我的課?那可不行!”


    程俊宇見她對他的問題避而不答,頓了頓,又接著道,“將來如果非要找個人結婚生子的話,我希望找自己熟悉的人,我不太想跟不認識的人從相親這一步談起。從頭了解一個人,太浪費時間。”


    紀晨曦俏臉一板,語氣嚴肅地對他說教道,“學長,你有這樣的想法很危險。你不能把感情算得這麽清清楚楚,感情是沒辦法講投資回報率的,不是你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同等的回報。當然,你現在不懂這些也可能跟你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有關係。等你遇到真正讓你心動喜歡的人,你就會發現,你之前給另一半設定的條條框框全部都是廢話。”


    程俊宇聽她說得頭頭是道,忍不住問道,“你對談愛如此有心得,難道以前談過很多戀愛?”


    話一出口他就怔住了,他跟紀晨曦大學念的都是醫學係,當年她出事入獄,她的事跡被學校裏好多人傳多版本,當然也包括她的戀愛史。


    紀晨曦入獄前隻談過一次戀愛,戀愛的對象是法律係的孟懷逸,隻不過她進監獄後沒多久,孟懷逸就成了她姐姐的男朋友,兩個人還訂了婚。


    有謠言說是因為紀晨曦跟別的男人鬼混,給孟懷逸戴了綠帽子,甚至還懷了孕,孟懷逸對她失望透頂,才會跟她提分手。


    分手後,紀君雅出於人道主(義)經常代替妹妹去道歉去關心他,一來二去兩個人就交往了。


    後來紀晨曦在監獄裏聽到前男友跟姐姐訂婚的消息後,情緒過激,導致難產大出血,雖然自己撿回了一條命,但是孩子卻沒了。


    程俊宇突然後悔自己的玩笑話說過了頭,就像是在她的傷口上灑鹽,很過分。


    不過紀晨曦並沒有在意,就輕避重道,“我隻是大學時候無聊在圖書館看過不少書,理論知識比較豐富。我目前沒有戀愛的想法,就算將來真想談一場風花雪月的戀愛,應該也不會對熟人下手。”


    紀晨曦說完,繼續往前走,還沒走幾步遠就看到容墨琛自己操控著輪椅朝他們這邊而來。


    紀晨曦怔了怔,隨即大步朝他走過去,“容先生,您要去哪裏?”


    容墨琛抬眸淡淡睨了她一眼,神色如常地說道,“推我去洗手間。”


    “好的。”


    紀晨曦推著輪椅準備進男廁,這時程俊宇忽然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晨曦,我推他進去吧。”


    容墨琛拿眼角斜睨了他一眼,嗓音幽幽,“怎麽,程先生也打算轉行當看護了?”


    程俊宇對上他淡漠涼薄的視線,無視他話裏的嘲弄,溫和回道,“容總,您畢竟是男人,男女有別,讓晨曦推你進男廁不太方便。”


    容墨琛濃眉一挑,言語間毫不掩飾對他的敵意,“紀晨曦從去我家的第一天起,每天都得扶我進廁所十八次,我也沒聽她說過一次不方便?”


    “一天要進廁所十八次?容總,作為醫生,我很負責任地建議你去泌尿科看看。”


    容墨琛幽幽一笑,“看來程先生經常就便去泌尿科,我看你好像挺有心得。”


    “容……”


    程俊宇還想再嗆回去,卻被紀晨曦一把攔住。


    她對他搖了搖頭,明智地阻止他,畢竟這個男人打嘴仗至今還沒有遇到過對手。


    “學長,你也是醫生,你應該很清楚在我們眼裏,病患是沒有性別之分的。”


    她話音未落,容墨琛橫了她一眼,冷聲反問,“紀晨曦,你是在說我有病?”


    紀晨曦感受到他眼神裏的危險信號,很識時務地改口,“沒有,我的意思是在醫生眼裏,傷病員沒有性別之分。”


    容墨琛哼了哼,眼風一掃,落在程俊宇緊緊抓著她的那隻手上,“程先生,你是不是可以放開我的看護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故意把‘我的’這兩個字咬重音,平添了幾分惹人遐想的旖旎。


    紀晨曦是容墨琛的看護,扶他去方便也是她的工作之一,他確實沒有立場阻止他們。


    程俊宇又看了紀晨曦一眼,終於緩緩鬆開抓著她的手,眼睜睜看著她推著男人進了男廁。


    沒過一會兒,耳邊又傳來男人故意刁難的聲音,“紀晨曦,你去給我把門關嚴實了,我的身體很尊貴,不是隨便什麽人都有資格看的。”


    紀晨曦聽著他的吩咐,很無語,“……”


    既然不能讓人看,幹嘛非讓她推他進洗手間?


    她覺得這個男人就是故意把這話說給程俊宇聽的,隻是他們的職業性質完全不同,平常也沒有接觸的機會,他幹嘛要針對學長?


    男人之間的友誼和仇恨,有時候真是比女人還來得莫名其妙。


    不過,容墨琛性格本來就古怪得很,他看誰不順眼都屬於正常,要是他哪天看人順眼了,那才叫奇怪!


    在紀晨曦轉身去關男廁門的時間裏,容墨琛已經方便過了。


    紀晨曦背對著小解池的方向,等了一會兒才提高音量問道,“容先生,您好了嗎?”


    “嗯,過來扶我。”


    紀晨曦轉身走到站在小解池邊的男人麵前,攙著他的胳膊,把他扶上輪椅。


    其實,容墨琛自從開始進行康複治療起,就能獨立下地行走了。


    雖然行走的時間不行,但去洗手間上個廁所完全沒有問題。


    現在也不知道他是抽了哪門子的風,非讓紀晨曦陪他上洗手間。


    還好她早就習慣了他的陰晴不定喜怒無常,要是換成別的看護,估計沒幾個能像她這麽心懷寬廣,容忍他到如此地步。


    重新回到包間,程俊宇望著推輪椅進來的紀晨曦,俊眉蹙了蹙,眼底浮起一抹若有所思。


    飯桌上,程維明跟容老爺子在聊天,容小易埋頭扒著飯,紀晨曦坐下來後,也跟他一起吃飯,氣氛倒也算得上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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