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琛不為所動,眼風又往她身上一蕩,越看越覺得這裙子醜得礙眼,“吊牌沒剪就往身上穿,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買了新衣服?”


    紀晨曦怔住,“……”試完衣服後,她擔心他找不到人會發飆,所以走得很匆忙,居然忘記讓導購幫她剪吊牌了。


    見她沒有吭聲,男人又涼涼道,“替我倒個咖啡的功夫都能跑去逛商場,紀晨曦,你很能耐嘛!”


    紀晨曦看出他還在氣頭上,沒有替自己辯解一句,“容先生,我錯了,雖然是事出有因,但是我願意自扣工資,以示懲戒。”


    容墨琛聞言,終於拿正眼瞧她了,才一抬眸,她那印著巴掌印的半邊臉便赫赫然撞進他的眼底。


    她膚色白皙,所以臉上的五道指印格外顯眼。


    這分明是挨了誰一巴掌!


    上午在幼兒園,紀晨曦是什麽身手,容墨琛一清二楚,誰能輕易傷到她,而且還是傷在臉上?


    難道是孟懷逸?


    思及此,男人俊臉重重一沉,語氣更是冷得沒有半點溫度,“你這臉是怎麽回事?”


    他低沉的質問灌入耳中,調語像是夾著碎冰,能將人生生凍住。


    紀晨曦下意識地別過臉,避開他的視線,“沒事。”


    她這樣的回答聽在男人耳中便自動曲解出了另一層意思。


    孟懷逸打了她,她還要袒護他?


    容墨琛臉色已經黑得不能看了,連嗓音都陰沉地能滴出水來,“紀晨曦,我的話不喜歡問第三遍!誰打的?”


    紀晨曦咬了咬下唇瓣,有點丟人地低聲回了句,“紀君雅打的。”


    是那個女人打的?


    “你跟人家男朋友一起逛街,人家打你都算是輕的。”容墨琛還有一連串狠話到了嘴邊,望著她紅腫的臉蛋到底有點於心不忍,冷聲冷氣地轉了話峰,“她打你,你就讓她打?你是傻子嗎?不會躲?”


    紀晨曦淡淡道,“她衝過來的時候,我沒注意。”


    紀君雅當時真跟條瘋狗似的,突然狂犬病發作。不過她也沒吃虧,直接還了三巴掌回去。


    容墨琛恨鐵不成鋼,緊繃著一張俊臉,“你眼睛長臉上就是為了好看?那麽個大活人都沒注意?還是說,把心思都放在別的地方了?”


    紀晨曦平白挨了一巴掌也不好受,見他一直損自己,賭氣地嗆回去,“是啊,當時光顧著看裙子了。”


    不提裙子還好,一提裙子,容墨琛火氣蹭蹭蹭又躥上天靈蓋,“為了買裙子曠工,你自己說,我要怎麽罰你?”


    紀晨曦垂下眼瞼,“您想怎麽罰都可以,您說了算。”


    容墨琛眼尾一挑,沒好氣道,“怎麽?覺得委屈?”


    紀晨曦臉上沒什麽表情,“不敢,是我有錯在先。”


    “容總,這件事都是我的錯,請您看在我的麵子上原諒晨曦吧。”


    容墨琛原本還想再損她幾句,就在這時,從辦公室門口傳來一道清朗的男聲。


    是收到助理指示便立刻趕來辦公室的孟懷逸。


    還沒進辦公室,他就聽到容墨琛刁難紀晨曦的聲音,腦子一熱,心底那股身為男人的保護欲就爆棚了。


    他在辦公室裏兩大一小三個人的注視下,大步走進來,停在辦公桌前。


    容墨琛微微側目,拿眼角目光斜覷了來人一眼,譏誚出聲,“你的麵子?掉地上都沒有人撿,也配拿給我看?”


    紀晨曦,“……”


    容小易,“……”


    而孟懷逸被他一句話懟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比霓虹燈還要精彩紛呈。


    他原以為自己進法務部既然是得了這個男人的首肯,足以說明容墨琛多多少少還是欣賞他在業界的能力與名聲的。


    可是沒想到,這個男人的嘴巴跟淬過劇毒似的,隨口說出來的一句話就能把他噎死。


    之前,紀晨曦一個電話就讓容墨琛答應錄用孟懷逸,當時孟懷逸還自我安慰,覺得容墨琛那種人不可能隨便被人左右思想,很可能是知道他有能力才會鬆口。


    其實,他哪裏知道,容墨琛同意讓他進容氏,不過是覺得將他擱在眼皮底下更方便隨時隨地虐他而已。


    “容總,”麵對男人近乎羞辱的話,孟懷逸太陽穴突突突直跳,咬緊牙關把這口憋屈氣咽回肚子裏,“今天我跟晨曦……”


    他的話剛起頭,容墨琛陰沉著眼眸瞥向他,陰惻惻的語氣裏警告意味甚濃,“晨曦?如果我沒記錯,孟先生已經有未婚妻了,你未婚妻也答應你這麽親昵地稱呼別的女人?”


    孟懷逸看了紀晨曦一眼,目光落在她左臉那道明顯的巴掌印上,心底不禁生出幾分尷尬與愧疚。


    他抿唇沉默了幾秒鍾,動了動唇瓣,緩緩改口道,“容總,今天我在茶水間不小心打翻咖啡,弄髒了紀小姐的衣服。這才跟她一起去商場,買了條裙子賠償給她。”


    容墨琛俊臉上表情似緩和了幾分,不耐煩地對他擺擺手,“行了,知道了,你回去工作吧。”


    孟懷逸沒想到他這麽輕易就讓自己離開,英俊的臉上閃過一抹詫異,“容總,您找我過來,就是為了這事?”


    “我的看護因為你失誤翹了大半個小時的班,我很生氣。現在該解釋的已經解釋清楚了,我也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所以決定原諒她。”


    男人一開口就把‘我的’兩個字咬重音,就像是在宣示主權一般。


    孟懷逸隻是小小的法律顧問,這工作本就來之不易,他哪敢跟總裁正麵硬剛?


    見紀晨曦沒什麽事,他自然不可能違背男人的命令,“那我就回去工作了。”


    說完他又看了紀晨曦一眼,什麽也沒說,轉身退出辦公室。


    等他一離開,容墨琛便拿座機撥通了法務部首席辦公室的內線。


    他對紀晨曦也沒什麽避諱,握著手機聽筒直接問道,“江寒,你手頭有沒有什麽難度係數特別高特別難啃的案子?”


    這男人剛把公司高層劈頭蓋臉批評過一頓,現在居然還有閑情關心法務部的事。


    江寒挑了挑唇,“總裁大人,有何指教?”


    容墨琛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安排兩三起最棘手的案子給走後門進去的那位,記住,一定要給他最頭疼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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