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在紀家洋樓外停住,紀晨曦下車後,望著這個從小生活的地方,心底生出幾分感慨。


    在她的記憶裏,除了爺爺,對紀家並沒有什麽美好的回憶。


    此時此刻,看著這幢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洋樓,她心底毫無波瀾。


    紀晨曦回想起容墨琛被炸彈炸傷的場景,眼神一冷,推開雕花大門,大步朝洋樓走去。


    還沒有走近,遠遠便聽到客廳裏傳來的爭吵聲。


    高文秀的嗓門很大,正在破口大罵,“你個沒用的窩囊廢!慫包!現在怎麽辦?我們到哪兒湊那麽多錢?當初我同意賣公司是想給咱兒子留點創業資本,將來他畢業不用去人家公司看人眼色!你倒好,把賣公司的錢全輸光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債!你是想逼死我們娘兒仨嗎?”


    紀勝崇不以為意,“你保險櫃裏不是還有不少珠寶嗎?先把珠寶賣了,給我翻本!等我贏了錢,到時候再給你多買幾件新首飾!”


    “你是被豬油蒙了心,還是被驢踢了腦子,還想賭?賭博那種東西一旦沾上,就隻有傾家蕩產的命!你是不是要看我們一大家子都露宿街頭,才肯消停?”


    “可是,賭場那邊隻給我三天時間,三天之內我要是沒辦法連利息帶本金把錢還上,他們就要剁了我一隻手。”


    “那就讓他們剁吧,反正你的手留著也沒什麽用!”


    “你怎麽說話呢?我是一家之主,你那些首飾還不都是花我的錢買的?我告訴你,今天你同意也得給我,不同意也得給我!”


    “紀勝崇,我首飾裏頭有好幾件都是當年從高家帶過來的陪嫁,怎麽都成你的了?我也告訴你,我是不可能把我的防身錢都給你拿去還賭債的!既然你還想去賭場,那咱們就離婚!”


    “好啊,離就離,嚇唬誰啊?不過,你那些珠寶私房錢都是婚後財產,就算離婚也有我一半!”


    “紀勝崇,你怎麽有臉說出這種話?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你這個一無是處的草包!管理公司沒本事,這麽多年除了啃老,你還會做什麽?”


    紀勝崇被她的話激怒,指著她的鼻子大聲嗬斥,“你罵我什麽?你再罵一遍試試?”


    “罵就罵,你以為我怕你啊!你是個無能的軟蛋!隻會在窩裏橫!當年老爺子留下的家產全被你敗光了!除了揮霍,你還會什麽……啊!你、你竟然敢打我?”


    “打得就是你!一張賤嘴就隻會嫌東嫌西!別人家老婆都把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把老公伺候得舒舒服服,你呢?隻會逛街花錢!現在讓你拿點珠寶解決我的燃眉之急,就像是要你的命!今天我非給你點教訓,讓你知道誰才是一家之主!”


    “你還敢打我?我跟你拚了!”


    客廳裏很快就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砸東西的聲音。


    高文秀到底是女人,拚力氣怎麽可能是紀勝崇的對手?


    很快她就被紀勝崇按在地上,揪著頭發連扇好幾個耳光,“不治治你,你都要反了天了!說,你保險櫃的密碼是多少?”


    高文秀這個時候也跟他杠上了,一雙眼睛死死瞪著他,“紀勝崇,你今天有本事就打死我!珠寶首飾你想都不要想,那是我留給兒子的!”


    “嚇唬誰呢?我今天就先打死你,然後讓人來把保險櫃撬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你敢揪我頭發?”


    “你敢撓我臉?”


    紀晨曦在外頭聽了幾分鍾,終於聽不下去了,走到客廳門口,重重咳嗽一聲,“咳!”


    聽到動靜,高文秀以為是紀君雅回來了,立刻迫不及待地叫囔起來,“小雅啊,你爸犯病了,他想打死我你快讓懷逸……”


    話才說一半,當看清楚門口站著的人,臉上表情一滯,惡聲惡氣道,“怎麽是你?”


    “為什麽不能是我?”紀晨曦繞過滿地狼藉,停在他們跟前。


    她知道他們夫妻吵架的原因,紀勝崇在把公司賣給容墨琛後,沾上了賭博的惡習,這才沒多久的功夫,不止把賣公司得到的那幾千萬輸了,就連卡裏最後的存款也輸了個精光。


    他為了翻本,跟賭場裏借了高利貸,可惜運氣太差,十賭九輸,錢也越欠越多。


    現在賭場那邊叫他還錢,他拿不出來錢就想讓高文秀把她的珠寶首飾都拿出去賣了。


    高文秀不答應,兩個人就這麽打起來了。


    他們夫妻為這事吵得不可開交,卻不知道真正計劃這一切的人其實是紀晨曦。


    她知道紀勝崇不愛賭博,便問沈司夜借了幾個人,設局引誘紀勝崇入坑。


    他們帶紀勝崇去賭場玩過幾次,每次都讓他贏個百八十萬。


    紀家如今沒有收入來源,紀勝崇每天都在坐吃山空。


    他突然接觸到來錢這麽快的辦法,自然一下子就陷進去了。


    華城幾乎五分之四的賭場都是陸良川在打理,等紀勝崇有了賭癮,紀晨曦就聯合賭場的人給他下套,讓他一點點把贏的錢吐出來,然後連自己僅有的積蓄也搭進去了。


    紀勝崇時刻想著翻本,卻拿不出錢來,隻能打高文秀保險櫃的主意。


    此時,紀勝崇看到紀晨曦,也顧不上再教訓高文秀,轉臉盯著她,冷冷質問道,“你不是跟我們斷絕關係了嗎?還來我們家做什麽?”


    紀晨曦對他惡劣的態度並不在意,視線往他身後的樓梯口一掃,“紀君雅呢?我找她。”


    高文秀知道紀晨曦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聽出她語氣不佳,警惕地追問,“你找小雅做什麽?”


    紀晨曦道,“這是我跟她之間的私事,你讓她下樓來見我。”


    高文秀沒好氣道,“小雅不在家。”


    紀晨曦眉頭一皺,“她去哪兒了?”


    紀氏公司賣了之後,紀君雅就成了無業遊民,她怎麽會不在家?


    “你問我我問誰?小雅有她自己的朋友,她想去哪兒玩沒必要向我們報備。”高文秀斜睨了她一眼,臉上被紀勝崇扇出來的巴掌印還在隱隱作痛,便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我猜她是跟懷逸約會去了,哪像你沒男人疼愛,又想禍害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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