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晨曦看著他,語氣堅定,“就算治不好,我也喜歡你,和從前一樣!”


    男人緩緩搖頭,“你不用……安慰我……”


    “我說的是真心話!”紀晨曦垂眸,看著蒙他眼睛的紗布,“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見,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放棄過,都在自己的學術領域取得了巨大成就。像貝多芬,霍金,海倫凱勒,他們都……”


    她的話還沒說完,容墨琛便出聲打斷她,唇角似帶著無奈的笑意,“晨曦……我並不是……偉人……也沒那麽偉大……”


    他跟活在語文課本裏的殘障偉人不一樣,他隻是普通人,沒有強大到堅不可摧的心誌。


    紀晨曦專注深情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唇瓣輕輕張合著,音量不高,但是每個字都鏗鏘有力,“可是,你有我啊!”


    容墨琛唇角向上翹了翹,澀啞的嗓音虛弱又疲倦,“這大概是我……聽過最動聽的……情話……咳……咳咳咳……”


    見他突然咳嗽起來,紀晨曦頓時緊張不已,“容先生,您別說話了,咳嗽扯到傷口很痛的。”


    容墨琛不在意地回道,“沒事……這點痛……算不得什麽……”


    他不是第一次受這麽重的傷,已經習慣了。


    紀晨曦能聽出他話裏的隱忍,心底溢出無法言說的心酸和心疼。


    她望著他燒紅的臉龐,關切道,“你好好躺著,我再給你把身上擦一擦。”


    “好……”


    紀晨曦重新擰幹毛巾,先替他擦了臉,然後順著他的下巴脖子一路向下,鎖骨,胸膛……


    毛巾還在繼續往下,當她的視線落在男人的病號褲上時,動作不由一頓。


    盡管兩人連最親密的事都做過,但是現在他全身都是傷,她這麽給他擦拭傷口,還是很有壓力的。


    紀晨曦深深呼了一口氣,放輕手上的動作,比之前擦得更加小心翼翼。


    容墨琛思緒模糊,再加上剛剛經曆過一場大手術,很快便撐不住,又沉沉昏睡過去。


    紀晨曦替他擦完身子,抹去額頭上的汗珠,又拿溫度計替他量體溫。


    38度8,他的體溫並沒有降多少。


    看來今天注定是個無眠夜,必須要時刻不離地守著他。


    當然,他現在這個樣子,就算給她一張床她也睡不著。


    她最擔心他的眼睛,甚至都不敢往深處想。


    隻能一遍又一遍在心裏祈禱,希望他能安然無恙。


    為了防止他夜裏體溫再升高,紀晨曦一直關注他體溫的變化,整整一夜沒合過眼。


    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確定容墨琛已經退燒,紀晨曦腦袋裏緊繃的那根弦才徹底鬆懈下來。


    困意襲來,她打了個哈欠,趴在床邊就這麽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朧朧間,她聽到耳畔有哭聲傳來。


    “嗚……嗚嗚……”


    紀晨曦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站在病床前吧嗒吧嗒掉眼淚的容小易。


    紀晨曦坐直身體,伸手摸上他毛茸茸的小腦袋,“小易,你怎麽了?”


    容小易吸了吸鼻子,一邊哭一邊說,“媽咪,爹地傷得很重對不對?他是不是快死了?嗚嗚……”


    說著說著,他的眼淚流得更洶湧了。


    紀晨曦見他眼眶紅紅,哭得像個小淚人兒,安慰地捏了捏他的臉蛋,“小傻瓜,你爹地做完手術太虛弱了,正在睡覺。等他精力恢複自然會醒過來,乖,別哭了。”


    容小易抽泣了兩下,抬起手背認真地把眼淚抹去,“真的嗎?”


    紀晨曦汪汪的淚眼,抬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頭,“當然是真的,媽咪怎麽會騙你?”


    容小易抬手指向容墨琛眼睛上蒙著的白紗布,“可是,我看電視上人死掉都會在臉上蒙白色的布,現在爹地不就蒙了一塊白布嗎?”


    紀晨曦聽著他稚嫩的童音,輕輕搖頭,“他是眼睛受傷了,所以才用紗布包紮。”


    聞言,容小易頓時鬆了一口氣,抽抽搭搭地拍了拍胸口,“爹地還活著就好。”


    “對了,你肚子餓不餓?我叫個早點過來。”


    容小易從昨天被綁架起就沒吃什麽東西,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聽到她的問話,他立即點頭,“餓!”


    紀晨曦對上小家夥的視線,微笑著問道,“你想吃什麽?”


    “我想吃大肉包,還有南瓜粥。”


    “好,我馬上點。”紀晨曦說著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這才想起來手機沒了還沒有辦理。


    她轉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然後把目光投向放在床頭櫃的手機,“容先生,借你手機用一下,可以嗎?”


    等了三四秒鍾,她又道,“你沒拒絕,我就當你答應啦。”


    紀晨曦說完,拿過手機,見手機有鎖屏密碼,她又把手機遞到男人手邊,用他的食指解鎖。


    看著屏幕上幾個軟件,紀晨曦感慨般地輕嘖一聲,“你爹地居然連外賣軟件都沒有。”


    紀晨曦用男人的手機下載了外賣軟件,點了一份早餐。


    外賣小哥速度很快,沒過多久他們的早餐就被送來了重症監護室。


    紀晨曦打開包裝,把早點拿出來,擺在茶幾上,“小易,過來吃早飯啦。”


    “我去洗個手,馬上來!”


    容小易進洗手間洗了個手,飛快地跑來茶幾前,接過紀晨曦遞給他的勺子,大口大口地喝起南瓜粥。


    “好吃!真好吃!”


    小家夥吃得格外香噴,粉嘟嘟的嘴邊都沾上了南瓜糊。


    紀晨曦抽了張紙巾,替他擦了擦嘴角,微笑著道,“你慢點兒吃,又沒人跟你搶。”


    不過容小易被餓了好幾頓,壓根聽不進去她的話,抱著粥碗大塊朵頤。


    等把粥喝了大半,他又抓過一隻圓滾的大肉包子,津津有味地啃起來。


    啃包子的時候,容小易的眼神都明亮了許多,眼底仿佛有星星在閃爍一般。


    紀晨曦就這麽看著他把包子啃完,最後還吮了兩下胖乎乎的手指頭,“嗝~我吃飽啦!媽咪,你也快吃呀!”


    他打了個飽嗝,粉嘟嘟的臉蛋上神情特別滿足。


    紀晨曦看著他原本緊繃的神經稍微鬆懈了幾分,嘴角不由自由地微微上翹,“嗯。”


    她應了一聲,也端起粥碗,慢條斯理地喝著粥。


    不知道是不是受小家夥影響,她覺得這家粥館做的南瓜粥今天吃起來格外香糯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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