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嘛……”主治醫生被她的話問住了,沉吟著對她保證道,“紀小姐,你學過醫應該很清楚,人的大腦結構複雜,尤其是眼球周圍遍布各種神經,治療起來會比較麻煩。目前最重要的是好好養傷。至於眼睛,我們專家團會盡快研究出最佳治療方案。


    現在就看他眼睛受傷的程度到底如何,反正她已經在心底做了最壞的打算,實在沒辦法自愈就進行眼角膜移植手術。


    思及此,紀晨曦抿了抿嘴角,“謝謝醫生。”


    “紀小姐不必太擔心,容先生的情況我們會二十四小時跟蹤觀察,有任何異樣都會及時治療。”


    “好的。”


    醫生又對她交待了幾點注意事項,給男人吊上輸液瓶便離開了病房。


    他們剛走沒多久,病房的門再次被人敲響。


    ‘叩!叩!叩!’


    紀晨曦以為是醫生去而複返,連忙過去開門。


    “醫……”


    她抬眼看向門口,當看清楚站在門口的人,頓時僵在當場。


    隻見門外,容宗明正站在那裏,一手拄著拐杖,另一隻手被站在他身側的容時景扶著。


    容宗明望著她臉上驚訝的表情,視線越過她往病房裏看了一眼,緩緩出聲詢問道,“小琛在裏麵吧?”


    紀晨曦立馬回神,點頭道,“在。”


    她回完話,抿了抿唇瓣,遲疑著道,“爺爺,您怎麽來了?”


    “我要是不主動過來,你們還打算瞞我多久?”


    容宗明板著臉哼了一聲,說完徑自繞過她往病床方向走去。


    病床上,容墨琛躺在那裏吊點滴,聽到門口的動靜,便知道是誰來了。


    他單手撐著身側的床,努力想從枕頭上坐起來,“爺爺。”


    紀晨曦見狀,忙不迭跑上前,一把扶住他,“容先生,你慢點兒。”


    容墨琛薄唇微勾,淡淡道,“我自己可以。”


    容宗明眉頭緊鎖,視線落在他蒙著白紗布的眼睛上,責怪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花白的眉頭擰了又擰,他沉聲質問,“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低沉的話語聽起來有責備的意思,但是更多的是心疼。


    容墨琛眼睛看不見,通過聲音傳來的方向對床尾站著的人道,“爺爺,我沒事。”


    “沒事?”容宗明聽著他輕描淡寫的口吻,心底的火氣一下子竄得老高,重重把拐杖往地上一杵,“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麽樣子了?還說沒事!”


    容墨琛知道老人家生氣是因為擔心,賠著笑溫聲回道,“這個恐怕辦不到,我暫時看不見。”


    他這話一出,容宗明臉上表情微凝,靜默了兩三秒鍾後,才低聲道,“小琛,爺爺不是那個意思。我已經替你聯係了最好的眼科醫生,到時候再給你檢查檢查,肯定能治好你的眼睛。”


    容時景一直沒出聲,此時見病房裏氣氛有些冷凝,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哥,爺爺也是關心你的傷。這不,一大早就拉著我來醫院看你。綁架小易的人找到沒有?需不需要我幫忙?”


    容墨琛聽到容時景的聲音,紗布後的眉頭不由挑高,“你怎麽也來了?”


    容時景摸了摸鼻頭,輕嘖一聲,“瞧你這話問的,我當然是陪爺爺來看望你啊。”


    容墨琛眉峰又蹙了蹙,語氣淡淡,“看過了就帶他老人家回去。”


    容宗明眉頭一皺,沉聲道,“我才剛來,你就趕我走?我不回去!”


    容時景看了男人一眼,轉頭安慰老爺子道,“爺爺,哥不是趕您走,他是怕您看到他受不了刺激。萬一您再暈倒了,豈不是要多占醫院一個床位?”


    容宗明抬起拐杖敲了一下他的腿,虎著臉道,“你就不能盼著我好?成天咒我!”


    容時景趕緊替老爺子捶背捏肩,笑著討好道,“爺爺,我巴不得您長命百歲,哪敢咒您啊?”


    “哼!”容宗明冷哼一聲,完全不買他的賬,“你們部隊就是太閑了!讓你有空到處晃悠!”


    “爺爺,我這是探親假。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我能不回來嗎?”容時景撇了撇嘴,“您要是不想看到我,我先出去轉轉,等您探病結束,我再過來接您。”


    容宗明對他擺擺手,“趕緊走,嘰嘰喳喳吵得我頭疼!”


    “得得得,我走,不在這兒礙您的眼。”容時景擺擺手,扭頭看向站在病床邊的紀晨曦,“嫂子,我哥就麻煩你了,我一會兒過來接爺爺。”


    他這一聲‘嫂子’嚇到紀晨曦了,她嗆咳一聲,臉色也有點不太自然,“好的。”


    容時景又轉臉看向病床上的男人,視線在他蒙著紗布的眼睛上停留了半秒鍾,不過什麽也沒說便離開了病房。


    紀晨曦把椅子搬到床邊,扶老爺子過去坐,“爺爺,您坐這兒。”


    “好。”容宗明坐在椅子上,兩隻手握著拐杖。


    “爺爺,這兒沒有茶,我跟小易出去買水。”


    紀晨曦看容老爺子的表情就知道,他應該有話要跟容墨琛單獨聊,便找了個借口帶容小易離開。


    病房裏,頓時隻剩下容宗明和容墨琛這對爺孫倆。


    容宗明看著病床上的孫子,沉默了好半晌,突然長長歎了一口氣,“小琛,你今年是不是犯太歲?”


    “啊、?”容墨琛微懵,俊臉上表情茫然,“犯什麽?”


    容宗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地繼續說道,“爺爺原本也是不信這些的,但是你今年接二連三出事故,實在是邪門。我決定明天去廟裏燒一柱頭香,保佑你們父子以後能出入平安。”


    容墨琛聽著老人家一本正經的語氣,不禁失笑,“爺爺,咱能不能不迷信?”


    容宗明望著他依然沒多少血色的臉,正色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事不需要你操心,我自己看著辦。”


    容墨琛心裏很清楚,老人家一旦固執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沒有再勸,隻是淡淡道,“爺爺,您放心,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讓自己受傷了。”


    容宗明聽著似曾相識的語氣,下巴一抬,冷哼道,“你保證?上次車禍後,你也是這麽向我保證的。結果呢?傷得比上次還重!要不是打電話的時候周嫂不小心說了漏嘴,你還想瞞我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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