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炎的視線落在她臉上,這才注意到她紅紅的眼眶。


    他眉頭一擰,沉聲問道,“晨曦,你的眼睛怎麽了?”


    紀晨曦怔了怔,尷尬地低頭避開他的視線,“沒事。”


    沈炎瞥過站在她身邊的黛絲,對她使了個眼色,黛絲立即道,“我去看看司夜哥幹嘛去了。”


    說著,轉身往客廳那邊走了。


    沈炎往後退了半步,指著臥室裏的沙發對紀晨曦道,“晨曦,要不要進來聊聊?”


    紀晨曦對上他溫和的眉眼,遲疑著點頭道,“好。”


    他們在沙發上坐定,沈炎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是不是跟容墨琛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紀晨曦低下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歉意道,“抱歉,我好像還連累了你們盛世。”


    沈炎疑惑地望著她,“連累?”


    紀晨曦抿了抿嘴角,“芯片的事,我剛才在樓下看到直播報道。”


    “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是我們跟容氏的合作存在問題。”沈炎扶了扶鼻梁上的無框眼鏡,“容墨琛這個人花了短短五年的時間便坐穩容氏總裁的位置,清除了當年反對他的所有股東,是個狠角色。這一次,他針對的是盛世,更是司夜,我不會袖手旁觀。”


    紀晨曦回想起新聞中的內容,眼底浮起擔憂的神色,“沈先生,您知道沈大哥的身世了?”


    沈炎不置可否地點頭,“早在收養他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他也是個可憐孩子。原本答應跟容氏合作也是希望能找機會幫司夜認祖歸宗。隻是我沒想到容墨琛這麽快就查到他身上,還以這種方式對司夜趕盡殺絕。”


    紀晨曦也沒有想到,容墨琛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擊垮沈司夜。


    她靜默了片刻才問道,“現在網民都被報道煽動,有很多人在聲討盛世,你們這邊打算怎麽應對?”


    “我已經讓人把芯片全部收回,徹底清查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紀晨曦心裏很清楚,容墨琛這次布了個很大的局,如果他隻是為了對付沈司夜,代價未免太大了些。


    她咬了咬唇瓣,“盛世的損失是不是很大?”


    沈炎見她神色擔心,微笑著回道,“沒關係,這點損失盛世承擔得起。”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話峰一轉,“你呢?還好嗎?”


    “我沒事,雖然有點難受,但是在能忍受的範圍之內。”


    “我來華城前聽司夜說過,你跟容墨琛在談戀愛。原本還想著以長輩的身份跟他見一麵,沒想到現在會是這樣的局麵。”


    紀晨曦交握著的手無意識地攥緊,麵上表情看不出變化,“結婚了還能離呢,何況我們隻是談個戀愛。男女感情本來就是合得來就在一起,合不來就一拍兩散,沒什麽大不了。”


    她這話不知道是說給沈炎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沈炎視線落在她捏緊的手指上,溫和地說道,“晨曦,不管你跟他的關係如何,你記住我們是你的家人,盛世是你永遠的後盾。如果他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紀晨曦聽著他的話,心頭陣陣感動,“謝謝沈先生。”


    沈炎搓了搓手,沉吟著開口,嗓音有些幹澀發緊,“晨曦,你從見到我起就一直叫我沈先生,是不是還在怪我?”


    “沒有。”


    “其實,在我知道你母親去世的消息起,我一直很自責,當年如果我要是沒有離開,也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


    沈炎跟她說了很多過去的事,說到最後,眼眶漸漸泛紅,語氣也帶著悔恨與自責。


    “沈先生,你不必如此。有些事無法避免,該發生還是會發生,我相信我媽媽從來沒有怪過你。”


    沈炎兩手捂著臉,等情緒平複後,才低低問道,“晨曦,你……能不能叫我一聲爸爸?”


    紀晨曦對上他的視線,看出他眼底隱著的期待,糾結了幾秒鍾,終於低低叫了他一聲,“爸爸。”


    沈炎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唇瓣張合,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晨曦,我等這一天等了二十五年,謝謝你。我知道自己是個不稱職的父親,希望你能給我彌補你的機會。這次的事情解決之後,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紀晨曦想到容小易,毫不遲疑地搖頭拒絕他,“我暫時沒有離開華城的打算。”


    “為什麽?”


    紀晨曦咬用力咬了下唇瓣,下定決心跟他坦白過去,“爸爸,既然你花了那麽大的力氣才找到我,應該也很清楚四年多前,我在監獄裏生過一個孩子。”


    那個早產夭折的孩子是她心底的傷痛,沈炎沒想到她會主動提起,“我知道,對不起,要是我能早點找到你,那個可憐的孩子也不會……”


    “孩子還活著。”


    “你說什麽?”


    紀晨曦抬頭望著沈炎,一字一頓地說道,“容墨琛的兒子就是當年我在監獄早產生下的孩子。”


    “你的意思是,”沈炎臉上頓時露出震驚的表情,不敢置信地望著她,“容家那個母不詳的小男孩,是你跟容墨琛生的?”


    “嗯。”紀晨曦的手指捏緊了幾分,遲疑著開口道,“爸、爸,我想問一下,你們盛世有沒有特別厲害的律師?”


    她的話一問出口,沈炎就猜到她想做什麽,“你想爭那個孩子的撫養權?”


    紀晨曦眼底浮起一抹憤恨,“因為容墨琛,我已經跟我的孩子分開了四年,我不能就這麽算了,一定要爭取到他的撫養權。”


    在監獄那幾年,那個孩子的死是她深深埋在心底的痛,明知道記得越清楚活得越痛苦,可是她沒辦法割舍。


    後來出獄遇到容小易,她心底的傷痛也被一點點慢慢撫平。


    如今,當得知當年自己的孩子沒有死,而且就在自己身邊時,她心底的疼痛竟大於喜悅。


    那種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欺騙的感覺,比起蝕骨剜心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無法原諒容墨琛的所做所為,她無法忍受他的欺騙和利用,唯一能做的便是從他身邊奪回原本就屬於她的孩子。


    沈炎明白她的心情,“你放心,我會替你安排最好的律師。隻不過江寒那個人在律師圈很有名氣,跟他對上絕對是一場硬仗。當然,關於撫養權的問題,在最終判決的時候也會尊重孩子的意見,你有跟孩子談過嗎?他自己是怎麽想的?他願意以後跟著你一起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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