襯衫退了一半的位置,溫初安的眉心越皺越深。


    她猛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幾乎頃刻間出現在他的身邊,按住男人的手。


    “夠了。”


    無數的傷痕像是醜陋的蜈蚣一樣爬滿男人的身體,半個後背交錯的傷痕一直蜿蜒錯落到襯衫深處。


    一看就知道是鞭子的倒鉤拉起的血肉痕跡。


    男人肩膀處無數大大小小的青紫傷痕,應該都是最近才留下來的,就連胸前的位置也沒有幸免。


    這樣一副身體,溫初安不想再看下去。


    男人唇線抿在一起,“對不起安小姐,驚擾到您了。”


    溫初安有些倉皇的收回手,安成身為柯蒂斯莊園的護衛,身體會有些傷在正常不過,可是他的傷,要比一般人多的多。


    全身上下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


    男人拉好衣服重新扣上,垂著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您也知道柯蒂斯莊園規矩森嚴,屬下這點小傷不算什麽。”他聲音平淡的不能再平淡。


    心底深處漸漸的冒出一絲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怒火。


    溫初安盡量控製自己,“你就是這樣一直跟著我的?”


    “是屬下實力不濟……”


    “少跟我來這套。”溫初安不耐的打斷他,“我給你一周的時間,把時間養好,不然接下來的任何時刻都不會等你。”


    男人眼底快速的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似乎是探知了什麽秘密一樣。


    “是,屬下一定不辜負安小姐的期望。”


    溫初安皺著眉心,別開臉,“滾出去。”


    直到安成的身影從房間裏消失,溫初安才像是忍耐著什麽是的跌坐會沙發上。


    她捂著胸口的位置,眉心蹙的緊緊的。


    為什麽?為什麽她看到安成滿身的傷痕心像是跟什麽東西紮了一下一樣。


    這樣的感覺溫初安不陌生,她隻是關閉了情緒,不代表就忘記了以前所有的事情。


    有些東西越是她關閉了情緒,反而越清晰。


    比如說,她受鞭刑的那個場景。


    再比如,他拖著被灼傷的眼睛也要在她麵前晃悠的場景。


    溫初安狠狠的閉上眼睛,呼吸越來越急促。


    她不想要那些痛苦,她不想要!


    不知道換了多久,那種一刺一刺的心悸才消退,手邊的沙發抱枕已經被她撕裂成了碎片……


    等到她再出現的時候,是命令花澤去一趟柯蒂斯莊園,查看盛靳年是不是還在。


    短短半日,溫初安從來沒有覺得半日的時間,竟然可以長成這樣。


    目及之處皆是煩躁。


    溫初安坐了兩個小時,就坐不住了,整個人像是困獸一樣,想要暴走。


    終於,她倏的一下站起來拉開房間的門,朝著樓頂的露天泳池而去。


    心裏那股火氣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壓不下去。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溫初安很清楚是因為什麽。


    人的情緒怎麽可能說沒有就沒有,隻不過她和別人不一樣的是,她的情緒最終都會轉化成怒意和恨意。


    她的情緒越大,怒意越深。


    換了一身泳裝,溫初安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跳下泳池。


    冰冷的刺骨的池水浸入她的毛孔,溫初安生理刺激的瑟縮了一下。


    她靜靜的浮在水麵上,任憑自己心底的怒火釋放,最後被這池冰冷的池水澆灌個幹淨。


    花澤回來發現她後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溫初安嘴唇發紫,因為溫度的問題,爬上來的時候身體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花澤趕緊拿了厚浴巾披在她的身上。


    被溫初安一把拂開。


    “人在哪?”


    花澤沒辦法,隻能由著她。


    “盛先生一直在柯蒂斯莊園,不過他現在的眼睛已經好很多了,基本上不戴眼鏡了,隻是醫生說盛先生上次凍傷了身體,留了一點毛病,現在還在柯蒂斯莊園修養著。”花澤把自己打聽到的一字不露的說出來。


    溫初安沉默不言。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安成就是盛靳年。


    可是現在看來,還是她多想了。


    安成怎麽可能會是盛靳年。


    他也不應該是盛靳年!


    心底參與的怒意因為這個答案徹底消弭。


    溫初安扯過衣服動作緩慢的穿上,身體被凍的有些發麻。


    “安小姐,您是這是怎麽了?”花澤實在是有些不解。


    在她的心裏,溫初安絕對不會是那麽容易就發脾氣的人,至少這段時間,她幾乎就是一個沒有情緒的人。


    溫初安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開口,“沒事。”


    花澤跟在她身邊的時間也挺久了,知道溫初安的脾氣,她不想說的事情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


    不過隻是稍微聯想一下的話,花澤多多少少能猜到一點。


    她怕安成是盛靳年。


    至於為什麽,就不得而知了,畢竟花澤沒有看到過安成的身體。


    從樓頂下來的時候,溫初安發紫的唇色一直未退。


    隻是神色深沉無比,似乎在思考什麽東西。


    “監視柯蒂斯莊園那邊,一周內不出大問題不用出手。”


    花澤怔了一下,“可是等一周的話,溫芷晴和妮可恐怕已經成了大氣。”


    要是那時候她們再出手,恐怕會有些晚。


    “照辦就是。”溫初安冷冷的開口。


    花澤盡管心裏有諸多疑問,也隻能默默的照做。


    休息了一整個晚上,第二天一早花澤就在溫初安的臥室門口發現已經恢複精神的安成。


    心裏不由的感歎,這個男人是鐵打的嗎?


    普通人這個體質不得不讓人歎服。


    花澤朝著他看了一眼,想要笑一下打招呼,可是又想起自己的臉……猶豫了一下。


    隻是沒想到安成竟然主動露出示好的笑。


    花澤頓時錯開目光,低著頭,從來沒有人在看到她的樣子之後還能對她像是對一個普通人一樣。


    “安小姐還沒醒嗎?”花澤小聲的問出口。


    安成點頭,“可能太累了。”


    花澤從來沒有和除了改造人或者龍爺以外的異性靠的那麽近過,安成低低沉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好像帶著巨大的難以抵抗的魅力。


    她若有所思的開口,“安小姐昨天泡了好幾個小時的冷水澡,也有可能是感冒了。”


    她太專注思考,以至於沒有發現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男人蹙起的眉眼。


    像是極度不滿什麽一樣。


    “為什麽泡冷水澡?”盛靳年深沉的眸子不自覺的把話壓的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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