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顧辰南可不敢說實話。


    陳寧目光幽幽盯著他。


    不對,他在撒謊。


    但,按照他對顧辰南的了解,這人做的都是些小事,足以他平息,應該不是什麽多大的事。


    而且,他顧辰南也沒那膽子,他手下的人也不會不看他陳寧臉色。


    陳寧便勾唇笑了笑,揮手吩咐手下人,“好了,帶他去換衣服做發型,整出個樣子來!”


    顧辰南隻能跟著造型師走了。


    此刻的陳寧還不知道,隻是放過顧辰南,沒逼問他說實話而已,竟為自己惹來了一場潑天大禍。


    助理高遠開車送厲煜煊回了一趟家。


    厲煜煊換了衣服,稍作整理,眼眸冷寂的出門。


    在家裏,他滿腦子都是餘梓涵在家裏生活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他心如刀絞,卻不知該怎麽辦。


    出門,上車後,他本想自己開車,冷靜一下。


    卻發現自己連方向盤都握不穩,這樣下去一定會出事。


    一上車,就仿若再見到餘梓涵被白色小轎車撞的那一幕,他伸手緊緊捂著太陽穴,覺得自己要瘋。


    他甚至恨自己,當時若是自己被撞,也好過餘梓涵出事。


    高遠看到厲煜煊的一樣,眼眸澀澀,忙恭敬說,“厲總,您待會兒還要集中注意力應付陳寧那幫人,不如先在後座休息會,養養精神。”


    這是委婉提醒他不能開車。


    厲煜煊默然。


    他凜冽下車,坐到後座上,闔眸思索晚上的事。


    可一閉上眼,就是餘梓涵倒在他懷裏滿身是血的樣子,他赫然睜開眼,目光深邃冷沉,俊美的容顏宛若覆著寒冰。


    “高遠,去一趟醫院,我要先在手術室外等等梓涵!”


    高遠一愣,不敢多說,隻能照做。


    就這樣一路思緒如刀劍操戈一樣到達醫院。


    在家裏換下了那身滿是餘梓涵血跡的衣服,此刻的厲煜煊穿著嶄新的西裝,氣勢冷沉,周圍的人不由自主的讓開位置,沒人敢靠近。


    他到達手術室外,卻發現涵涵和厲傾城都在。


    涵涵在瞿一庭和顧瀾陪伴下,繃著小臉玩魔方,遠看是在玩玩具,近看卻是繃著小臉、紅著眼眶,好似魔方是他的敵人。


    厲煜煊心裏滿是對涵涵的愧疚,他扭頭,走到走廊那邊,看到厲傾城和二老。


    厲瑾錚見到他,沉沉點下頭。


    葉心心上前一把握住他手,“煜煊,梓涵還在被搶救,剛才傾城也輸了血,醫生說情況不太好,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如果……”


    厲煜煊眼眸驟然一緊,“媽,沒有如果。”


    葉心心一顆紊亂的心驟然安定下來,“對,沒有如果。瞧我胡說什麽呢。”她伸手打了下嘴。


    厲傾城也走過來,仰頭看他,雙眼發紅,“哥,這一次,若梓涵嫂子出事,我不會原諒你。你當時離她那麽近,你當時……你怎麽能讓梓涵嫂子出事?”


    厲煜煊顫了顫薄唇,聲音喑啞,“傾城?”


    厲傾城瞪著他,又忽的一把抹去眼淚,“可若是哥哥你出事,我也會傷心。為什麽一家人好好的就那麽難呢?我不想梓涵嫂子出事,也不想你出事。”


    她一把抓住厲煜煊袖子,靠在他手臂上,哽咽出聲。


    厲煜煊伸手抱了抱她,“小妹,這次是我不好,如果梓涵出事,我不會讓她一個人的。”


    厲傾城一愣,從他懷裏抬起頭來,好似沒聽懂這話。


    因她是帶著涵涵從厲家老宅來,自然沒見到厲煜煊那一身是血的樣子。


    可此刻聽著他這悲切的語氣,厲傾城突然明白了。


    媽之前說的沒錯,若是梓涵嫂子留不住,這個哥哥恐怕也心如死灰,就像個活死人了。


    厲傾城在心裏不住祈禱,嫂子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厲煜煊拍了拍厲傾城後背,視線略過眾人,最後落在那白色手術大門上。


    他一步一步走近,高大英俊的身影倍加滄桑。


    伸手按在手術門上,仿若和裏麵的餘梓涵對話。


    想象著餘梓涵在裏麵暈厥的樣子,她隨時都在和死神作鬥爭,厲煜煊低語出聲,“梓涵,你一定要堅強。若你出事,我陪你走。一定不會讓你孤零零一個人。若你活著,我會用一輩子彌補你,再不會讓你擔驚受怕,再不會讓你出現這種事。”


    他眼眸深邃帶著寒意,最後又被回憶中的暖意覆蓋上。


    若五年前,沒有逼迫梓涵離婚,或許他和她早生下更多的孩子,早享受了那五年和平又幸福的時光。


    一切怪他。


    而這次的是,若如他所想,真的和餘婉容有關係。


    那他會將她挫骨揚灰!


    哪怕十五年前,是餘婉容救的他。


    他靠在手術室門口,靜默半晌,嘀咕不少話語,最後眼眸沉沉,轉身。


    他走到休息室裏,看到瞪著他的顧瀾。


    顧瀾緊咬著牙,“厲煜煊,你還有臉見我?當初你和梓涵大婚的時候,你是怎麽和我承諾的。你說,你會照顧她一生一世,你說,你不會讓她再受一點傷害,可你怎麽做的?”


    餘梓涵如今躺在裏麵,生死不知,也很可能生不如死。


    厲煜煊垂下眼眸,“對不起,顧瀾。我辜負了承諾。”


    瞿一庭平靜看著厲煜煊,沒說話。


    他滿腔的怒氣和斥責到現在都化為虛無。


    因他已經從葉心心那裏知道一切,了解一切始末,他發現,自己竟然無力譴責厲煜煊。


    如果是他自己遇到這事,也隻能眼睜睜看著事故發生,恨不得時間倒流。


    除此之外,除了找出凶手,別無他法。


    但他可以保證一點,他的身邊沒有這樣藏在背後的凶手,不會害得梓涵躺在手術台上命懸一線。


    瞿一庭站起來,看向厲煜煊,“煜煊,等梓涵醒來,我會正式告白,或許她厭惡了在你身邊的爾虞我詐,在你身邊埋藏的諸多危險,如果她選擇和我在一起,我絕不會再放手。”


    這是公開宣戰了。


    一旁的顧瀾愣住。


    饒是在玩魔方的涵涵也忍不住扭頭看去,震驚的盯著瞿叔叔。


    厲煜煊眼眸湧起駭浪,忽的舒展眉頭,笑開了,“好啊,那也要等到梓涵醒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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