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保鏢是個魁梧的漢子,此刻冷眼瞧著這奇怪的中年婦女,上下打量他一眼,就將她歸類為攀附陳家的阿貓阿狗,冷聲道,“陳少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快滾。”


    李桂蘭本就緊張兮兮,此刻被對方喊話趕人,頓時笑臉就僵硬了。


    從前仗著厲煜煊的氣勢早就沒了,她瑟瑟發抖中,再次擠出笑容,“我是陳寧先生弟弟的丈母娘啊!”


    對方一愣,沒聽明白,“什麽?”


    李桂蘭忙逐字逐句道,“我是陳寧先生親弟弟顧辰南的丈母娘,真的!”


    黑衣保鏢震驚了,“什麽?你是二少的丈母娘?”他能守在陳家別墅,也算是內圍保鏢,自然知道顧辰南沒死,但突然冒出個丈母娘又是個什麽鬼?


    不管如何,以為這老婆子知道二少沒死的事,猜測到對方可能還真有點身份。


    他眼神一凜,再次審視李桂蘭一眼,這才道,“等著,別亂跑,也別離開,懂嗎?”


    之前是趕她走,現在是不準她離開。


    要麽她得到陳寧認可,富貴滔天,要麽她非死也離死不遠了。


    黑衣保鏢猜測後者可能性很大,無比憐憫的看她一眼,讓旁邊人盯緊點,就轉身去匯報。


    而李桂蘭卻滿臉喜色。


    她以為自己這句話起作用了,透過這鐵門縫隙看到陳家別墅的歐式建築,她滿眼冒光。


    若是婉容真有本事能靠上這陳家,那這陳寧不就等同於下一個厲煜煊嗎?一樣能為他們餘家人所用,能保他們餘家再次過上從前輝煌日子。


    而此刻,別墅裏麵書房內,陳寧正臉色沉沉聽匯報。


    心腹垂著頭站在他麵前,聲音壓得極低,“通過羊水穿刺進行親子鑒定,確定這的確是二少的孩子無疑,目前性別已確認,是個男胎。”


    說完,心腹往後稍退一步,“陳少,這胎兒留不留?”


    陳寧一直沉著臉,此刻臉色更沉鬱。


    他牙關緊咬著,平時總冷靜自持的臉上分明已湧起驚濤駭浪般的怒氣,眼眸沉沉,偏頭問,“結果確鑿無疑?”


    心腹再往下垂了垂頭,“是,這是我特意選了三家三甲醫院,冒著胎兒被感染的風險,讓醫生做的羊水穿刺,桌上是報告單。”


    陳寧單手拿過報告單,眼眸沉沉的瀏覽著,然後猛地將報告單砸在桌子上,轉身站在闊景窗前,一腳踢上去。


    玻璃很厚實,陳寧的腳有點疼,他咬著牙,直接忽略這點痛楚,注意力全在這個結論上。


    還真是顧辰南的骨肉?陳家的後代!


    陳寧從小就跟隨母親生活,隨母姓,家族觀念薄弱,但對母親的感情很深厚。


    他從小和母親生活,小時候的日子很苦,每次都在想,為何父親要讓母親生下他,卻不養他?


    生而不養,是最殘忍的罪過!


    而顧辰南居然又犯了這個大錯,踩了他底線。


    那孩子多無辜,還沒來到這世上,就要開始承受父母親留下的痛苦,有個這種心狠手辣的母親,有個根本就不盼著他來到世上的父親,實在可憐。


    他陳寧生平也算看慣生死,但唯獨不對小孩子下手,因為這是他的禁忌。


    此刻陳寧氣勢冷沉。


    身後心腹戰戰兢兢,不敢隨意發出動靜。


    “你剛才說什麽?”陳寧忽的扭頭,手指點了點心腹方向,“你說做羊水穿刺,胎兒可能會感染?”


    心腹一愣,不明白陳寧在意的點是什麽,愣愣的點頭,“是啊,為了確保結論無誤,這也是最準確的親子鑒定的方法,畢竟懷孕才三個月多……”


    陳寧抄起桌麵上煙灰缸就直接砸過去,“你就不能再等胎兒大一點?誰讓你用羊水穿刺檢測的?!”


    他大怒。


    心腹不敢躲,僵硬著身體,好在那煙灰缸隻是擦過他額角,沒真的砸中。


    他驚疑的抬頭,“陳少,您,您該不會想留下這孩子吧?”


    陳寧目光很冷。


    心腹意識到自己問了句不該問的蠢話,忙一把捂住嘴,不敢再說。


    “留下這孩子?”陳寧眼眸冰冷,忽的意識到一件事,“你覺得顧辰南想不想要這孩子?”


    “啊?”心腹更懵,“這,得看二少的意思。”


    但二少那種性格,吊兒郎當、不負責任,恐怕不會想拖家帶口吧,再說,顧辰南對餘婉容那女人也隻是玩玩的心態而已。


    心腹不敢直說,隻垂下頭不發一語,但陳寧已知道他的意思了。


    他揮了揮手,“去,安排人把顧辰南給我接過來,”陳寧轉身落座椅子上,心煩氣躁的扶額,“我要問問他顧辰南的意思,他幹下的好事總得他自己收尾。”


    “是!”心腹點頭,轉身要走。


    陳寧看著他寬闊挺拔的背影,忽的又問,“你也跟了我這麽長時間,應該知道我的習慣。”


    心腹回頭,垂下頭,“是,陳少你不會對孩子下手,這次二少算是觸碰到你的禁忌了。”


    他手一下又一下敲擊桌麵,有些神思恍惚,“你說,如果顧辰南抽風想留下這孩子養,是不是就能把這無辜的孩子留下?”


    他陳寧不缺這點養孩子的錢,更不缺人照管這孩子,要的就是顧辰南一句話。


    聞言,心腹卻忍不住大吃一驚,簡直不敢相信坐在麵前椅子上的男人還是那個鐵血手腕的老大!


    “陳少,這孩子怕是不能留。”心腹猶豫了下,還是硬著頭皮咬牙說道。


    “為何?”陳寧眸光帶刺射向他。


    心腹冷汗涔涔,“因為,因為這孩子若是平安長大了,一旦知道是你和二少一起謀殺了他的親生母親,就算你解釋餘婉容是什麽樣的女人,他恐怕也會……恨你吧。”


    陳寧額頭青筋頓時繃起。


    沒錯,他居然忽略了最嚴重的一點,就是若這孩子生下來,餘婉容的事怎麽算?留著餘婉容就是個禍害,她絕不能留,否則母憑子貴,以後真要仗著生下陳家的孩子就作威作福了!


    陳寧伸手用力揉了揉眉心,“我差點都糊塗了。”


    心腹擔憂的看著他,“陳少你對小孩總是慈悲心腸。這對你,恐怕會成為致命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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