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說著懟人的話,心裏,慕容子瑜卻是一片冰涼。


    人的出生沒法選擇,他既然投生到了宓秋的肚子裏,就要為她付出該付出的東西,直到自己再也無能力付出的那一刻。


    他也知道宓秋大錯特錯,那些罪孽隻有用死才能泯滅賠償,但他不能那麽選……


    一是親情,二是如今自己孤家寡人一個,隻有母親和她背後的勢力還站在自己這一邊。


    無論如何,他的羽翼不能散。


    他要保住宓秋,哪怕頂著千斤重的壓力。


    這能吞噬人的權勢,北城的繁華,他不想輸,也不能輸。


    瞥見慕容子瑜晦暗的臉色,厲蕭寒臉色閃過冰冷,“三少,你本可以活得更瀟灑,是你自己看不透。”


    負手在身後,他身形頎長,脊背挺直,想到了什麽,又涼薄的勾起唇,“不過,看在三少這樣護佑自己母親的份上,有句話叫做母債子償,既然三少不忍心宓秋夫人去做這些,來換取這十天半個月留在老宅的安穩,不如三少自己上,你去替她下跪磕頭,祈求贖罪,未嚐不可。”


    什麽?慕容子瑜瞳孔一縮。


    宓秋臉色猛地一變,“不可以!子瑜,你是慕容家高貴的三少爺,怎麽能做那種事。母親走,離開這裏,去郊區別墅,我都可以!隻要沛珊有消息,你給我報個信就可以。”


    慕容正坐在一側,手指一顆顆撚過手裏的佛珠。


    他眸子渾濁滄桑,神色卻莊重威嚴,撚著佛珠,一顆一顆轉動著,瞧著這一切。


    這下,已經不是簡單的宓秋離不離開的事情了。


    是慕容子瑜的驕傲願不願意被踩在腳下碾的事情。


    答應了,就得下跪磕頭求贖罪,不答應,宓秋就得離開。


    選哪一樣,都是南牆,沒有退路。


    他來到上津城前,隻求有那明媚嬌豔的女子陪自己渡過平穩一生;來到上津城後,卻被宓秋的事一步步拽著離不開,甚至連那心愛女人都守護不住。


    他沒做出一個選擇,就得到一些東西,卻又失去一些東西。


    路也走越遠,他哪樣都不願割舍。


    慕容子瑜晦暗皺眉,視線一暗,溫潤中早摻雜了雜誌,盯著蕭寒位置,“蕭總,如果要你手裏一切和一個重要的人做選擇,你會選擇什麽?”


    厲蕭寒眉宇勾著漫不經心的笑意,眼底卻極其篤定,“自然,選那個最珍貴,無可複製的人。”


    滔天的財富,又哪裏比的了安婉呢。


    當初,在南城,若不是被安耀國逼得沒辦法,他會娶了安婉,娶了後,他若知她已懷了自己的孩子,他一定會打消去上津複仇的想法。她所在,便是心之安處,而和她的小家庭,便是一日三餐四季,五穀雜糧人生。那些十多年念著的複仇,那些無法了解的夙願,和她相比,也沒什麽不得了。


    慕容子瑜眉目晦暗,“這也是我的選擇。我替母親去墳前祭奠,你剛才說的,我該做的,不會食言。”


    厲蕭寒蹙眉,“三少,你確定你選擇的,是那個珍貴且無可複製的人麽?”


    他在提醒慕容子瑜,不要會錯了意,選擇錯了方向。


    慕容子瑜眼神微迷惘,然後自嘲一笑,“她是我的母親。”


    這大概就是他的選擇了。


    厲蕭寒幽深的眼眸席卷莫名的複雜,“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麽可說的了。三少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既然承諾了,就去做吧。”


    說完,厲蕭寒轉身往外走,“有四小姐的消息,我會讓人傳過來的。”慕容沛珊倒是無辜,他可以盡力一幫。


    宓秋怔然耷拉下肩膀,坐在那,眼眸頹然,腦海裏閃爍過當初做過的那些事,又想到此刻的處境,心裏突然無比的痛苦……


    若不是慕容正心心念念著那些個女人,她也不至於會嫉妒到那個地步……


    要不是為了自己孩子考慮,她也不會為了穩固地位而……


    從小從家族裏學會的一貫法則,就是要狠。


    心不狠,就得不到想要的一切。


    她,真的錯了嗎?


    這時,慕容正忽地開口,叫住了人已經走到門口的蕭寒,“記得,將安婉帶回來,也讓我見見。”


    厲蕭寒腳步一滯。


    慕容正臉上擠出慈愛又複雜的笑容,“你從小成了孤兒,在外流浪,如今又得知這些齷齪往事,蕭寒,我不知該如何補償你。那個安婉,你若喜歡,我不阻攔,娶回來,當個五少夫人吧,成了慕容家的人,沒人敢傷害她。最近家裏喪事多,也該添一點喜事了,把她帶回老宅,在你小樓裏居住,之後蔓蔓和你二哥的婚禮,你們也湊個熱鬧。大家夥,熱熱鬧鬧的,衝一下晦氣……”


    他一臉的慈愛,帶著威嚴。


    厲蕭寒瞳孔微縮,脊背微僵硬。


    然後撂下一句,“再看看情況吧,她若喜歡喜慶熱鬧的場合,我自會帶回來,若不喜歡,我隨她住在蕭宅。”


    口吻竟如此寵溺。


    慕容正慈愛笑道,“好,隨你,隨你吧。”


    一旁慕容子瑜臉色早沉暗無比,一陣咬牙,斯文俊美的臉緊繃,“父親!安婉是我未婚妻,你怎麽能!”


    慕容正偏頭,“那我問你,用你母親換安婉,你換不換?”


    “……”


    慕容子瑜狠狠怔住。


    這,怎麽能談交換呢?


    慕容正的意思是……


    若他不再要安婉,那蕭寒可能就放棄對宓秋二十年的監禁要求麽?


    那他……該不該換?要不要換?


    婉婉……


    慕容子瑜心情瞬間糟糕極了,踉蹌後退一步,麵露遲疑。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慕容正皺眉,霍然起身,在權陶陪伴下往樓上書房走去。


    慕容子瑜盯著他滄桑絕情的背影,眼眸猩紅一片。


    自問,他無法拋棄宓秋,親情占了三分,權勢因素占了七分。


    慢慢的,他似乎陷入了個死循環,成為了安婉最討厭的那種人。


    他的冷靜,他對地位的淡漠,他旁觀的溫雅,在宓秋那些往事揭露的同時,一寸寸掉落。


    他到底……是被誰給毀了?


    厲蕭寒已闊步邁出內大門,莫景桓緊隨其後,兩個頎長凜冽的身影一前一後,往大門外走去。


    魏漠疾步走近,伸手虛扶住慕容子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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