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事情還沒商量好,倒是另外一件事情的日期逐漸靠近。


    這天早上,厲南薇特意換上一身幹淨素雅的小黑裙,早早地就起來,給自己化一個幾乎看不出來的淡妝。


    今天是祁亦霆母親的祭日,他們是要去墓園的。


    聽蘇燦說,往年這個時候祁亦霆的心情都會很低落,不過今年有厲南薇在身邊,已經改善很多。


    厲南薇知道自己不可能讓祁亦霆一點都不難過,但是最起碼能幫祁亦霆解憂,她還是很願意的。


    等她下樓的時候,就發現付九州和祁星塵都已經坐好在等著,祁亦霆卻還沒出現。


    厲南薇正覺得奇怪,祁星塵就湊過來,低聲開口道:“嫂嫂,我跟你說,今天我哥的情緒會特別奇怪,要是他對你凶一點的話,你別介意。每年他們公司都有人被他給直接罵哭的。”


    這麽可怕嗎……


    厲南薇看一眼自己的黑色長裙,覺得穿著上應該沒什麽問題。


    正打算問問祁星塵還有什麽注意事項的時候,祁亦霆就從樓上下來,他看一眼幾人,淡聲道:“走吧。”


    能看得出來,他的情緒是真的不怎麽高。


    厲南薇自動自發地走到祁亦霆的身後,去推著他的輪椅,連她的心情都跟著緊張起來。


    開車的依舊是蘇燦,不過付九州沒和他們一輛車,而是自己開一輛跟在後麵。


    祁星塵一看這樣,立即就跟到付九州的那輛車上,將空間留給兩個人。


    厲南薇知道,昨天晚上祁亦霆都沒怎麽好好休息,現在眼下也帶著淡淡的青黑,看上去有些憔悴。


    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現在看上去就更讓人心疼,她微微皺起眉頭,低聲道:“你沒事吧?你要是不舒服的話,可以靠在我身上。”


    她拍拍自己不算寬闊的小肩膀,一本正經地道:“給你靠。”


    看著她的樣子,祁亦霆的眉眼間染上淡淡的暖意,並沒有拒絕厲南薇的好意,祁亦霆真的將自己的頭靠上去,深吸一口厲南薇身上的味道。


    總覺得……


    今年的噩夢沒有那麽多,也不像是往年那麽難熬。


    可能就像是母親當年在世的時候說過的,隻要有一個合心意的人陪伴在身邊,就會度過所有的低穀。


    等兩輛車到墓園的時候,隻有厲南薇自己一個人不認路,所以就推著祁亦霆走在後麵,讓付九州和祁星塵在前麵領路。


    隻是兩人走到一個岔路口之後,卻停住腳步。


    厲南薇疑惑地看著兩人,正想問問怎麽回事兒,就發現麵前的這條路上站著一個人。


    隻有那一個人。


    是個中年男人,看上去很消瘦,但是站在那裏的時候,身體筆直。


    男人站著的墓碑前麵放著一束花,和其他墓碑前麵擺著的花不一樣,男人帶來的是一束粉玫瑰。


    和祁亦霆帶來的一模一樣。


    幾乎是一瞬間,厲南薇就猜到男人的身份。


    祁亦霆的父親,祁文軒。


    果然,付九州在旁邊輕咳一聲道:“嫂子,就那個。我和星塵……等會兒再過去。”


    每年這個時候都是修羅場一樣的存在,今年既然有厲南薇在,他們兩個就不去當炮灰。


    厲南薇點點頭,推著祁亦霆過去。


    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祁亦霆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身邊的男人,隻是俯身將腿上放著的玫瑰花放在地上,對著墓碑上的照片輕聲道:“媽,我帶著您兒媳婦來看你。”


    這就讓厲南薇很尷尬。


    先和祁文軒打招呼也不太合適,但是先和祁亦霆的母親打招呼也不是很合適。


    一咬牙,厲南薇還是先對祁文軒低聲道:“爸。”


    祁文軒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然後點點頭,對墓碑上的女人道:“纖柔,你有個好兒媳。”


    厲南薇第一次感受到,這父子兩個是真的很相似。


    之前厲南薇一直都很好奇,為什麽祁老爺子這樣的性格居然能養出祁亦霆這樣的孫子,現在看來,祁文軒的性格這樣,那就不稀奇。


    祁亦霆依舊不理會身邊的人,隻是不知從什麽地方拿出來一個小小的戒指盒,他輕聲開口道:“媽,你說等什麽時候我有想過一輩子的人,就領到你麵前來給你看看,現在我領過來了。你給我的東西,我也給她了。”


    厲南薇眨眨眼,還沒等看清戒指盒裏麵的東西是什麽,放在輪椅把手上的手被就被祁亦霆極其溫柔地牽引過去。


    冰涼的觸感經過左手的無名指,厲南薇看著無名指上的祖母綠戒指,眼眶不知為什麽突然有些酸,她也輕聲開口道:“媽,我會好好照顧他的,您放心。”


    祁文軒在旁邊看著,一句話都沒說,隻是目光漸漸地溫柔下來。


    等祁亦霆在那看著墓碑說過幾句話之後,祁亦霆才看向祁文軒,淡聲道:“今年回來的也很準時。”


    父子兩個感情好像不是很好的樣子……


    厲南薇幹笑一聲,終於明白為什麽祁星塵和付九州都不過來。


    這地方是真的尷尬。


    “殘疾這麽大的事情都不告訴我。”祁文軒開口的時候,聲音也是十分淡漠的:“看來你眼裏已經沒有我這個父親。”


    祁亦霆卻隻是冷聲回應道:“告訴你,你能接回去?”


    厲南薇哭笑不得。


    祁亦霆平時都是很沉穩的樣子,怎麽在祁文軒的麵前,就變得這麽好戰?


    簡直像是在鬥氣的小孩子。


    祁文軒也看他一眼,冷哼一聲道:“這麽好的姑娘,嫁給你都浪費。”


    “我媽嫁給你不可惜。”祁亦霆的聲音卻越來越冷。


    眼見著兩人的戰火要升級,厲南薇輕咳一聲,輕聲開口:“你們……確定要在她的麵前吵架嗎?”


    兩人一聽這話,話音同時停下,又同時輕哼一聲。


    總算是沒有再繼續吵下去。


    半晌,祁文軒才輕聲歎氣道:“如果她還在的話,一定會很喜歡你的。你沒有見過她,真的可惜。”


    厲南薇眨眨眼,開口道:“我見過。”


    這話一出,兩人都有些詫異地看向厲南薇。


    厲南薇什麽時候見過她?這不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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