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兒……


    這個名字在腦海裏打轉,很親切,很熟悉,讓顧墨寒的心狠狠一痛,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


    離煙猛的住口,因為她看到顧墨寒臉上出現了痛苦的神色,她的心裏升起強烈的不安……


    不,不要……


    顧墨寒翻身坐在床尾,手捂著腦袋,下一秒,噗的一聲,吐出鮮血……


    “顧墨寒,顧墨寒……”


    離煙徹底慌了,掙紮著爬起來,想過去扶他,他卻已經直直的倒了下來,重重落在床墊上,眼睛緊閉著,嘴角還是鮮紅的血液,失去了意識……


    離煙嚇得肝膽俱裂,手撫上他的臉頰,眼淚掉在他的臉上……


    “顧墨寒,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說的,對不起,你不要有事……”


    離煙慌了神,她搬不動他,她不會開車,她這一刻終於知道她有多沒用,沒有顧墨寒,她什麽都做不好……


    她想去樓下叫傭人上來幫忙,可想到z國可怕的製度,她硬生生忍住了,努力讓自己冷靜,抖著手翻出手機,給母親打電話。


    她不知道自己和母親描述清楚了沒有,帶著哭腔的聲音不知道她能否聽懂,她滿心的不安,隻聽見母親說馬上過來,她就掛了電話,抖著手打開聊天軟件,把定位發了過去,然後擦去顧墨寒嘴角的血漬,脫去他身上帶血的衣服,扯來被子蓋住他,然後蜷縮在他身邊,抱著他心痛得要死……


    “顧墨寒,你不要有事,我求求你……”


    看著他緊閉著眼睛,任她怎麽叫都沒有反應,離煙就越發的恐慌,他從來不會不理她,半夜她一聲囈語他都聽得見,過去的一個多禮拜,她晚上起來多少次,他就起來多少次,不管她多小心不驚動他,哪怕是這些天,他以為她把他當成了別的男人,心裏膈應,可依舊對她體貼入微,關懷備至……


    她好恨自己,她明明知道不能提的,為什麽要說出來,她寧願自己受任何折磨,隻要顧墨寒能好好的……


    半個小時不到,離煙卻覺得漫長的猶如半個世紀,俯身在他胸口一再去聽他穩健的心跳,可還是不安得渾身發抖,聽到樓下傳來的聲響,急忙爬起來……


    顏紗紗帶著醫生過來,她是黎城暫代城主,傭人們都認識,剛剛看到夫人和城主分外神似的臉也猜到了她們之間的關係,沒有絲毫怠慢的讓他們進來了。


    離煙開了門,顏紗紗和醫生馬上進來了,迅速關上了房門,離煙認得這醫生,是黎園的家庭醫生,也是母親信任的人。


    顏紗紗看女兒滿臉愁容,淚痕斑斑的小臉格外的心疼,安撫著:


    “顏顏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醫生迅速走到床邊,給顧墨寒做了檢查,抽了血,在醫藥箱裏拿出某種溶劑,兩者裝進透明試管觀察著……


    半晌,他神色複雜的看向顏紗紗。


    “顧先生的身體裏,確實被注射了安替洛爾。”


    安替洛爾?


    離煙不懂,她揪著醫生的手臂,著急的問:


    “那是什麽東西?顧墨寒有沒有事,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顏紗紗並不驚訝,她早就猜到了,歎了口氣,看向床上的顧墨寒,心情很複雜。


    醫生有些驚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顏顏小姐不知道嗎?安替洛爾隻是抑製他不要說不該說的話,想起不該想起的東西的作用,隻要不頻繁的提起,刺激心脈劇烈痙攣,是沒有生命危險的,這是我們z國特有的藥物,不,在我們這,不僅僅是藥物……”


    醫生漸漸收住了話,離煙知道,這在z國,是類似於毒物一般的存在,用於控製人們的言論,那項“儀式”,會引起恐慌,是那些女子要逃離的最終原因……


    雖然聽到他說顧墨寒沒有生命危險,可離煙並沒有鬆口氣,腦海裏飛快的想到幕中南,幕雨柔提起z國之類的時候的吐血反應,還有顧墨寒的母親,也被說過會吐血,包括之前的日子裏,她無意之中聽到公司裏有人討論那項“儀式”,然後也吐血了,那時候她就推斷,幕中南,幕雨柔,顧墨寒的母親,包括整個z國人,身體都裏有這樣奇怪的東西,會抑製自己說不該說的,甚至還有自己的母親,因為她問母親的時候,她也吐血了……


    他們,他們都被注射了這樣的東西!


    可是,可是他們並不會暈過去啊!


    離煙緊張的馬上追問:


    “那顧墨寒為什麽會暈過去,而且叫不醒?”


    醫生沉默了半晌,拿出了好幾種儀器,又仔細給顧墨寒檢查了一翻,臉上露出幾許詫異,好一會,才肯定的說:


    “顧先生被注射的,是升級版,升級版的藥效是,他醒來就會忘記,他之前說過什麽,他原本要說什麽,或者想起來了什麽,包括是什麽讓他想起來的,都會一並忘記,大腦會自動修補這一段記憶漏洞,這劑藥物,叫安替洛爾2號,研製了二十年之久,還在實驗階段,一般人是拿不到的。不比一代口服,這2號是注射的液體,我早先聽聞過這藥效的作用,沒有想到,已經有人拿出來用了……”


    離煙更加著急,看著床上的顧墨寒,又看向醫生。


    “既然是實驗階段的藥,那會不會有副作用?”


    醫生搖頭。


    “這個我還不知道,沒有大範圍使用過,不清楚。目前給他檢查,身體沒有任何問題,現在就是普通的昏迷,然後會轉為睡眠,適當的時候就會自然清醒。刺激他昏迷的東西,會自動從腦海清除。”


    離煙捂著胸口,呼吸有幾分急促,腦海裏也很混亂,卻還是努力把事情串聯了起來,原來,顧墨寒會忘記她,並且提起她就會吐血暈倒,不單單是雲歌催眠的原因,還有這劑藥物的關係!


    隻有z國才有的藥物,一般人拿不到的……


    離煙的拳頭攥了起來,清澈的大眼睛裏滿是怒火!


    是蕭景霆!


    他給的雲歌這藥劑!


    是他不許顧墨寒想起她!


    甚至拿還不確定副作用的藥給雲歌注射到顧墨寒身體裏!


    顧墨寒做錯了什麽,要受到這樣的待遇?


    他隻是愛她……


    顏紗紗皺著眉頭,憂心忡忡,z國高層處心積慮研製這樣的藥物,就是想利用藥物,壓下恐慌,保持整個z國的平衡……


    離煙悲憤交加,越想越氣,胸脯起伏著,眼裏的恨意要溢出來了一般……


    蕭景霆,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


    離煙向來是溫婉的,眼神柔和充滿善意,顏紗紗第一次在女兒眼裏看到了殺氣,頓時激動的握住了她的手。


    “顏顏,顏顏,你別激動,不要動了胎氣!”


    離煙一驚,對,孩子,她要顧墨寒和孩子都好好的……


    深呼吸了好幾下,她整理好了情緒,眼神恢複如初。


    “顧墨寒沒事就好,媽,方醫生,辛苦你們了。”


    方醫生客氣的搖頭說著應該的,收拾了東西,退了出去,關上門。


    顏紗紗看女兒狀態確實好了很多,這才鬆了口氣,看了眼顧墨寒,又環視了一下四周,窗外的景致多看了兩眼,語氣沉重的對離煙說:


    “墨寒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不該交代在這,芊芊已經成功帶他離開了這,他本不該回來,可是,顏顏你應該留下來……”


    離煙搖頭,回到床頭,看著顧墨寒。


    “媽,我現在不想提這些……”


    她一定要和顧墨寒離開的,不能在他身邊,她活在a國沒有任何意義……


    等等,離煙又猛的看過來。


    “媽,顧墨寒的父親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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