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夜,濟慈山莊,原恒不為人知的密室之中。


    聽到原恒的話,盤膝坐在床上的沈幽若睫毛微顫,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若兒。”原恒看著沈幽若叫了一聲,眼中滿是深情。


    沈幽若嘴角勾起一抹輕嘲:“沈幽若已經嫁入皇家,成為宮裏的沈貴妃。”


    “若兒不要說這樣的話,等你功力大成,要出去的時候,我會為你安排好新的身份。”原恒看著沈幽若神色認真地說。


    “然後呢?讓我和我娘一起,成為你的女人?”沈幽若目光倏然冷厲了起來。


    原恒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若兒,你知道的,我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事情,你不讓我碰你,我就不會碰你。”


    “不會勉強我?當初是你,把蕭沈兩家定親的信物隨手送給了一個陌生人,導致我成為了一個笑柄!又是你,為我找了一個替身嫁給拓跋浚,然後將我禁錮在這暗無天日的鬼地方!”沈幽若看著原恒冷聲說。


    原恒麵色微沉:“若兒,你還是忘不了蕭星寒嗎?”


    “是啊,我怎麽能忘呢?”沈幽若冷笑,“我這輩子所受的最大的屈辱,就是他給的,我死都不會忘!”


    原恒臉色稍霽:“若兒,你先前不是說,你很感謝我的安排嗎?如若不是我為你找來的替身,現在在北漠國後宮的沈貴妃就是你了。”


    “什麽時候能把蛇丹和萬年冰蓮給我?”沈幽若看著原恒問。


    “蛇丹近日就會成熟,不過萬年冰蓮要等蕭星寒的人從耒陽城取來,需要一些時間。若兒稍安勿躁,等那兩樣寶物都到手了之後,我定會助你成為一個絕頂高手!”原恒看著沈幽若神色認真地說。


    “絕頂高手?能超越你嗎?”沈幽若看著原恒冷笑,“如果能的話,我一定會殺了你!”


    原恒眼眸微暗,繼而笑了起來:“若兒,不要胡鬧。”


    沈幽若早已不複當初的清冷出塵,她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陰翳,眼底帶著一絲偏執的瘋狂,冷冷地看著原恒,沉默了片刻之後說:“你走吧,我要修煉了!”


    原恒微微歎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好,若兒你好好修煉,早點休息,我明日一早再過來看你。”


    看著原恒離開的背影,沈幽若眼底閃過一道幽暗的冷光。


    早在幾年前,沈幽若就知道原恒對她存了齷齪的心思,而那個時候,正是濟慈山莊的幾位長老試圖把她推下莊主之位的時候。


    彼時沈幽若沒有戳破原恒,更沒有遠離原恒,因為她要利用原恒來穩固自己的莊主之位。原恒也的確對她百依百順,幫她擺平了那幾位長老,處處護著她。


    當初蕭沈兩家的定親信物神醫令被原恒送了一個他自己都不認識的陌生人,和直接扔掉沒有兩樣。而事實上,那塊神醫令,是最初沈幽若為了讓原恒幫她,自己主動交到原恒手中的,說讓原恒替她保管,說她不會一定離開濟慈山莊。


    沈幽若做了幾年濟慈山莊莊主之後,想要擺脫原恒,決意嫁給蕭星寒。在沈幽若暗中去到天厲國耒陽城的時候,她和蕭星寒已經十幾年未曾謀麵,腦海中對蕭星寒的印象還停留在小時候,談何愛慕?她隻是突然厭倦了當濟慈山莊的莊主,看上了蕭王妃的位置。


    可惜定親信物被原恒送了人,沈幽若就讓她身邊的高手去偷盜了蕭心悅手中的神醫令,冒充定親信物找上了蕭家,後來還找上了天厲國皇室。


    最終,沈幽若的如意算盤全都落了空,蕭星寒對她不屑一顧,她受了莫大的羞辱,灰溜溜地離開了耒陽城,回到北漠國的當天,就收到了拓跋浚的賜婚聖旨。


    沈幽若當然不願意嫁給拓跋浚,當他後宮眾多女人之一,而她知道,不用她說什麽,她隻需要掉一滴眼淚,原恒就會想辦法讓她脫身的。


    原恒的確做到了,他為沈幽若找了一個完美的替身,而沈幽若也乖乖地進了原恒的密室,並且告訴原恒說,她想要變強,報複蕭星寒。


    原恒愛沈幽若,所以他嫉妒蕭星寒,沈幽若知道,她越是表現出對蕭星寒的恨,原恒越是高興。


    於是,原恒把自己辛辛苦苦養的蛇丹,準備送給沈幽若提升實力,甚至利用拓跋浚,想要從蕭星寒手中拿到萬年冰蓮。因為蛇丹的藥力太過剛猛,用萬年冰蓮中和一下才可以用。


    沈幽若最清楚,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原恒喜歡她,就是因為她有個性,而原恒早就厭煩了沈芊芊對他的百依百順。所以沈幽若現在還能對原恒說出等她變強之後要殺了原恒的話,這樣,原恒就會認為她不肯接受他們的關係,他隻會更加寵著她,滿足她的所有要求。


    如今看似沈幽若被原恒所禁錮,而事實上,一直都是沈幽若把原恒玩弄於股掌之間……


    與此同時,北漠國皇宮正在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為了歡迎從天厲國遠道而來的客人。


    假扮蕭星寒和穆妍的慕容恕和蘇綺,正緊挨著坐在一起。慕容恕時不時地低頭和蘇綺耳語,看起來真真是恩愛非常,羨煞旁人。


    不過別人不知道,慕容恕和蘇綺真正的對話是下麵這樣的……


    “娘子,昨晚你睡覺打呼了,還磨牙了。”


    “滾!”


    “想揍我啊?可千萬要忍住了,如果被人發現咱們不夠恩愛,那可麻煩了,娘子你說呢?”


    “閉嘴!”


    “娘子,地上太涼了,要不今晚換我睡床?你要不想睡地上,求我啊,我可以把床分給你一半。”


    蘇綺已經咬牙切齒了,她的手狠狠地擰著慕容恕腰間的肉,卻還要努力擠出最甜美的微笑來,向別人展示傳說中的“蕭王”和“蕭王妃”是多麽的恩愛……


    慕容恕挺開心的,他看到蘇綺氣得不行卻不敢反抗的樣子覺得可愛死了,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治住蘇綺,即便隻是暫時的。


    值得一提的是,拓跋嚴並沒有一起進宮,被留在了驛館裏麵,是他自己說不想來。


    慕容恕知道,拓跋嚴不是害怕見到拓跋浚,應該是害怕見到他自己的生母林曦。母親對一個孩子來說的意義,外人都不會懂的。曾經林曦雖然不喜歡拓跋良,但拓跋嚴畢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肉,她也疼過愛過,那些拓跋嚴都不會忘記。


    天厲國的和親公主厲筱柔就安靜地坐在一旁,似乎已經認命了,她該說話的時候會規規矩矩地說話,該笑的時候也會溫柔大方地笑,倒是盡到了一個和親公主的本分。


    酒過三巡,拓跋浚嗬嗬一笑說:“十月初十濟慈山莊會舉辦名醫大會,蕭王可是當世最厲害的神醫,到時候不妨賞光去濟慈山莊走走。”


    “嗯。”慕容恕眼神冷漠地應了一聲。


    宴會在一片和諧之中結束了,最後定下了厲筱柔入宮的日期,就在十月十五。


    出宮,進了馬車,蘇綺抬腳就朝著慕容恕踹了過去,慕容恕躲開了,蘇綺並沒有放棄,兩人就在馬車裏麵打了起來。


    附近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正在微微顫動的馬車,心中都隻有一個想法,這蕭王爺未免也太心急了……


    回了驛館,下車的時候,慕容恕和蘇綺十指相扣,看起來依舊是恩愛甜蜜的一對。等他們進了房間,房間裏很快又傳出了乒乒乓乓的聲音……


    莫輕塵勾住連燼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說:“咱們喝酒去。”


    連燼看了一眼慕容恕和蘇綺的房間:“他們倆這次是真打啊!”


    “不用擔心,他們都是有分寸的人。”莫輕塵唇角微勾。


    “什麽分寸?”連燼好奇地問。


    “他們現在有任務在身,所以不會打對方的臉,其他的地方,隨便打,咱們管不著。”莫輕塵嘿嘿一笑。


    連燼嘴角微抽:“我覺得慕容就是故意的。”


    “你才看出來?”莫輕塵似笑非笑地說,“他就喜歡蘇綺打他,打得越狠他越爽,真是腦子有病!”


    繁星城一處不起眼的民宅之中,後院井裏多了幾具屍體。


    房間裏麵,坐著一對老夫婦,還有一個年輕男人。


    “你們想要長生花,做夢!”年邁的婦人眼眸幽寒地說。這是宇文纓,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被杜午易容成了原本這座民宅裏的那個老婦人。


    “阿纓,上次失手,我們也是不得已。”杜午冷聲說,“你要如何才會把長生花給我們?”


    “很簡單,你們現在去把拓跋浚給殺了!我得不到的東西,他也休想得到!”宇文纓聲色俱厲地說。


    “宇文太後,”晉連城開口了,“您老是不是忘記了,您的親孫子還活著呢,這會兒就在繁星城。假如蕭星寒接下來要利用令孫來對付拓跋浚的話,宇文太後不妨坐山觀虎鬥,等蕭星寒把拓跋浚解決了,讓令孫登上皇位,宇文太後再出現輔政,豈不是很順利?”


    宇文纓神色變幻不定,沉默了片刻之後冷聲說:“你們又怎麽知道蕭星寒接下來到底會做什麽?假如真的讓蕭星寒得到了北漠國的皇權,到那時,我一出現就是個死!”


    “阿纓,事到如今,我們幫不了你了!”杜午猛然站了起來,看著宇文纓說,“你的長生花自己留著用吧,接下來好自為之!”


    宇文纓神色大變,就看到杜午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到了門口,而晉連城接收到了杜午的眼神暗示,也轉身跟著杜午一起離開了。


    “站住!”宇文纓冷聲說,“長生花,你們當真不要了?”


    “阿纓,告辭!”杜午話落,飛身而起,從宇文纓麵前消失了人影,晉連城也不見了。


    宇文纓臉色難看地坐在那裏。她原本手下是有人的,但是經過前日的事情,暫時都斷了聯係。她本以為,有長生花在手,便可以拿捏住杜午和晉連城,卻沒想到那對師徒說變臉就變臉!


    宇文纓不知道的是,這會兒杜午和晉連城還在附近,根本就沒有走遠。


    “師父準備怎麽做?”晉連城問杜午。


    杜午冷哼了一聲:“那個瘋婆子死到臨頭了還拿喬!讓她好好體會一下,沒有我們保護她,她有再多的長生花,也活不了多久了!給她點教訓,她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晉連城眼眸微閃:“師父英明!徒兒現在去找宇文纓的下屬,全部殺掉!”


    杜午聲音低沉地笑了起來:“赤焰,你夠聰明也夠狠,去吧!”


    晉連城微微點頭,很快不見了人影。


    十月初二,一大早,穆妍在繁星城北郊的別院醒過來的時候,感覺神清氣爽。昨日她簡直要被蕭星寒折磨得死去活來,不管她多累多難受蕭星寒都不讓她去休息,一直讓她跟他打,最後從天亮打到了天黑,她整個人感覺都快虛脫了,而她體內無法控製的內力也終於釋放了出去,倒頭就睡著了。


    這會兒穆妍低頭,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應該是在她熟睡的時候,蕭星寒幫她洗了澡換了衣服,而她那樣都沒醒過來。


    蕭星寒不在身邊,穆妍出門,在後院找到了他,蕭星寒正在看後院地上一株被石頭壓住的小草。


    穆妍唇角微勾走了過去:“什麽寶貝啊?你都不陪我睡。”


    蕭星寒起身,轉身過來,把手伸到了穆妍麵前。一朵嫩黃的小花在蕭星寒骨節分明的大手中舉著,那鮮亮的顏色讓這暗沉蕭索的初冬季節一下子就變得溫暖明亮了起來。


    穆妍撲哧一聲笑了,伸手接過那朵小黃花,插在了自己發間,然後抱住蕭星寒,問了一句:“好看嗎?”


    “還行。”蕭星寒的聲音不再冷漠,但他依舊是個情話絕緣體……


    穆妍抱著蕭星寒笑得樂不可支:“蕭寒寒你真可愛。”還行?還行!蕭星寒不會說情話,穆妍偏偏就喜歡他這口是心非的悶騷勁兒。


    “感覺如何?”蕭星寒問穆妍。


    “非常好。”穆妍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放開蕭星寒,看著他說,“再來打一架?”


    “改日吧。”蕭星寒微微搖頭。


    “也是,該辦正事了。”穆妍神色一正,“他們幾個都被你派出去找宇文纓了?”


    “嗯。”


    蕭星寒話落,兩個劍龍衛出現在他身後,單膝跪地,聲音恭敬地說:“主子,夫人,屬下沒有發現宇文纓的蹤跡,但是找到了幾具死狀可怖的屍體,都是淩晨被人殺害的,其中有一具屍體,曾經是宇文纓身邊的一個老太監,當初和宇文纓一起從繁星城失蹤的。”


    這次前來北漠國的劍龍衛一共有十個,有兩個現在在驛館裏假扮慕容恕和蘇綺,其他的八個都在這邊聽蕭星寒和穆妍調遣。八個人兩兩一組,分別去了繁星城不同的地方查探,很快就陸陸續續回來了,得到的結果都差不多。他們並沒有找到宇文纓,但是發現了疑似宇文纓的屬下,全都死了。


    “我一直懷疑宇文纓身邊有高人,而且應該不是她那些屬下。”穆妍神色莫名,“方嬤嬤不是還活著嗎?把她送給拓跋浚不合適,既然這樣的話,不如把她放走吧。”


    方嬤嬤知道蕭言朗就是拓跋嚴,把她送給拓跋浚並不是什麽好事,穆妍當初也不過就是隨口那麽一說。這會兒方嬤嬤還昏迷不醒地躺在別院的一個柴房之中,假如把她給放了,並且不留下什麽痕跡,萬一方嬤嬤傳信和宇文纓聯係,他們暗中盯著,就可以找到宇文纓了。


    穆妍交代了劍龍衛幾句,四個劍龍衛一起離開了。


    不久之後,方嬤嬤在繁星城一條偏僻的巷子裏麵蘇醒了過來。她神色迷茫地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過了一會兒,猛然清醒,意識到她現在身在繁星城!這個地方,她曾經來過!


    方嬤嬤看了看自己身上,並沒有什麽傷,她的武功也沒有被廢掉。她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穆妍說要把她帶到繁星城,送給拓跋浚……


    方嬤嬤神色怪異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默默地躲到了一個角落裏,把整件事情回想了一遍。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自由了,有人救她?顯然不是。難道是蕭星寒和穆妍放了她,這就很可疑了……


    一直在暗中盯著方嬤嬤的兩個劍龍衛,看到方嬤嬤在角落裏坐了下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許久都沒動。他們感覺不太對勁,等他們靠近查看的時候,發現方嬤嬤已經咬舌自盡了……


    別院裏麵,穆妍聽到兩個劍龍衛的稟報,神色淡淡地說:“她果然對宇文纓很忠心。”穆妍用方嬤嬤來尋找宇文纓隻是想碰碰運氣而已,因為除此之外,方嬤嬤也沒有其他利用價值了。方嬤嬤寧願尋死,也不願意跟宇文纓聯係,說明她對宇文纓忠心不二。


    “蕭寒寒認為現在應該怎麽辦?”穆妍看著蕭星寒問。偌大的繁星城,想要找一個人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假如對方有意躲藏,易容麵具什麽的都會用上,尋找起來更是難上加難。況且還有一個問題,長生花定然不會被宇文纓帶在身上,就算他們找到了宇文纓,假如宇文纓寧死也不肯說出長生花的下落,最終他們可能什麽都得不到。


    “去放出消息,說長生花在濟慈山莊。”蕭星寒看著正在待命的幾個劍龍衛冷聲說。


    “是。”劍龍衛們領命,很快退下辦事去了。


    穆妍神色莫名,片刻之後笑了起來:“蕭寒寒,你這分明是想氣死原恒啊!”


    長生花在宇文纓手中,暫時找不到宇文纓,也不必一直抓著不放。蕭星寒讓劍龍衛去放出長生花在濟慈山莊的消息,恰逢濟慈山莊即將舉辦名醫大會,天下各路名醫齊聚的時候,這樣的消息不啻於一顆重磅炸彈,會讓整個繁星城都沸騰起來!


    到時候,濟慈山莊可就不好過了。原恒否認也無濟於事,別人隻會覺得他是在遮掩。而長生花可不是一般的奇藥,是四國皇室都盯著的奇寶,濟慈山莊接下來將會永無寧日。


    而原恒藏在後山的秘密毒窟,他自己現在或許尚未發現裏麵出了事,不過不久之後,他定然會去查看的,穆妍倒是很想親眼看看原恒“精彩”的臉色。


    話說回來,這樣做對於尋找宇文纓來說也是有幫助的。宇文纓一直躲在暗處,不會不出來,而一旦濟慈山莊成為眾矢之的,宇文纓暴露的壓力就會減小不少,定能讓她放鬆警惕。


    當天日落之前,關於長生花的消息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傳遍了整個繁星城,而那些原來不知道長生花是何物的百姓,這次也全都知道了。這對他們來說,就是傳說中的仙丹一樣的寶貝。


    那些專程前來繁星城參加名醫大會的人,幾乎是下意識地相信了流言,認為長生花就在濟慈山莊裏麵。尤其是已經住進濟慈山莊的人,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放在了濟慈山莊後山的禁地上麵。


    原恒豎了那麽明晃晃的一塊石碑,還讓管家告訴每個進入濟慈山莊的客人,說禁地之中有毒物,不能進入,但能住進濟慈山莊的客人也都不是一般人,他們不相信濟慈山莊作為在天下揚名的醫術宗派,竟然對後山的毒物沒有辦法。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後山有毒物,是因為後山有至寶,原恒不想讓人發現。


    “娘,怎麽回事啊?咱們家有長生花?我怎麽不知道?”沈贇之從外麵回來,一見到沈芊芊就神色奇怪地問了一句。


    沈芊芊搖頭:“娘也不知道,娘對醫術一竅不通,以前這山莊是你姐姐在管,現在是你爹在管,山莊裏麵有什麽寶貝,娘也不清楚啊!”


    “我爹呢?他到底在忙什麽?”沈贇之沒好氣地說,“鬧出這麽大的事情,他也不趕緊想想辦法!”


    沈芊芊愣了一下:“贇兒,不就是一朵花嗎?就算是奇藥,咱們堂堂濟慈山莊,有什麽奇藥都正常啊!”


    沈贇之看著沈芊芊無語地說:“娘,你都這把年紀了,怎麽還是什麽都不懂?那不是奇藥,那是神藥!而且是會引起天下瘋搶的神藥!這消息一旦傳到其他三國皇室耳中,咱們濟慈山莊就等死吧!”


    沈芊芊神色大變:“這是怎麽說的……這……”


    “娘你別管了,我找爹去!反正娘你除了漂亮衣服之外,什麽都不懂!”沈贇之輕哼了一聲,一溜煙兒地不見了人影。


    沈芊芊自小養尊處優,被疼寵著長大的,連招了兩個上門女婿,這輩子都沒離開過濟慈山莊,性子單純得甚至有些蠢。作為沈家女,沈芊芊對醫術藥材一竅不通,整日隻知道打扮,討丈夫歡心,圍著兒女轉。


    沈贇之站在原恒的書房外麵敲門,沒有人應,他叫了好幾聲,也沒有人回答,他抬腳就把麵前的房門給踹開了,結果發現書房之中空無一人。


    沈贇之自言自語:“明明有人說見到爹進書房了,人呢?難道書房裏麵有什麽密室……”


    沈贇之也沒走,就在原恒的書房中到處翻翻找找,想著這個書房原恒待的時間最長,卻向來不允許他們進來,肯定有密室。


    結果當沈贇之正在翻書架上麵的書的時候,書架突然動了一下,他神色微變,後退了兩步,就看到書架轉了一下,原恒從後麵閃身出來了。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原恒看到沈贇之,麵色一沉冷聲說。


    沈贇之硬著頭皮說:“爹!不就是有密室嗎?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連你兒子都不能知道?難道裏麵藏了個女人不成?”


    沈贇之話音未落,原恒眼眸一暗,揚手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看著他神色嚴厲地說:“都這麽大了還整日胡鬧沒個正形!你到底要鬧到什麽時候?”


    沈贇之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給打懵了,他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原恒:“爹,你到底怎麽了?不會被我說中了吧?我倒要看看,你藏了什麽女人在裏麵……”


    沈贇之話落,就要推開原恒衝進去,原恒伸手拽住沈贇之的衣領把他甩到了一邊,看著他冷冷地說:“你跟你娘一樣愚蠢!”


    沈贇之的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原恒:“爹!娘那麽愛你,全心全意地對待你,你就算變心了,也不能這樣說她吧?”


    原恒眼底閃過一道暗光,微微歎了一口氣,放緩語氣,看著沈贇之說:“贇兒,是爹一時口不擇言。最近事情太多了,你娘又整日都是那些吃飯穿衣的事情,爹來這裏也是為了躲清靜。”


    “我不信!”沈贇之衝著原恒大聲說,“爹,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一定是有別的女人了!爹難道忘了,當年您身受重傷,奄奄一息地躺在濟慈山莊門口,是娘救了你嗎?”


    “住口!”原恒冷聲說,“沒事的話就出去!再敢胡鬧,為父定不會輕饒了你!”


    “哼!”沈贇之怒氣衝衝地轉身離開了,早已忘了他來找原恒是為了什麽事。


    沈贇之再見到沈芊芊的時候,沈芊芊正在高高興興地擺放碗筷,還招呼沈贇之過去,說她做了沈贇之最喜歡吃的紅燒肉。


    “你爹呢?快叫他來吃飯呀!”沈芊芊看著沈贇之說,還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娘今天戴的玉釵好看嗎?你爹會不會喜歡?”


    “不好看!”沈贇之沒好氣地說,話落轉身跑了。


    沈芊芊這才注意到沈贇之一邊的臉是紅腫的,她小跑著追了出去:“贇兒,你的臉是怎麽了?誰打的你呀?告訴娘……”


    沈芊芊出門,哪裏還有沈贇之的影子?


    夜幕降臨,沈芊芊沒有等回她的兒子,而她的丈夫依舊不見人影。事實上,原恒冷落沈芊芊已經很久了,隻是沈芊芊總是自己為原恒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告訴自己要體諒原恒那麽忙,要好好伺候原恒,不讓他煩心……


    終於從書房中出來的原恒,見到管家的時候,才知道他在密室裏麵陪伴沈幽若的這大半天,濟慈山莊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種謠言,到底是誰散播出去的?”原恒的怒意一下子就升騰起來了。


    “莊主趕緊想想辦法吧!這會兒繁星城已經傳遍了這個消息,正好最近濟慈山莊迎來了各國的名醫,再不控製的話,這消息恐怕很快就會傳遍天下了!”濟慈山莊的管家沉聲說。


    原恒麵色沉沉地坐在那裏,他在想,究竟是誰傳了這樣的假消息出去。濟慈山莊根本就沒有長生花,長生花在宇文纓手中。會是宇文纓嗎?難道宇文纓發現是他在暗中幫拓跋浚?所以想用這樣的方式,讓濟慈山莊走向滅亡?


    原恒越想越覺得這次的事情是宇文纓做的,宇文纓想要除掉他這個障礙,然後再除掉拓跋浚!


    可原恒思來想去,意識到一件事,不管關於長生花的流言是誰傳出去的,他想否認不會有人相信,而他就算現在派人製造新的流言,說長生花在宇文纓手裏,更不會有人相信了,都會認為是濟慈山莊在欲蓋彌彰!


    這個局看似非常簡單,對濟慈山莊和原恒來說,卻是無解的!因為證明一個人手中有某樣東西很簡單,拿出來給人看就可以了,但是原恒要證明他手中沒有長生花,這是做不到的,因為他隻能自己說沒有,而別人都不會相信,會認為是他把長生花藏了起來……


    就在原恒一籌莫展的時候,有下人匆匆忙忙過來稟報:“莊主,有人擅闖後山禁地!”


    原恒眸光一寒,猛然站了起來,大步走了出去。


    後山禁地的石碑旁邊,圍了一群濟慈山莊的客人,人數還在不斷增加。客人的心理是,反正是湊熱鬧,大家都來了,便也不顯眼了。


    原恒一到禁地,一個白發蒼蒼眉目淩厲的老者看著他質問道:“原莊主,你這禁地究竟是什麽鬼地方?老夫的弟子誤入其中,竟然一眨眼的功夫不見了人影!”


    原恒麵色冷然地說:“諸位都識字吧?禁地石碑上麵寫著擅入者死,諸位進山莊的時候,管家都叮囑過了,不要來禁地!聞前輩的弟子既然進了禁地,就不要想活著出來了!”


    “原恒!禁地裏不就是藏了長生花嗎?所有人都知道了,你不必再裝模作樣地說什麽有毒物,分明是你在裏麵設了殺人的陷阱!”聞姓老者高聲說,“沈兄在世的時候,濟慈山莊可是一向與人為善,從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如今你這個外姓入贅的女婿,當了濟慈山莊的家,設陷阱殺了人還這麽理直氣壯!原恒,你的行為是在辱沒沈家的家風!”


    “是啊!”


    “沈家不是一向宣揚救人無數,從不害人的嗎?怎麽這麽明目張膽地殺人啊!”


    “就是!為了一朵長生花,這禁地說不定害死了多少人呢!真是作孽啊!”


    “我看這姓原的根本不配當濟慈山莊的莊主!聽說他當年來曆不明,是被沈家所救,才當了上門女婿!”


    “這姓原的根本不懂醫術,濟慈山莊有他這樣的莊主,能好得了嗎?”


    ……


    聽著周圍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原恒的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猛然揮掌,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把那堅硬的石碑給打碎了一半,而且是頃刻之間變成了粉末!


    之前在衝著原恒叫囂的聞姓老者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臉色煞白地被弟子扶住了,顯然受了不小的驚嚇。其他人也被原恒突然露的這一手給驚住了,紛紛噤聲,不敢再說話了。


    “來者是客,客隨主便!”原恒眼神冰冷地掃視了一圈,“誰對原某有意見,原某隨時願意向你們討教!”


    客人們都默默地散去了,聞姓老者也把他“誤闖”禁地的弟子給拋在了腦後。


    不過原恒知道,麻煩才剛剛開始,濟慈山莊接下來,真的再無安寧之日了……


    “他的武功真的很高。”穆妍和蕭星寒從天而降,穆妍低頭看著地上的一堆粉末,神色微凝。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禁地的陣法,是出自原恒之手。原恒有這麽高深的武功,用的是神兵門的武器,還懂幻陣,但他的出身來曆,沒有人知道,他從一出現,就是沈家的上門女婿。


    “嗯。”蕭星寒微微點頭。他還年輕,從不覺得自己的實力已經天下無敵了,蕭星寒感覺原恒的武功比他還要強一些。


    “可惜了,我本以為原恒既然來了,總要去他養蛇的地方看一眼的。”穆妍的神色頗有幾分遺憾。她和蕭星寒暗中潛入濟慈山莊,之前就躲在附近,看著這邊的動靜。穆妍真的很想欣賞一下原恒發現他養了那麽久的寶貝蟒蛇隻剩下一條沒用的臭屍體時候的樣子,可惜原恒對他的陣法太過自信,似乎根本沒想過他的毒窟會被洗劫一空。


    穆妍微微閉上了眼睛,感受了一下夜風的風向,睜開眼睛的時候,唇角微勾說:“這風不錯,適合放火。不過假如一把火把這後山給燒了,說不定原恒正好利用這個機會,聲稱長生花在後山被燒了,我們可不能這麽幫他。”


    穆妍轉身,就看到濟慈山莊某處起了火光,神色微訝:“看來濟慈山莊今日免不了火光之災了,就是不知道哪個客人膽子這麽大。”


    不過穆妍這次猜錯了,放火的並非客人,而是濟慈山莊的少莊主沈贇之。


    在原恒去後山禁地查看情況的時候,沈贇之提了一大桶桐油,灑在了原恒書房周圍,然後扔了一根火把過去。


    “爹,能被你藏起來不敢見人的女人,定然不是什麽好貨色,那就去死吧!”沈贇之看著麵前燃起的火冷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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