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北漠國繁星城濟慈山莊,名醫大會接近尾聲。


    辛茹給覃樾下了非常霸道的劇毒,相對來說,覃樾給辛茹所下的讓她毀容的毒,算是很溫和了。假如辛茹心理素質好一點,不要在乎自己的容貌和別人的目光,一心研製解藥給自己解毒的話,未必沒有勝算。


    然而辛茹顯然把自己的容貌看得很重要,她在取藥材製作解藥的中途,心理就已經崩潰了。最終等辛茹終於平複心情,找齊了製作解藥所需要的藥材的時候,覃樾已經把辛茹給他下的毒解了。


    其實辛茹給覃樾下的毒比起給黃廣元下的要霸道很多倍,不過覃樾看起來並沒有太大的異樣,而他因為臉上都是灰土,所以也沒有人能夠看清楚他中毒之後的神情變化。


    “已經打扮成乞丐了,再醜也不過如此。”這是看客莫輕塵對覃樾的評價。


    毫無懸念地,辛茹輸了,而且她超越黃廣元,成為這次名醫大會上麵,輸得最“難看”的人,沒有之一。


    在濟慈山莊的五長老宣布覃樾獲勝之後,覃樾給了辛茹解藥,辛茹的臉很快就恢複如初了。但她先前那張恐怖的臉,給很多人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這會兒黃廣元已經身體無礙,回到了聞敬的身旁。看著聞敬鐵青的臉色,還有周圍人異樣的眼光,黃廣元再看向辛茹的時候,眼神已經變了。他把自己這次一敗塗地並且還輸得那麽難看的原因,都歸咎於辛茹的身上,認為是辛茹愚弄了他。


    “師兄,不要得意。”辛茹恢複容貌,鐵青著臉走下台的時候,壓低聲音對覃樾說,“接下來師兄如果贏了那蕭王妃,被蕭星寒所殺,我會替師兄收屍的!”


    聽到辛茹的話,覃樾依舊垂眸站在那裏,仿佛成為了一尊泥塑一般,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讓他的心情產生波動。


    辛茹並沒有回到黃廣元身邊去,也沒有離開,而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坐在了先前輸給覃樾的那個徐公子身旁。那位徐公子顯然並不拒絕一個美女的主動接近,即便這個美女之前搞得有些難看。


    如此,聞敬和黃廣元的臉色更臭了。


    很多人眼中都閃爍著激動興奮的光芒,因為這場名醫大會,最終的高潮終於要到來了!


    被蕭星寒寵溺無度,突然爆出是蕭星寒徒弟的蕭王妃穆妍在這場名醫大會上麵已經刷新了很多人對她的認知。


    在穆妍嫁給蕭星寒之前,她是世人眼中的天下第一病秧子,無才無貌。在穆妍嫁給蕭星寒之時,很多人在倒數著三天,算著她的屍體什麽時候會被扔出蕭王府。而在穆妍嫁給蕭星寒之後的這一年,她給世人的印象就是,仗著美貌,恃寵而驕。


    世人對穆妍的印象一直在變化,可直到今天,很多人才發現,這位蕭王妃,除了美貌之外,竟然還有如此了得的醫術!


    而穆妍的對手,名叫覃樾的這個男人,沒有人知道他的出身來曆,甚至他如今站在那裏,也沒有人能夠看清楚他長得是什麽模樣,可謂神秘至極。


    大名鼎鼎的蕭王妃,對上神秘的男人覃樾,究竟誰會成為這次名醫大會最終的勝利者,答案,將會在不久之後見分曉。


    “蕭王妃,可以開始了。”濟慈山莊的五長老神色恭敬地說。


    穆妍緩緩地從旁邊的位置上麵站了起來,看了覃樾一眼,微微點頭說:“開始吧。”


    製毒時間限定在一刻鍾之內,但穆妍和覃樾都在半刻鍾的時候,完成了製毒。並且讓很多人目瞪口呆的是,這麽短的時間,兩人竟然不約而同地都選擇了做丹藥,最終穆妍手中紅色的毒丹和覃樾手中綠色的毒丹,看起來大小和圓潤度光澤度都不相上下!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比試!此刻很多人腦海中冒出這樣的想法。而實力相當的兩位醫者,不耍小聰明,不用陰招,光明正大地比拚毒術,可是前所未見的場麵。很多人眼睛一眨不眨,怕錯過了什麽精彩的畫麵。


    到了服毒的環節,兩人交換了手中的毒藥,幾乎同時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感覺要出事……”莫輕塵目不轉睛地看著穆妍,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下一刻,讓眾人意外的是,穆妍和覃樾都沒有動,就相隔三米,相對而立。穆妍的神色很平靜,覃樾的樣子一如既往。


    這兩個人外貌差異很大,從視覺上就帶給人很大的衝擊。穆妍是美到了極致,站在那裏不動,也讓人挪不開眼睛,如九天神女下了凡塵一般。而覃樾,就是凡塵的代表,因為他渾身都是土……


    兩人仿佛都被定住了,整個名醫大會的會場之上也越發靜默,很多人甚至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就這樣,一刻鍾的時間過去了,兩人沒有動。


    兩刻鍾的時間過去了,兩人依舊沒有動。


    等過了半個時辰的時間,終於有人按捺不住了:“這是怎麽回事啊?他們兩位繼續這樣還要多久?”


    “就是啊!不動也不說話!這是在比拚耐力嗎?”


    “奇怪了!蕭王竟然什麽都不管!難道他對蕭王妃的寵愛都是假的?”


    “不可能!蕭王沒管,是因為蕭王妃看起來沒有任何不妥啊!”


    “怎麽感覺那兩人像是根本沒有中毒一樣……”


    ……


    眾說紛紜。


    坐在徐公子身旁的辛茹,眼底閃過一絲異色,開口說道:“他們兩人,或許用了同樣的毒,誰先動,誰就輸了!”


    徐公子微微皺眉說:“在下卻感覺,誰先動,誰就贏了。”


    關於誰先動的問題,很快有了答案。隨著人群中傳出一陣驚呼,眾人就看到高台上麵的穆妍和覃樾同時飛身而起,揮掌朝著對方打了過去!


    “天哪!這不是比試毒術嗎?怎麽打起來了?”


    “蕭王妃竟然會武功!”


    “蕭王妃是個高手!”


    ……


    很多人神色震驚地看著穆妍和覃樾不過片刻功夫就已經過了幾十招。濟慈山莊的五長老早已經躲得遠遠的,而高台上麵原本放置的藥材,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都變成了齏粉!


    覃樾一掌打得高台一角坍塌了下去,而穆妍猛然握拳,一拳把高台上麵砸出了一個極深的大洞!


    “他們倆不是在打對方。”莫輕塵神色莫名,“這究竟是用了什麽樣的毒?解毒方式如此奇特!”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看似穆妍和覃樾你來我往在過招,但事實上兩人都不是在攻擊對方,而是在釋放自己的內力。


    名醫大會最終演變成了比武大會,很多人都懵了,也震驚了。雖然大部分人都看不懂這最後一場比試為何發展到了這樣的地步,但他們都有一個感覺,這兩個人,實力真的不相上下,要不然不會出現如此僵持的場麵。


    眼看著沈老莊主當年專門命人用最堅固的石頭建造的高台,被穆妍和覃樾兩人夷成了平地,而最神奇的是,他們竟然能夠將“戰場”控製在高台的範圍之內,沒有波及到離得最近的人。


    就算很多人不會武功,也能看出來這兩位都是高手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手。覃樾本就神秘,而穆妍這個原本世人眼中最美的花瓶王妃,如今不僅醫術超群,還暴露出是個高手,讓眾人都震驚不已。


    終於,一切平息了,穆妍和覃樾幾乎同時收手,站在了一片廢墟上麵,相對而立。


    覃樾終於抬眸,正眼看向了穆妍,拱手說了一句:“我輸了。”


    穆妍微微搖頭:“不,是平手。”


    就在很多人都感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白發蒼蒼眉目淩厲的聞敬突然從人群中站了起來,高聲說:“蕭王妃和覃公子的毒術十分了得,老夫佩服!”


    “聞老看出那兩位用的什麽毒了?”一個人開口問。


    聞敬故作高深地撫摸著自己的白胡子說:“隻是一點薄見,如果有說的不對的地方,還請指正。蕭王妃和覃公子兩人用來製毒的藥材完全不同,但他們卻做出了效果極為相似的一種毒,也是利用濟慈山莊提供的那些藥材,所能做出的最複雜的毒藥!”


    “聞老快說說,那種毒藥到底有什麽作用?為何蕭王妃和覃公子看起來都沒有中毒的樣子呢?”有人不解地問。


    聞敬高聲說:“如果老夫沒猜錯的話,那兩種毒藥的功效相似,但用在不同的人身上,效果會有很大的差別,就是傳說中的無方毒!”


    全場嘩然!前來參加名醫大會的大部分都是醫者,不論醫術高低,見識都是有的。無方毒是傳說中的一種毒,確切來說是一類毒藥的統稱。這類毒藥沒有確切的一個藥方,而相同之處在於,用在不同的對象身上,會產生差異極大的效果。


    最頂級的無方毒,就是用一種毒,來攻擊不同的人,都能直擊要害!對心脈弱者,傷其心脈,對內力強者,重挫丹田!


    “因蕭王妃和覃公子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中毒之後,不同的無方毒,產生了相似的效果,一旦兩位沉不住氣,在不該動的時候動了,便會經脈逆行,走火入魔!”聞敬高聲說。


    很多人的神色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堪稱驚悚。他們先前一直覺得穆妍和覃樾的最後一場比試看起來不夠刺激,太過平靜,而且有些莫名其妙。如今聞敬這麽一說,很多人才明白,表麵上風平浪靜的時候,就是暗潮湧動最凶猛的時候!


    “最後兩位通過一場比武,沒有用任何藥物,化解了無方毒的毒性,老夫佩服!”聞敬高聲說。


    先前聞敬還心中鬱結,想著這次黃廣元代表聞家出戰,卻丟了大麵子。這會兒聞敬站出來,雖然有幾分嘩眾取寵的意圖,但他的確是有真本事的,他對穆妍和覃樾剛剛結束的那場比試的見解和事實相差無幾。最後說的這句佩服,也包含了幾分真情實意,因為他不得不承認,跟穆妍和覃樾比起來,黃廣元的那點醫術造詣,確實拿不出手。


    而每年都來參加名醫大會的聞敬,這是第一次覺得年輕一輩的醫者之中出現了了不得的人物。雖然最出彩的是毒術比試,不過醫毒不分家,毒理和醫理是相通的。穆妍和覃樾能夠在那麽短的時間之內,做出那樣複雜的毒物來,已經完全證明了他們的實力。


    聽了聞敬的話,很多人看著穆妍和覃樾的目光已經是崇拜了。在場的都是醫者,大部分在這個領域都有名氣,平素都是心高氣傲的。可剛剛最後的那場比試,穆妍和覃樾展露出來的實力,大部分看客真的自愧不如。


    現在很多人再回頭去想之前的那些比試,瞬間覺得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麵了。


    但如今有一個問題,穆妍和覃樾的這場比試,兩人的每個步驟都不差分毫,從製毒到解毒的時間來講,勢均力敵。但最終的贏家隻能有一個,因為神兵門的寶刀隻有一把。


    覃樾主動開口認輸,而穆妍也並沒有讓步說她輸了,而是很客觀地說兩人是平手。那麽現在,到底誰能拿到那把寶刀,還是個未知數。


    “蕭王妃既然說是平手,那便是平手。”覃樾再次開口,他的聲音很溫和,完全不同於外表的粗糙,頗有幾分溫潤如玉之感。


    拓跋翎秀眉微蹙。其實沒有人知道,那把百年之前神兵門門主親自打造送給當時北漠國皇帝的寶刀,根本不是拓跋浚拿出來的,而是拓跋翎自作主張,從北漠國皇室的藏寶庫之中拿出來的,而她的本意,是想把那把刀通過這次的名醫大會,光明正大地送給穆妍。


    拓跋翎這麽做,隻有一個原因,她想要感謝穆妍給拓跋嚴的一切,而她認為其他的寶物穆妍都看不上眼,唯獨那把刀,穆妍或許會喜歡。


    這會兒拓跋翎有些擔心穆妍會把那把刀讓給覃樾,那樣她做的那些就沒有意義了。


    “覃公子先選。”穆妍很客氣地說。她現在還是不知道覃樾的來曆,也看不清覃樾的容貌,但經過一場別開生麵的比試之後,穆妍心中對覃樾頗為欣賞。


    雖然在上一場比試之中,覃樾對辛茹用了毀容的毒藥,但如今看來,倒像是覃樾和辛茹之間有什麽私仇,覃樾故意那樣做的。


    覃樾先前在和徐公子的比試之中,頗有君子風範,而他並非是厭惡女人,因為他在和穆妍比試的時候,根本沒有把穆妍當做女人,而是把穆妍當成了一個真正的對手,拿出了自己的真正實力,沒有耍任何心思。這才是高手之間的較量。


    換句話說,覃樾倒是真的把辛茹當成了女人,然後,他下毒毀了辛茹的容貌……


    總而言之,覃樾給穆妍的印象,這是一個正派卻有幾分悶騷的高手,不管從醫術毒術還是武功來講。


    “那覃某就不客氣了。”覃樾微微點頭。作為並列第一,兩人有權利在五樣獎賞之中任意挑選自己想要的,差別在於誰先選,穆妍把這個機會給了覃樾。


    “蕭王妃很大氣啊!”


    “是啊!真沒想到蕭王妃竟然是這樣的人!”


    “不僅人長得美,醫術高強,武功還這麽厲害!我終於明白蕭王妃為何能夠迷倒蕭王爺了!”


    “我覺得蕭王妃的醫術和武功應該都是蕭王教的,不然她在嫁給蕭王之前怎麽會一度瀕死呢?聽說東陽國皇室的太醫和天厲國皇室的太醫都給她把過脈,不可能是裝的!”


    “那蕭王妃天賦得多高啊!一年時間就變得這麽厲害!”


    “不僅要天賦高,還得努力!”


    ……


    很多人看著穆妍的眼神都變了,不再僅僅是對她容貌的癡迷和讚美,而是真心的佩服。


    而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穆妍讓覃樾先選,那把寶刀肯定會是覃樾的囊中之物了。


    隻是最終結果讓人有些意外,覃樾越過那把寶刀,拿起了墨玉琴,抱在了自己懷中。


    這墨玉琴和鷹鳴琴都是天下十大名琴之一,鷹鳴琴因其特殊的來曆和獨特的音色,排在名琴榜之首,這墨玉琴僅次於鷹鳴琴,在名琴排行榜上第二位。


    北漠國盛產美玉,但墨玉極為罕見,這把墨玉琴和鷹鳴琴一樣,都是北漠國那位擅音律的開國皇帝命人打造的,用的是一整塊墨玉,世間僅此一把。


    “告辭。”覃樾沒有看其他人,也沒有留下享受別人的崇拜,他隻是對著穆妍微微點頭,然後抱著那把墨玉琴,飛身而起,很快消失了人影。仿佛他來這一趟,參加比試,就是衝著這把琴來的。


    覃樾這個名字,從今天開始,會傳遍天下,即便依舊沒有人知道他的出身和來曆。作為覃樾的師妹,辛茹知道,但覃樾的來曆等於她的來曆,她不會輕易告訴別人。


    神兵門的寶刀被拓跋翎親手交給了穆妍,穆妍輕聲說:“十一,你拿了這刀出來,不怕拓跋浚找你麻煩麽?”


    穆妍才不相信拓跋浚會這麽大方,把能夠象征北漠國皇帝身份的寶刀拿出來當名醫大會的獎賞,她直覺這一定是拓跋翎自作主張。


    “無妨。”拓跋翎神色平靜地說,“不過是一把刀而已,你拿了,拓跋浚就隻能忍了。”


    穆妍唇角微勾:“那我就笑納了。”


    穆妍手中不缺神兵門的武器,但這把刀不一樣。這是百年之前神兵門最後一任門主親手打造的,想必她家那幾位老頭看到會很喜歡。


    其他三樣寶物,紫玉金樽被黃廣元得了,並且當眾恭恭敬敬地孝敬給了他的師父聞敬,聞敬的麵子也算是挽回了一些。血玉棋被明月國的徐公子得了,而千絲錦成了辛茹的所有物。


    這場高潮迭起的名醫大會結束了,很多人散去的時候,口中都在說著蕭王妃穆妍,在議論穆妍給他們帶來的震驚。


    可以預見,在穆妍回到天厲國耒陽城之前,她的醫術和武功,就會傳得天下皆知了。


    “娘!”拓跋嚴撲進了穆妍懷中,笑嘻嘻地說,“娘好厲害啊!”


    穆妍唇角微勾,把她贏來的寶刀放在了拓跋嚴手中:“這把刀送給小嚴。”


    “真的嗎?”拓跋嚴眼睛一亮,“娘真好!”


    “主子,小的也想要。”莫輕塵和沈贇之兄弟倆站在旁邊,異口同聲地表達了他們的羨慕嫉妒。


    “滾開。”穆妍看都沒看他們一眼,直接甩給他們兩個字。


    連燼笑了起來。剛剛看著穆妍大放異彩,聽到其他人對穆妍的讚美,連燼覺得他們也隻是看到了穆妍的冰山一角,而他有幸和穆妍成為朋友,他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拓跋翎看著拓跋嚴愛不釋手地拿著那把寶刀在玩兒,心中微歎。她本意是想感謝穆妍,卻沒想到穆妍眼睛眨都不眨就把那樣的寶物送給了拓跋嚴。


    拓跋翎想想,倒是覺得自己狹隘了,穆妍根本不需要她的感謝,因為穆妍對拓跋嚴的好,和拓跋翎沒有關係。


    要離開的時候,莫輕塵攬著沈贇之的肩膀說他們要在濟慈山莊玩一會兒再走,穆妍也沒管他們。


    辛茹跟著徐公子,走到半路,被人攔住了。


    “小茹,這麽快就翻臉不認人了?”黃廣元看著辛茹的眼神有些不善。雖然最終他也在前五之列,並且得到了獎賞,但這跟他的預期相差甚遠,他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辛茹,因為很明顯,辛茹騙了他。


    徐公子微微一笑說:“黃兄,何必為難一個女子?辛小姐或許有不能與人道的苦衷,才隱瞞了身份。”


    “徐公子,黃某不想為難你,你該做什麽做什麽去,這個女人,必須留下!”黃廣元看著徐公子冷聲說。


    不等徐公子說什麽,辛茹突然笑了:“黃公子,我跟你走。”


    黃廣元愣了一下,然後輕哼了一聲說:“那就走吧!”


    “徐公子,再會。”辛茹對著徐公子微微一笑,然後跟著黃廣元走了。


    “公子,那樣的女人,最好還是不要招惹。”徐公子的隨從小聲說。


    徐公子神色淡淡地說:“我知道,走吧。”


    卻說黃廣元帶著辛茹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收起了先前的不悅,客氣地請辛茹坐下,還給辛茹倒了一杯茶。


    “小茹,你的醫術我很佩服,你該早點告訴我的,這樣我們還可以交流切磋一下。”黃廣元看著辛茹笑得一臉和氣。


    辛茹微微垂眸,看著茶杯之中冒著氤氳熱氣的茶水,眼底閃過一道幽光,聲音之中帶著笑意:“我獨自一人出來曆練,不想惹事,所以隱瞞了身份,還請黃公子見諒。”


    “曆練?”黃廣元眼眸微閃,“不知小茹是哪個門派的弟子?”


    辛月笑意溫柔地說:“黃公子可曾聽說過神醫門?”


    黃廣元神色微變:“小茹你是神醫門的弟子?”


    神醫門已經銷聲匿跡百年之久,但世間醫者都聽說過這個門派,這個百年之前和神兵門一起叱吒江湖,醫術卓絕,讓高手紛紛低頭的大派。


    辛茹點頭:“沒錯,我是神醫門的弟子,並且是神醫門的少主。”


    “小茹,怪不得我一見你,就覺得你氣質不凡。”黃廣元看著辛茹深情款款地說,又看了一眼被辛茹捧在手中的茶杯說,“茶水快涼了,小茹不想喝的話,就放下吧。”


    “我正好渴了。”辛茹笑著,在黃廣元的注視之下,喝了兩口茶,把茶杯放下了。


    黃廣元看著辛茹說:“小茹,我不會跟你打聽神醫門的消息,但你一個人出來曆練,實在是太危險了,接下來還是跟著我吧。”


    “多謝黃公子。”辛茹笑得越發柔和。


    過了片刻之後,黃廣元的眼神突然有些閃爍不定,失手打翻了手邊的茶杯。


    辛茹看著黃廣元,臉上還在笑:“黃公子,這麽冷的天,你怎麽流汗了呢?你好像很怕我?”


    “小茹,你說笑了。”黃廣元的臉色已經無法保持鎮定了。


    “怎麽?你下在茶水裏的媚藥沒有發作,你怕了?”辛茹冷笑。


    黃廣元猛然站了起來,臉色難看地說:“小茹,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必須立刻去見我師父!”


    黃廣元話落就想走,他剛走到門口,身後一根白綾以極快的速度射來,纏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拉了回去!


    黃廣元臉色煞白,眼神驚恐地看著辛茹:“你想做什麽?”


    “我當時找上你,隻是因為出門身上沒有帶銀子,懶得去搶,所以跟著你解決吃飯睡覺的問題而已。”辛茹看著黃廣元冷笑連連,“你對我圖謀不軌,我本來想放過你的,是你自己非要再找我來,還給我下媚藥?我都告訴你了,我是神醫門的少主,而且論毒術,你是我的手下敗將,你怎麽還不知死活地耍那些不入流的伎倆呢?”


    “小茹!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該死!求你放了我吧!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黃廣元麵色驚惶地說。他直到剛剛才知道,辛茹竟然也會武功,而且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纏著黃廣元脖子的白綾,就是辛茹的武器,黃廣元知道,辛茹一旦收緊白綾,他便會頃刻斃命!


    “好,我放了你。”辛茹話落,黃廣元感覺勒著自己脖子的白綾猛然一鬆,他捂著脖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結果下一刻,一顆血色的藥丸,不偏不倚地飛進了黃廣元張開的嘴裏,黃廣元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顆藥丸已經融化了,他感覺到一股香甜的液體順著喉嚨,流入了體內。


    “那是什麽?”黃廣元一臉恐懼地看著辛茹問。


    辛茹慢條斯理地說:“你很快就知道了。”


    在黃廣元感覺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的時候,他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了,因為他的舌頭瞬間融化成了血水……


    辛茹就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不遠處的黃廣元,沒過多久就變成了一具滲人的白骨。她冷笑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沈贇之正帶著莫輕塵在濟慈山莊裏麵亂逛,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他們兩個本著有熱鬧不湊白不湊的原則,就過去了。結果兩人還未靠近,就聽到聞敬的怒吼:“是誰害死了老夫的徒兒?!”


    “死人了?”莫輕塵愣了一下。


    “好像是。”沈贇之微微皺眉。名醫大會半個時辰之前剛剛結束,這會兒濟慈山莊的賓客大部分都還沒有離開,聞聲前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了。


    等莫輕塵和沈贇之看到黃廣元的屍體,都驚愕了。那已經不能稱之為屍體,因為皮肉都化成了一灘血水,血水之上是一具森森白骨,看起來滲人至極!而不久之前,他們都還看到過活生生的黃廣元。


    “聞老,有人看到黃公子和那位辛小姐一起進了房間。”有人突然開口說。


    “那個女人……”聞敬麵沉如墨,“一定是那個毒婦做的!她毒術比廣元還厲害,是她下毒害死了廣元!”


    “可那個女人現在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聞敬的另外一個弟子小聲說。


    “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我找出來!我要讓她血債血償,給廣元陪葬!”聞敬厲聲說。名醫大會前後,濟慈山莊總共死了三個人,兩個都是聞敬的弟子,黃廣元還不是普通弟子,是聞敬最得意的門生。


    看到濟慈山莊的五長老匆忙趕來,聞敬冷聲說:“五長老,這件事,濟慈山莊必須給老夫一個說法!”


    五長老麵色微沉:“聞兄,發生這樣的事情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聞兄節哀,但有些話,老夫也要跟聞兄說清楚。濟慈山莊向來不允許來曆不明的人入內,能夠住進濟慈山莊的賓客,都不是普通人。當初是聞兄的黃姓弟子執意要帶那位辛茹姑娘進來,並且拍著胸脯保證說她不會有任何問題,聞兄當時對於管家的阻攔還頗為不滿,認為是濟慈山莊不給聞家麵子!”


    聞敬神色一僵,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你什麽意思?老夫的徒兒死了,是他活該嗎?難道濟慈山莊作為主家,不該保證客人的安全嗎?”


    五長老還沒說話,沈贇之冷著臉說:“就是他活該!假如別的客人出了事,你們聞家也脫不了幹係,因為那個來曆不明的女人,是你們執意帶進濟慈山莊的!”


    “沈公子?你如今已經不是濟慈山莊的人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年紀不大,說話這麽惡毒!”聞敬看著沈贇之陰陽怪氣地說。


    聽到聞敬提起原恒,很多人看著沈贇之的眼神都有些異樣了。莫輕塵伸手攬住了沈贇之的肩膀,冷笑了一聲說:“怎麽著?聞老頭你這是不把蕭王府放在眼裏啊!”


    聞敬神色微變:“莫公子這是何意?”


    “沈贇之現在的確不是濟慈山莊的人了,但他是蕭王府的人,誰罵他,就是找死!”莫輕塵冷笑著說。


    聞敬臉色難堪地閉嘴了,其他人也收起了看著沈贇之的不善目光。


    沈贇之微微垂眸,拉了一下莫輕塵的袖子:“哥,我們走吧。”


    這裏畢竟是沈贇之出生長大的地方,他剛剛也是一時沒忍住,懟了聞敬一句。黃廣元死得很慘,但說到底,殺他的人是他自己招來的,怪不得別人。


    “有空在這叫囂,不如趕緊想辦法找凶手吧!”莫輕塵扔下一句話,摟著沈贇之揚長而去。


    因為名醫大會之後突然發生的命案,那些原本打算過兩日再走的賓客,也都紛紛收拾行李離開了。而不久之後,接到稟報的拓跋翎帶著一隊士兵,開始在濟慈山莊各處搜尋。不過很多人都覺得,那個辛茹殺了人肯定已經跑遠了,找到的可能性很小。


    穆妍得知黃廣元死了,而且死相可怖,隻是微微搖了搖頭。辛茹就是傳說中的蛇蠍美人,黃廣元非要招惹,最終引火燒身,害死了自己。


    穆妍派了劍龍衛在繁星城中秘密尋找辛茹和覃樾的蹤跡,穆妍覺得那兩個人一定認識並且關係不淺,但覃樾和辛茹的行事作風顯然大相徑庭。假如他們真是神醫門的弟子,或許隨著他們的現身,隱世百年的神醫門,將會重新出現在世人麵前……


    是夜,萬籟俱寂的時分,繁星城再次飄起了雪花,而繁星城外十裏的白河亭中,一個布衣男子端坐其中,麵前放著一把墨玉琴,正在隨心而彈。琴聲平緩低沉,倒是很應這暗夜落雪之景。


    “師兄怎麽不當乞丐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響起,一個黑影頃刻之間就進了白河亭,赫然正是白天才在濟慈山莊殺了人的辛茹。


    而彈琴的布衣男子麵龐如玉,正是先前像個乞丐一樣的覃樾。


    “師妹約我來這裏,有何事?”覃樾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


    “師兄,這次我們兩人離開師門,是奉師命捉拿叛徒武邈,也就是濟慈山莊的莊主原恒,不知師兄有何收獲?”辛茹看著覃樾問。


    覃樾冷聲說:“沒有收獲。”


    “師尊說,武邈當年盜走了神醫門的聖蛇,命我們將蛇丹帶回去,師兄不會忘記吧?”辛茹看著覃樾說。


    “蛇丹已不存在。”覃樾神色淡淡地說。


    “蛇丹不存在,必然是進了某個人的腹中,那人吃了我神醫門的寶物,自然要拿命來還,師兄覺得呢?”辛茹看著覃樾冷笑。


    “這是你的事。”覃樾神色冷漠地說。


    “師兄,武邈失蹤,蛇丹的事我會繼續調查,暫且不提!”辛茹看著覃樾冷聲說,“不過另外一件事,師兄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師兄既然沒有輸給那蕭王妃,為何不拿神兵門的寶刀,反而拿了這把破琴?難道師兄不知道,師尊一直想要一件神兵門的武器嗎?難不成師兄是被那蕭王妃的美貌所迷,想要討好她不成?”


    覃樾揚手,隔空抽了辛茹一巴掌,辛茹白皙如玉的臉上立刻出現了幾道血痕。


    “至少蕭王妃還有美貌,而你頂著這張麵目可憎的臉,就不要出去丟人現眼了。”覃樾話音未落,他和那把墨玉琴,都消失在了茫茫風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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