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十月的最後一天,距離蕭星寒把蕭源啟和寧如煙接到神兵城,已經過了半個月。


    蕭月笙和齊玉嬋幾乎天天陪著蕭源啟和寧如煙,帶著孩子們,走遍了整個神兵城,有一天還一起乘船出海,去打了幾桶新鮮的魚回來。寧如煙和齊玉嬋叫上穆妍,婆媳三人一起下廚,做了一桌讓府中所有人都讚不絕口的全魚宴。


    蕭月笙現在過上了有爹娘疼,有媳婦兒愛,還有兒子抱的快活日子,除了偶爾還會去醫館坐診之外,別的事情就都不管了。


    這天蕭星寒過來找蕭月笙,告訴蕭月笙,他和穆妍準備出發去天冥國走一趟。


    蕭月笙愣了一下,問了一句:“星兒,你對冥禦風有什麽打算?”


    “沒什麽打算。”蕭星寒神色淡漠地搖頭,“我去會會離玥。”


    “我才剛聽小天兒說了天冥國變天的事情。”蕭月笙神色一正,“你跟小弟妹一起去吧,孩子放心留在家裏。有我在,神兵城不會有事的。”


    “嗯。”蕭星寒點頭。


    “星寒。”門口傳來蕭源啟的聲音,蕭月笙和蕭星寒轉頭,就看到蕭源啟走了進來。


    蕭星寒和蕭月笙都站了起來,異口同聲地叫了一聲“爹”,看蕭源啟坐下,他們兄弟倆才一邊一個落座了。蕭月笙要去倒茶,蕭源啟擺擺手說不必了。


    “爹剛剛不是在跟嶽父下棋嗎?”蕭月笙笑著問。


    “下完了,你嶽父近日在忙著訓練弟子,為神兵城培養守衛,為父也不太懂,幫不上忙,正好為父想過來找你們聊聊。”蕭源啟微微一笑說。


    這是好長時間以來,第一次隻有父子三人坐在一起。蕭源啟看著蕭星寒問:“星寒,聽妍兒說,你們打算去天冥國走一趟?”


    蕭星寒點頭:“嗯,那邊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一下。”


    “星寒,從小你做什麽,為父都沒有幹涉過,但為父知道,你的親生父親在天冥國。”蕭源啟看著蕭星寒語重心長地說,“你過去受了很多苦,心中定然是怨他的,但為父希望,你如果見到他,想問什麽便問,聽聽他的解釋,你可以不原諒他,但你該給自己一個交代。”


    蕭星寒沉默,反倒是蕭月笙開口了:“爹,您也太好心了,還勸弟弟聽冥禦風解釋?冥禦風有什麽好解釋的?他根本不是好人!都是他害得星兒弟弟受了那麽多的苦!”


    蕭月笙從來都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但他對冥禦風這個人有很大的意見。曾經蕭月笙假扮蕭星寒在七殺城的時候,冥禦風對他的態度,也讓他更加討厭冥禦風了。


    至於殷劍曾經做過的惡,可以說與冥禦風有關,因為他是被冥禦風派到那邊的,但真要算起來,殷劍做的事情肯定不可能是冥禦風的本意。冥禦風如果不想要他的妻兒,直接弄死就是了,如果想折磨,也應該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折磨,不必那麽大費周章。那些事情,都是殷劍心理扭曲變態,但有一點不容辯駁,冥禦風那麽多年對蕭星寒不管不問,也是讓蕭星寒受苦的原因之一。作為父親,跟蕭源啟相比,冥禦風簡直糟糕透頂。


    蕭星寒依舊沉默,而聽到蕭月笙的話,蕭源啟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微微搖頭說:“月笙,如果是以前,為父不會說這樣的話。現在為父這麽說,也與你有關。”


    蕭月笙皺眉,就聽到蕭源啟說:“曾經那麽多年,你流落在外,為父和你娘,不願相信你不在了。我們無數次地想過,你心中會不會恨我們,恨我們沒有保護好你,恨我們不在你身邊。為父還想過,如果有朝一日在哪裏碰到了你,為父一定要拉住你,懇求你,給為父一個解釋的機會。後來,星寒把你找回來了,你從未怪過我們,是因為星寒先告訴了你事情的前因後果。”


    “不,我不怪爹娘,是因為爹娘根本就沒錯。”蕭月笙皺眉說,“但冥禦風跟爹沒法兒比,我見過他,他把我當星兒弟弟的時候,態度很差,根本沒有想要解釋,也沒有想要彌補。”


    蕭源啟又歎了一口氣:“為父並不了解冥禦風,不論他是好是壞,無論如何,星寒需要得到一個答案,那樣他心中的仇恨,才有解脫的可能。”


    蕭月笙神色微怔,看到依舊沉默的蕭星寒,突然意識到,蕭源啟根本沒想過冥禦風和蕭星寒父子是否可以相認,也沒想過要為冥禦風說什麽好話,蕭源啟說這些隻是為了蕭星寒,為了蕭星寒心底那看似已經消散的仇恨。


    是蕭源啟撫養蕭星寒長大,所以他很清楚,蕭星寒對於過去的很多事情,依舊無法釋懷。他需要一個解釋,一個答案,來告訴他,他究竟從何處來,他所經曆的那一切,源頭到底是什麽……


    正因為蕭源啟了解蕭星寒,知道蕭星寒做事果斷,所以他知道蕭星寒與冥禦風相見,大抵不會是心平氣和的,因為中間隔了太深的鴻溝,蕭星寒直接拔劍砍了冥禦風都有可能。


    這就是蕭源啟專程過來找蕭星寒的原因,他經曆的事情多了,看過了生死,體會過最痛的離別,所以並不會無條件地對別人善良。他可以接受蕭星寒殺了冥禦風,但他希望在那之前,蕭星寒能夠知道真相。


    “我聽爹的。”蕭星寒開口,說了四個字。穆妍說讓蕭星寒去找冥禦風問當年的事情,更多的是穆妍自己好奇,但蕭星寒其實並不想去,因為他心底真的恨冥禦風,是冥禦風讓殷劍去了他身邊,是殷劍害死了蕭烜,又是冥禦風派了離玥去那邊找他,導致蕭月笙被帶走。即便殷劍和離玥的行為都不是冥禦風的本意,但蕭星寒依舊恨他,因為他給了蕭星寒生命,卻從未負起一個父親的責任。


    有人說,無愛則無恨,但有些時候,因為無從選擇的血緣而產生的關係,本就是生命原始該有的最深的愛,這種愛的缺失,也會滋生出最深的恨。


    但蕭星寒在這世上最敬重的人就是蕭源啟,蕭源啟也是為數不多能夠讓蕭星寒改變心意的人之一,蕭星寒願意聽他的,給冥禦風一個解釋的機會。


    “好吧,我也聽爹的。”蕭月笙點頭說,“星兒你也別有太大的心理負擔,你就這麽想,反正咱們有爹有娘,你就當去聽冥禦風講一個有關於你的故事吧!”


    當天蕭星寒和穆妍就出發了,這次與他們同行的是莫輕塵和北堂靈素夫妻倆,以及拓跋嚴。


    本來穆妍以為穆霖也會想要跟著她出門,誰知道她專門去問穆霖的時候,穆霖來了一句:“蕭星寒都回來了,小妹你就別找我了,我準備閉關修煉了。”


    穆妍表示,真正的好哥哥,就是哪怕心中看妹夫再不順眼,覺得妹夫搶走了他的妹妹,都不會從中橫插一腳,去找存在感。穆霖便是好哥哥的代表。


    小星兒被留在了神兵城,由他的祖父祖母伯父伯母還有一眾家人照顧。雖然穆妍原本沒打算讓小星兒這麽小就斷奶,不過齊玉嬋和拓跋翎都表示,如果小星兒需要吃奶的話,她們都很樂意喂養小星兒。而小星兒是個胃口很好並且從不挑食的寶寶,各種輔食都吃得很開心,喂什麽吃什麽,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相較之下,蕭星寒和穆妍更加舍不得他們的幹兒子和徒弟小蓮花,不過蕭星寒臨走之前見到小蓮花的時候,小蓮花差點又被他嚇哭了。


    與此同時的天冥國皇室,氣氛很壓抑。


    三皇子冥銘,以及冥禦風另外兩個最小的兒子,不僅被離玥下了毒,還被軟禁起來了。


    冥銘原本在朝中是有勢力的,曾經一度擁有跟冥煦抗衡的資本。所以這次,冥銘一開始並沒有認命地聽離玥的擺布,隻是離玥手段狠辣地除掉了冥銘的羽翼,冥銘為了活命,隻能暫且忍氣吞聲了。


    當了太子的冥煦最近可謂春風得意,直接住進了皇宮裏麵,距離那張龍椅隻有一步之遙。


    本來冥煦想讓離玥也住到宮裏麵,但是離玥拒絕了,回到了離國公府去住,並且在國公府的牌匾旁邊,又掛了一塊牌匾,寫著“攝政王府”。


    至於朝政的事情,雖然是冥煦這個太子在主持,但是不論大小事務,他都要問一下離玥的意見。天冥國的百官對此心思各異,不過也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冒頭找不自在。


    自以為是地陰了冥禦風一把的原翀,把殷劍送到宮裏,交到冥禦風手中之後,便從天照城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而當時跟原翀合作,想要除掉冥修的皇後薛柔兒,如今依舊是天冥國的皇後娘娘,並且她的心願實現了。雖然冥修沒死,但薛柔兒的兒子當上了太子,可她卻怎麽都高興不起來。因為她跟原翀一樣,沒想過要傷害冥禦風,可冥禦風被冥煦所傷,把自己關了起來,再也不願意見到薛柔兒。


    三天之前,薛柔兒按捺不住,不顧冥禦風身邊太監的阻攔,闖入了冥禦風居住的宮殿,見到了冥禦風。


    並沒有多久,薛柔兒就神色難看地離開了,回去之後,便痛哭了一場,因為她無法接受冥禦風銀絲如雪的模樣,更因為她知道,冥禦風一夜白頭,與她無關,而是因為另外一個女人。


    天照城地處北方,已是冬季,天氣寒冷,這天一大早下起了鵝毛大雪。


    薛柔兒坐著轎子,被人抬著,去了冥煦所住的宮殿,到那兒才知道,冥煦下了早朝之後,跟攝政王離玥一起出宮了,並沒有回來。


    薛柔兒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進了冥煦住的地方,打算等冥煦回來,跟冥煦好好談談冥禦風的事情,還有離玥的事情。


    薛柔兒等了一會兒,一杯茶喝完了,風雪驟急,卻依舊不見冥煦回宮。薛柔兒進了冥煦的書房,揮退了下人,在書案後麵坐了下來。


    冥煦的書房牆上掛滿了字畫,都是名貴的古畫。


    窗戶開了一條縫,有冷風吹進來,離薛柔兒最近的一幅字畫輕輕晃動,後麵似乎藏著什麽東西。


    薛柔兒神色莫名地起身,走過去,伸手,掀開那幅字畫,臉色瞬間陰沉到了極點!


    隻見那幅字畫後麵,還藏著一幅畫,畫中男子眼眸微垂,正在撫琴,玉指纖纖,那張臉精致絕倫,雌雄莫辨,眼神冷若冰霜,不是離玥又是誰?!


    薛柔兒大力扯下了那幅畫,撕成了碎片,扔在地上。轉身,眼眸冷寒地看向了書房之中剩下的那些字畫。


    薛柔兒掀起第二幅字畫,後麵也藏著一幅畫,依舊是離玥的畫像,畫像中的離玥正在舞劍,衣袂翩翩,氣質卓然,畫上還有一行字,寫了一個日子,顯然是作畫之人親眼看到離玥舞劍的日子,甚至詳細到了時辰,都記得清清楚楚。而那行字的筆跡,對薛柔兒來說,再熟悉不過了!


    第三幅字畫後麵,藏著離玥的一幅背影圖,第四幅字畫後麵,藏著離玥的一幅側麵沉思圖,第五幅字畫後麵,甚至放了一幅離玥閉著眼睛沉睡時候的畫像……


    薛柔兒越看越憤怒,把那些離玥的畫像都扯下來,撕成了碎片,撕到最後一幅的時候,冥煦回來了。


    冥煦在宮殿門口看到那頂轎子,神色就微微變了,到門口把手中的傘往旁邊一扔,大步走了進來。


    “太子殿下,皇後娘娘已經在書房中恭候多時了。”宮女的話還沒說完,冥煦已經衝進了書房。


    “母後,您這是在做什麽?”冥煦神色難看地從薛柔兒手中搶走了最後一幅畫,下意識地放在了自己身後,好像薛柔兒還不知道那上麵是什麽似的。


    薛柔兒看著站在她麵前的冥煦,氣得說不出話來,揚手就抽了冥煦一巴掌:“煦兒,你怎可如此糊塗?!”


    冥煦一手拿著那幅畫,一手捂著臉,後退了兩步,低著頭說:“母後,兒臣沒有做錯什麽。”


    “你沒做錯?”薛柔兒不可置信地看著冥煦,指著地上那些被她撕成碎片的畫像,聲音都變了調,“那這些是什麽?你告訴母後,你手裏拿著的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母後!”冥煦猛然抬頭看著薛柔兒,神色難看地說,“那不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好,那你告訴母後,你跟離玥,到底是什麽關係?”薛柔兒看著冥煦冷聲說。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冥煦硬著頭皮說。


    “好朋友?”薛柔兒看著冥煦,神色失望地說,“再好的朋友,需要把他的畫像掛得到處都是,天天躲起來偷偷看嗎?你當母後是傻子?”


    冥煦握住了拳頭,又很快鬆開,低著頭說:“既然母後都知道了,又何必再問?”


    “煦兒!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薛柔兒看著冥煦冷聲問。


    冥煦像是突然鼓起了勇氣,抬頭看著薛柔兒說:“是,我就是喜歡他!怎麽了?”


    冥煦話落,薛柔兒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又抽了冥煦一巴掌,然後像是被氣得狠了,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扶著旁邊的書桌,才沒有倒下去。


    “煦兒,你太讓母後失望了……”薛柔兒看著冥煦,氣得都快喘不過來氣了。


    那句話說出口之後,冥煦像是真的有了勇氣,膝蓋一彎跪在了薛柔兒麵前,看著薛柔兒說:“母後,誰說男子不能喜歡男子?我沒有龍陽之好,我隻是喜歡阿玥,喜歡他好多年了,這有什麽不可以?母後不知道,天照城裏麵,好男風的人不在少數,就連……”


    “你不是他們!”薛柔兒看著冥煦厲聲說,“你是堂堂天冥國的太子!你是要當天冥國皇帝的人!你是本宮的兒子!誰都可以亂來,但你不可以!”


    “母後,即便不當這個太子,我也不會推開阿玥的!他不肯回應我的感情,我不怪他,隻要像現在這樣,能夠天天看到他,我就滿足了!連這點小小的心願,母後都要阻攔嗎?”冥煦沉聲說。


    “小小的心願?”薛柔兒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你告訴本宮,為何你一妻三妾,卻到現在都沒有子嗣?為何你進宮來住,卻不帶著太子妃?那個離玥,已經讓你瘋魔了,隻會讓你越來越愚蠢,最終一定會毀了你一輩子!”


    “母後,不關阿玥的事,他什麽都不知道,一心隻為了幫我,如果有錯,都是我的錯,母後怎麽責罰我都認了!隻求母後不要為難他!母後也不要為難我,因為有些事,我也控製不住自己。”冥煦低著頭說。


    薛柔兒看著冥煦,神色失望到了極點:“真的要本宮把離玥被多少人猥褻玩弄過,全都調查清楚,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才肯死心嗎?你當真以為他是真心幫你?他不過是在利用你!”


    冥煦猛然抬頭看著薛柔兒,握著拳頭說:“母後,阿玥曾經受過的苦,我都知道,不用任何人告訴我!可他做錯了什麽?他被人傷害,該死的是那些欺辱他的人,我隻是心疼他,後悔沒有早點認識他,早點幫助他脫離苦海!”


    “你真的瘋了……瘋了!”薛柔兒看著冥煦冷聲說,“好!既然如此,那本宮就殺了離玥!等他死了,你就清醒了!”


    薛柔兒說著,腳步虛浮,跌跌撞撞地往外走,眼中滿是殺意。


    而跪在地上的冥煦,緩緩地站了起來,看著薛柔兒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說:“母後,如若阿玥死了,我也不會苟活。”


    薛柔兒轉頭看了冥煦一眼,眼睛一翻,暈倒在了地上……


    冥煦沒有立刻去扶薛柔兒,而是從地上撿起了唯一完好的那幅離玥的畫像。畫像上麵離玥閉著眼睛,正在安眠。


    冥煦拿著那幅畫像,看著畫中人,微微笑了:“阿玥,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認定你了。我不敢對你表白心意,怕你討厭我,把我看成跟那些傷害過你的人一樣。隻要這樣默默地看著你,我就知足了。”


    冥煦把那幅畫珍而重之地收起來,放好,才又看向了薛柔兒。他走過來,把薛柔兒從地上抱了起來,看著薛柔兒蒼白虛弱的臉,微微歎了一口氣說:“母後,你又何嚐不是在利用我?你想讓我當太子,真的是為我好,還是在跟那個死了的女人較勁……”


    薛柔兒醒過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冥煦,她病倒了,冥煦每天都會過來看她,但是母子倆之間,卻沒了曾經的親密,幾乎不說什麽話了。


    又是一天早朝過後,冥煦跟著離玥出宮,說要去離玥的攝政王府喝酒,有些事想跟離玥談談。


    兩人到了攝政王府,去了離玥的書房。


    前幾日落的雪還沒化,當時書房裏麵一直燒著上好的銀絲碳,暖融融的。


    冥煦解下身上的大氅,放在一邊,在書房窗邊坐下,離玥在他對麵坐了下來,脖子上還圍著一圈銀色的狐裘,更襯得他那張白皙如玉的臉冷漠如霜。


    “阿玥,你不熱嗎?把圍脖摘了吧。”冥煦笑著對離玥說。


    離玥眼底閃過一道暗光,臉色瞬間沉了一下:“我不熱。”


    冥煦皺眉:“阿玥,你怎麽了?是我說錯什麽了嗎?”


    “沒事。”離玥神色淡漠地說,“你不是有正事要跟我談,現在就說吧。”


    冥煦看著離玥,還是感覺有些不對勁。他猛然伸手,就拽掉了離玥脖子上麵的銀狐圍脖,然後神色一僵,看著離玥白皙的脖頸上麵那道明顯是被人掐出來的紅痕:“這是怎麽弄的?是誰傷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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