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冷風蕭瑟,整個蓮霧城一片靜寂。


    晉連城看著突然從天而降出現在他麵前的蕭月笙,真的有種見了鬼的感覺。他怎麽都想不到,蕭月笙竟然跑來了天啟大陸,看樣子像是假冒了某個人,混到了這裏。但晉連城不認識歐陽玨和歐陽鈺兄弟,所以並不知道蕭月笙是跟著韋家人過來的。


    晉連城轉頭,就看到站在旁邊的穆霖。穆霖和蕭月笙酷似的那張臉,還有他的身形,讓晉連城的眼神立刻變得更加戒備了,麵色也猛然沉了下來,看著穆霖冷聲問了一句:“蕭星寒?”


    “小晉,如果是我家星兒弟弟來了,肯定已經把你砍了。”蕭月笙似笑非笑地說。


    “那他是誰?”晉連城問蕭月笙。


    “穆霖。”穆霖開口,麵無表情地說了兩個字,並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


    晉連城神色一變再變,深深地看了穆霖一眼,然後視線回到蕭月笙身上,神色莫名地問:“你們是怎麽來到這邊的?”


    “這個問題,我不告訴你。”蕭月笙笑著說,“不過小晉啊,拜月城的韋家已經兵臨城下了,你還毫無察覺,你是不是想死?”


    晉連城神色一凝:“韋家?你們是跟韋家一起來的?”


    “嗯,小晉你的腦子轉得還挺快,我們是跟韋家一起來的,那五個家族商議過後,最終決定把對蓮霧城出手這個機會給了韋家,韋家補償給他們四家一家兩朵龍焱花,所以韋家這次對你們連家是勢在必得,已經出動了所有的高手,準備了足夠的弓箭,到了你們家門口了。”蕭月笙唇角微勾說。


    “那你們來做什麽?”晉連城皺眉問。


    “韋少主派我們二人前來抓個人質回去,好讓接下來攻打蓮霧城更容易一些,韋少主指定讓我們抓回去的人質,小晉你猜是誰呢?”蕭月笙坐在床邊,伸手把晉連城給拽了過來,摟著晉連城的肩膀,看著他笑容滿麵地問。


    “是我。”晉連城冷聲說。


    “小晉你好聰明啊,這麽快就猜到了,那哥哥也不跟你廢話了,跟我們走一趟吧!”蕭月笙對晉連城說。


    晉連城冷哼了一聲:“你做夢!我知道,你又要提什麽子母共生蠱,我是解不了蠱,要受製於你,但你也別想對我為所欲為!被你抓去,讓韋方平利用我滅了連家,我也不會再有活路了!”


    “小晉,哥哥以前對你不錯的,看來你都忘記了,不過沒關係,這次哥哥會再給你一個深刻的記憶!”蕭月笙說著,眼底閃過一道幽光,然後伸手在晉連城麵前輕輕揮了一下,晉連城猛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蕭月笙,下一刻,頭一歪,暈倒過去,倒在了蕭月笙懷中。


    蕭月笙把晉連城扔到一邊兒去,然後對穆霖說:“你在這裏看著他,我去隔壁找玄苦和尚聊聊。”


    “小心一些。”穆霖點頭說。


    蕭月笙進了玄苦的房間,房間裏點著一盞昏黃的燈,玄苦聽到動靜,從床上坐了起來,看向了蕭月笙。


    “施主是何人?為何深夜造訪貧僧?”玄苦看著蕭月笙神色淡淡地問。


    “小和尚,別來無恙啊!”蕭月笙帶著笑意的聲音傳入了玄苦耳中,玄苦直接愣在了那裏。


    蕭月笙大步走過去,坐在了玄苦的床上,伸手勾住了玄苦的肩膀說:“玄苦師父,我們家元元可是非常想念你呢,他現在會走會跑,別提多可愛了,你怎麽這麽久都不去看他呢?”


    玄苦聞言,神色微喜:“元湛小徒還記得貧僧?”


    “那當然了,你是他唯一的師父嘛,我們家元元那麽聰明的孩子,怎麽會忘了最疼他的師父呢?”蕭月笙笑著說。


    玄苦欣慰地點了點頭:“貧僧很高興。其實貧僧先前已經準備好了要去神兵城看望元湛,隻是機緣巧合又收了一個徒弟,被他的事情絆住了腳步。”


    蕭月笙點頭:“我知道,隔壁那個小晉。”


    “他本名不是叫連城嗎?你叫他小晉?難道你們是舊識?”玄苦有些不解蕭月笙對晉連城如此特別又帶著親昵的稱呼。


    蕭月笙笑了:“是啊,我們都是從天羽大陸過來的,早就認識了,我跟他坐了同一艘船,互相為伴去的天元大陸。”


    “原來如此,那你們是好友嗎?”玄苦神色認真地問蕭月笙,“元規以前是什麽樣的人?貧僧總覺得他說話有些不盡不實。”


    蕭月笙又笑了:“元規?這是你給小晉取的法號?聽著有點怪怪的啊!要說起以前,我們的關係比較複雜,玄苦師父既然覺得他說話不盡不實,為何要收他為徒呢?”


    “當初元規被人重傷,漂到了星柘島,被貧僧所救,這是一種緣分,貧僧認為元規這個人是有佛緣的,雖然他現在塵緣太深,但貧僧覺得,他終歸有一日,會放下塵緣,皈依我佛。”玄苦神色認真地說。


    蕭月笙唇角微勾:“那就請玄苦師父早日帶他遁入空門吧!我也覺得小晉很有佛緣,當和尚是他最好的歸宿。至於我們之間的往事,我也不細說了,畢竟都過去了,玄苦師父佛心純淨,自然有自己的判斷。”


    玄苦聞言,有些意外地看了蕭月笙一眼說:“蕭施主現在比起先前要平和了很多,這是好事。”


    玄苦還記得最開始認識蕭月笙的時候,蕭月笙對他的態度十分不友好,主要原因有二,一是玄苦出手救走了蕭月笙本來打算殺掉的離玥,壞了蕭月笙的事;二是玄苦非要收小星兒為徒,蕭月笙最初十分不樂意,並不想讓他最寶貝的侄兒拜一個是非不分的和尚為師。如果不是穆妍從中調和的話,玄苦早就被蕭月笙從神兵城打出去了。


    玄苦覺得很可能晉連城過去做了很多錯事蕭月笙是知情的,這會兒蕭月笙卻隻字不提他和晉連城的過往,沒有在玄苦麵前說晉連城的壞話,讓玄苦有些意外,覺得蕭月笙這個人性格似乎還挺好的,之前隻是誤會。


    其實玄苦現在才是誤會了蕭月笙,蕭月笙之所以不提晉連城跟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倒不是因為事情太複雜無從說起,因為說一句晉連城要跟蕭星寒搶穆妍就能解釋一切了,但蕭月笙沒有說,主要是因為他很清楚玄苦的性格,他一旦告訴了玄苦,玄苦定然會去規勸晉連城放下的,到時候晉連城就會懷疑他跟玄苦之間關係很密切,但這次蕭月笙並沒有打算讓晉連城知道玄苦收的第一個徒弟元湛就是蕭星寒和穆妍的兒子。


    原因倒也很簡單,蕭月笙對於自己成為晉連城大伯這件事表示很有趣,決定現在先不告訴晉連城,等日後晉連城親自見到他的師兄元湛的時候,給晉連城一個大大的驚喜。


    “不說你我了,玄苦師父啊,實不相瞞,我今夜是奉韋家之命來抓你的徒弟元規的。”蕭月笙對玄苦說。


    玄苦神色微變:“為何?”


    “這個說來也話長,我就簡單跟玄苦師父解釋一下吧。”蕭月笙開口,先把仙蘿島歐陽玨和歐陽鈺兄弟做了多少惡告訴了玄苦。


    玄苦聞言神色十分嚴肅:“那對兄弟實在是枉為人啊!”


    “難得玄苦師父能說出這種話來,看來玄苦師父也是個嫉惡如仇的人。”蕭月笙笑著說,“我和元元的舅舅一起去了仙蘿島,把歐陽玨給殺了。”


    玄苦嘴唇動了動,卻並沒有說出不能殺人的話,因為歐陽玨和歐陽鈺那對兄弟傷害了不計其數的女人和孩子,他們的惡行讓玄苦也無法容忍。


    “你們是為了懲奸除惡,為何又會來到這邊呢?”玄苦問蕭月笙。


    “因為我們剛殺了歐陽玨,韋家就派人過來找他們兄弟,我們無法脫身,隻好假扮那對兄弟,去了韋家。韋家找那對兄弟的目的是要帶他們一起,前來攻打蓮霧城。因為那五個家族商議過後決定把滅掉蓮霧城的機會給韋家,韋少主帶著很多高手和弓箭手,已經到了蓮霧城附近了,是讓我們兄弟前來抓小晉過去當人質。”蕭月笙對玄苦說。


    玄苦神色一凝:“他們怎可如此?”


    “玄苦師父啊,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你們元隱寺的祖師定下規矩,不讓你們插手六大家族的紛爭,也是這個道理。”蕭月笙看著玄苦說,“廢話我不多說了,我知道玄苦師父是想幫連家的,隻是不便出手,我說實話,我也打算幫連家渡過這次難關,不過需要玄苦師父配合我的計劃。”


    “什麽計劃?”玄苦好奇地問。


    蕭月笙湊到玄苦耳邊說了幾句話,玄苦連連搖頭:“不可不可!貧僧是出家人,怎麽能如此弄虛作假,做出那種事情來?”


    蕭月笙歎了一口氣說:“玄苦師父,現在隻有這一個辦法可以暫時平息韋家和連家這次的爭鬥,又能把玄苦師父摘出去,還能讓我和元元他舅舅保住性命。不然等到了明日一早,韋家開始攻打蓮霧城,到時候必然是血流成河,死傷無數。如果我們帶走了小晉,你肯定會阻攔,但如果我們不把他帶走的話,我們兄弟必死無疑。不提別的,玄苦師父忍心看到元元失去他的大伯和舅舅嗎?”


    玄苦皺眉:“事情就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了嗎?”


    蕭月笙搖頭:“玄苦師父,事不宜遲,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佛祖知道了,也不會責怪玄苦師父的,因為玄苦師父這是在消解爭鬥,避免死傷,是大善之行。玄苦師父,你跟我家小弟妹比跟我熟,我家小弟妹跟我說過一句話,真正的善不是看過程,是看結果。如果抱著一顆所謂的善心去行事,卻不計後果,最終結果是惡的,這算善還是惡呢?但如果我們目的明確的就是為了得到一個善的結果,中間用的手段或許並非嚴格意義上的善,難道就不是善了嗎?這兩種,我認為是後者更可取,因為沒有善果的善行就是惡行,玄苦師父覺得呢?”


    玄苦神色微怔,自言自語地重複了蕭月笙最後一句話:“沒有善果的善行就是惡行……”


    又過了片刻,玄苦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我一直覺得,阿九施主是有大智慧的人,也是我見過佛緣最深厚的人,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貧僧受教了。”


    “隻要玄苦師父你別打算讓我家小弟妹拜你為師跟你出家,別的都好說。”蕭月笙唇角微勾說,“那現在玄苦師父是不是認同我的計劃了?”


    玄苦歎了一口氣,雙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貧僧是為了救人,避免傷亡,不得已要誆騙人,雖然心中有些不願,但阿九施主的話給了貧僧新的感悟,這次貧僧就聽蕭施主的吧!”


    蕭月笙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心中默默地想,他家小弟妹不是佛緣深厚,隻是最聰明罷了,用穆妍的話來忽悠玄苦,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蕭月笙又在玄苦的房間裏麵待了小半個時辰,中間還出去一趟,背了個包袱又回來。


    夜色越發深了,十幾艘船都在蓮霧城附近的海域漂著,並沒有靠岸。


    最大的船上,韋方平站在船頭,看著不遠處黑魆魆的蓮霧城,眼中滿是野心和欲望,仿佛已經看到他明日登上蓮霧城最高處,將蓮霧城據為己有的情景了。


    “少主,那仙蘿島的歐陽兄弟二人,真的能成功抓到連城嗎?”韋方平身後一個韋家的長老開口問。


    韋方平唇角微勾:“至少有五成以上的把握,那對兄弟實力未必超過大長老,但是很聰明。”


    “少主回去休息片刻吧,那對兄弟就算能夠成功,回來也得快天亮了。”韋家的大長老說。


    “他們出來怕是不會那麽容易,不過本少主對他們還是有信心的。”韋方平話落,轉身回了他在船上的房間。


    已經是後半夜了,蓮霧城安靜如昔,韋方平靠在軟塌上麵,昏昏欲睡,而韋家大船下方的海裏,冒出來兩個黑魆魆的腦袋……


    “你動手,我說話。”蕭月笙的聲音,但除了他身旁的玄苦之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聽得到,因為海浪聲也很大。


    不多時,兩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從一個無人看管的位置潛入了船上。在從拜月城來蓮霧城的路上,蕭月笙憑借著一手絕佳的烤海鳥手藝,跟船上每個人都很熟了,也趁機看過了船上每一處地方,所以輕車熟路地帶著玄苦進了一個沒有人的雜物間,然後再次跟玄苦交代,接下來讓玄苦一定不要開口,一個字都不要說,因為怕玄苦一開口就說出阿彌陀佛四個字,那就暴露了,玄苦點頭表示聽蕭月笙的。


    此時兩人臉上都戴著麵具,玄苦的頭頂還帶了一個鬥笠,遮住了他的光頭,而他身上穿的衣服是蕭月笙從蓮霧城一位長老那裏偷來的,完全看不出他是個和尚了。蕭月笙也換了一身偷來的衣服,自己的衣服留在了晉連城那裏,就連鞋子和武器都換了。


    二人現在身上濕漉漉的,為了避免被人發現,把衣服上的水擰了擰,不再滴水之後,蕭月笙給玄苦打了個眼色,示意玄苦跟上他。


    玄苦跟在蕭月笙身後,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因為他這輩子都沒做過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心中還是有些罪惡的。


    此時船上的人都醒著,想要避開那麽多高手的視線並不容易,但蕭月笙服用過遮掩氣息的藥物,而玄苦修煉的功法根本不會讓他氣息外露。


    順利地避開了巡夜的守衛,蕭月笙和玄苦悄無聲息地靠近了韋方平的房間。窗戶開著,蕭月笙躲在窗下,吹進了一股無色無味的迷煙。


    原本正在打盹的韋方平,困意襲來,倒在了軟塌上麵。而他房間之中伺候的侍女也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蕭月笙打了個手勢,示意玄苦在外麵等著,他悄無聲息地進了房間,把昏迷不醒的韋方平給扛了出來。


    “什麽人?”不遠處傳來一聲爆喝,蕭月笙已經出了韋方平的房間,和玄苦一起,朝著船頭跑去!


    “來人啊!有刺客!”


    船上瞬間騷動了起來,所有的高手都衝了出來,原本船頭還站著韋家的幾位長老,攔住了玄苦和蕭月笙的去路。


    蕭月笙往前衝,玄苦在旁邊掩護,蕭月笙手中撒出一把藥粉,攔路的幾個高手腳步都變得有些虛浮了,像是失了神一樣。


    玄苦麵色微沉,不過還是手持長劍,跟後麵追上來的高手過了幾招。玄苦以往從未用過武器,現在用劍有些不適應,當武功足夠強的時候,武器倒也隻是輔助而已。


    前麵的人被蕭月笙撒出的藥粉解決了,後麵的人被玄苦一個人攔住了,一切都發生在很短的時間之內,蕭月笙扛著韋方平到了船頭,突然轉身,哈哈大笑了幾聲說:“你們韋家想要偷襲我們連家,離得這麽近,以為我們連家人都是瞎的嗎?老子奉城主之命來請你們少主去蓮霧城做客,要不要你們少主的性命,隨便你們!哈哈哈哈哈!”


    蕭月笙話落,扛著韋方平,縱身一躍,跳入了海中,玄苦虛晃一招,隨後跟著跳了下去。


    韋家的高手原本都在等著蕭月笙和穆霖抓了晉連城回來,誰曾想他們已經被蓮霧城發現了,蓮霧城城主還用了同樣的計策,派了兩個高手直接遊過來抓走了韋方平!


    韋家的大長老麵色難看到了極點,冷喝了一聲:“還不快跳!”話落自己從船頭也跳了下去,去追蕭月笙和玄苦。


    撲通撲通,韋家的高手一個接一個像是下餃子一樣,紛紛跳入了海中,可前後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們那麽多人怎麽都找不到蕭月笙和玄苦,遊著散開去追,最終過了一個時辰,一個個都被凍得哆嗦著又回到了船上,因為他們都快遊到了岸邊,也沒追上蕭月笙和玄苦二人,跟別說把韋方平救回來了。


    眼看著再過一個時辰,天就亮了,到時候他們更加無法掩藏,現在少主還被敵方的人抓了去,韋家高手原本昨夜一腔熱血,現在都像是被一盆冰水澆了個透心涼。這次如果韋方平在蓮霧城出了什麽事,他們誰都別想有好下場!


    其中一個附屬小城的城主開口說:“如果兩位歐陽城主能抓了連城回來,少主就不會有事的!”


    “可過了這麽久,他們都沒回來,有可能已經凶多吉少了!”另外一個城主神色難看地說。他們倒是沒有人懷疑仙蘿島的“歐陽兩兄弟”會背叛韋家,跟蓮霧城有什麽勾結,隻是現在心中都有些不詳的預感……


    “既然已經撕破臉了,開船,靠近蓮霧城!讓弓箭手全都準備好!”韋家的大長老握著拳頭冷聲說,“一定要把少主平安救回來!”


    韋家的船開始靠近蓮霧城,而與此同時,蕭月笙和玄苦已經回到了蓮霧城中,連策也才剛剛接到消息,得知有敵來犯。


    連策正準備出去安排迎敵,一出門,一個人從天而降,出現在他麵前。


    連策神色戒備地看著來人,劍已出鞘,就聽到了一個並不陌生的聲音:“連城主,別來無恙啊!”


    連策神色大變:“你是蕭……”


    “連城主,情勢緊急,這是我送給連城主的禮物。”蕭月笙把昏迷不醒的韋方平朝著連策扔了過去。


    連策接住韋方平,看清韋方平的臉,神色大喜,就聽到蕭月笙說:“不過在下要帶小晉離開一會兒,我沒有能力幫連城主解決韋家,隻是用這種方式助連城主渡過這次難關,其他的事情,看你們蓮霧城自己的造化了!”


    連策聞言,神色一正,還沒說什麽,蕭月笙已經從他麵前消失了人影。


    蕭月笙回到了玄苦的房間,就看到玄苦又坐在那裏念經,似乎是今夜騙人的事情讓他心中有些過不去。


    蕭月笙看著玄苦說:“玄苦師父,你今日就閉關吧,假裝什麽事情都不知道。”


    蕭月笙話落就走了,玄苦微微歎了一口氣,搖頭苦笑,不多時就聽著隔壁響起一陣動靜,然後又歸於平靜,他知道,是蕭月笙和穆霖把晉連城給帶走了。但蕭月笙答應他,最終誰都不會有事,也不會死一個人。


    天色大亮,韋家的船都在距離蓮霧城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所有的弓箭手都瞄準了蓮霧城的方向,高手也蓄勢待發。


    而蓮霧城響起了全城戒備的號角,城樓之上的弓箭手也都瞄準了韋家那些船所在的方向。


    連策提著韋方平登上城樓的時候,韋家所有人麵色又沉了沉,就聽到連策中氣十足的聲音:“你們韋家不仁不義,就不要怪連某不客氣了!全都放下武器,否則連某先砍了你們韋少主的一隻手!”


    韋家人聞言,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而此時韋方平突然醒了過來,在意識到他現在的處境的時候,簡直怒火中燒,但又不敢輕舉妄動。


    韋家人麵麵相覷,連策把刀架在了韋方平的脖子上,旁邊連家的一個長老拿刀指向了韋方平的一隻手,韋家的長老麵色陰沉地揚手,準備開口下令所有人都放下武器。


    正在這時,有兩個人從海中飛身而出,上了韋家的船,他們手中還提了一個人,讓連策神色大變!


    韋家大長老定睛一看,竟然是“歐陽”二兄弟回來了,還帶回了他們要的那個人!當即神色大喜,心中緊繃的弦也鬆了一下。


    而韋方平也看到了蕭月笙和穆霖,並且看到了蕭月笙和穆霖此時狼狽不堪的樣子,他們明顯受了傷,身上還有血跡,倒也沒有懷疑其中有貓膩,冷笑了一聲,看著連策說:“連城主,想要你那寶貝外甥的性命,就放了本少主!”


    連策心中一動,神色難看地衝著蕭月笙和穆霖說:“你們對元隱寺的玄苦大師做了什麽?他怎麽可能讓你們抓走阿城?”


    “哈哈!我們兄弟運氣好,那玄苦和尚正好昨夜閉關了,什麽都不知道!”蕭月笙冷笑著說,“我們兄弟出來的時候,遇到了連少主,沒想到他一個瞎子倒是很厲害,但他畢竟是瞎子,怎麽可能攔得住我們!”


    “你們對瑀兒做了什麽?”連策冷聲問。


    “連城主放心,連少主還活著!不過現在連城主如果不放了我們少主的話,這位連城公子是否還能活著,那就不一定了!”蕭月笙冷笑著說。


    連策神色一變再變,不過他見過了蕭月笙,所以其實很清楚這都是在做戲,蕭月笙也根本沒有碰到連瑀,至於蕭月笙和穆霖身上的傷,很可能是他們倆“自行殘殺”,為了讓韋方平相信他們。


    “想換人,可以!”連策冷聲說,“但如果本城主放了韋少主,韋少主一回去又要攻打我們蓮霧城呢?所以,本城主還有一個條件,韋家所有人,把你們的武器,弓箭,全都扔進海中!我數三聲,你們不扔,我就砍韋少主一條手臂,不用拿連城威脅我,你們不想讓韋少主變成殘廢的話,就別動他!”


    韋家大長老看了蕭月笙一眼,蕭月笙皺眉說:“大長老,這件事你來定吧!”


    韋家大長老看向了韋方平,韋方平心中恨極,卻也知道這次栽了,怒吼了一聲說:“扔!”


    下一刻,韋家人手中的武器全都被扔進了海裏,連策高聲說:“好,本城主言而有信,現在,換人!你們把阿城送過來!”


    韋家大長老看著蕭月笙和穆霖,假裝沒有看到他們受了傷,開口說:“交換人質,把少主救回來的重任,就交給你們了!”


    “好。”蕭月笙和穆霖並沒有猶豫,飛身而起,帶著晉連城落在了下方的小船上,小船快速地靠了岸,與此同時,連策也提著韋方平飛下了城樓。


    “換人!”蕭月笙冷聲說。


    連策和蕭月笙同時把手中的人質朝著對方扔了過去,蕭月笙抱住了韋方平,和穆霖一起護著韋方平回頭快速地離開。


    連策接住了晉連城,看到晉連城毫發無傷,微微歎了一口氣,然後開口,看著蕭月笙和穆霖的背影說:“放箭!送韋少主!”


    韋家人臉色都是一變,但他們現在手中沒有武器了,隻能看著蓮霧城城樓上麵萬箭齊發,射向了蕭月笙和穆霖以及韋方平三人。


    韋方平中了迷藥,實力尚未完全恢複,於是他和韋家所有人都親眼看著蕭月笙和穆霖為了保護他拚盡了全力,打落了所有近身的箭矢,還受了一點傷,最終帶著他,回到了韋家的大船上。


    “快走!”韋方平神色難看地怒吼了一聲,韋家所有的船都調轉船頭,用最快的速度遠離了蓮霧城。


    “你們這些廢物!全都是廢物!”韋方平動了雷霆大怒,看著韋家那些長老,還有那些附屬小城的城主和其他高手,氣得眼睛都紅了,“這次要不是兩位歐陽城主拚命完成了本少主交代的任務,救了本少主一命,現在你們都得給本少主陪葬!你們這些蠢貨!都是瞎子嗎?竟然讓連家的高手潛到船上帶走本少主!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那些高手全都跪在韋方平麵前,低著頭不敢說話,隻有蕭月笙和穆霖神色平靜地端坐在一旁,聽著韋方平罵人。


    “最後去交換人質,你們都瞎了,沒看到兩位歐陽城主受了重傷,還要讓他們去?你們倒好,全都是縮頭烏龜!沒用的孬種!”韋方平本不是如此意氣用事的暴躁之人,但他這次信心滿滿地過來,卻落得這樣的結果,裏子麵子都丟光了。而且這次韋家攻打蓮霧城,其他四個家族都盯著呢,名義上還是他們讓給韋家的機會,結果韋城主閉關了,韋方平這個少主本想大展拳腳,最後卻狼狽至此,從今天開始,他在六大家族都顏麵掃地了,怎麽可能不氣?


    “少主息怒。”等韋方平罵得差不多了,蕭月笙開口勸他,“一次失利並不代表什麽,我相信……”


    韋方平抬手,打斷了蕭月笙的話:“本少主不想聽這些!兩位歐陽城主,這次你們立了大功,本少主做主,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拜月城的長老了,接下來可長居拜月城,並且給你們二人一次進入韋家禁地學武的機會!”


    跪在地上的高手一個個心中都有些後悔,後悔沒有好好表現,因為當上拜月城主城的長老可不僅僅是麵子的問題,主城一個長老比附屬小城的城主能夠得到的資源都更多,地位也更高,並且這次韋方平還拿出了進入韋家禁地的機會來獎賞,那裏麵可是韋家武學的精髓,在場的除了韋方平和韋家大長老之外,沒有人進去過。這“歐陽”二兄弟,這次是真的得了韋方平的眼了,以後在拜月城,要步步高升了!


    蕭月笙和穆霖起身道謝,再次表達了對韋家的忠心。蕭月笙心中在偷笑,因為結果比他預期還要好,接下來他和穆霖在韋家站穩腳跟,就能伺機去盜龍焱花了,說不定龍焱花就在禁地裏麵。另外一方麵,得了韋方平的青睞之後,以後韋方平再去其他家族做客,就有可能會帶上他們兄弟隨行,到時候,可以給他們很多打探消息和盜取龍焱花的機會,一舉多得。


    而另外一邊,晉連城已經醒了過來,得知發生了什麽,沉默不語地坐在那裏。


    連策感歎了一句說:“這次的事情,多虧了蕭公子和穆公子,不然我們蓮霧城真的危險了!阿城你也要感謝他們!”


    “嗯。”晉連城神色莫名。他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偏偏昨夜玄苦竟然閉關了,這整件事情玄苦沒有任何察覺,也沒有參與嗎?


    晉連城又聽連策說了一會兒日後定要找機會報答神兵城,就起身離開,回了自己的院子。


    晉連城走到玄苦房間門口,麵前的房門開了,晉連城躬身行禮:“師父。”


    “不必多禮,元規你找為師有事?”玄苦看著晉連城問。


    晉連城點頭,跟著玄苦進了房間,開口問玄苦:“昨夜師父閉關,外麵生了亂,沒有打擾到師父吧?”


    玄苦愣了一下:“外麵生了亂?什麽亂?沒事吧?”


    晉連城搖頭:“有驚無險,事情暫時平息了,沒打擾到師父就好。”


    “多謝元規關心,為師很好。”玄苦微微垂眸,掩去了眼底有些閃爍的光芒,因為他在說謊。


    “弟子需要回去休息一下,晚點再來拜見師父。”晉連城想著玄苦不會說謊,又跟神兵城沒有任何關係,昨夜的事情應該跟他無關,心中疑慮打消,起身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晉連城坐下,想起昨夜見到的蕭月笙,忍不住伸手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冷哼了一聲說:“那個混蛋,真是陰魂不散!每次碰到他,總沒好事!他這次幫了連家又怎麽樣,想讓我感激他?做夢!龍焱花我也不會給他們的!”


    晉連城走了之後,玄苦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雙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啊!不過阿九施主所言,善果比善行更重要,確是沒錯的。我現在騙了元規,是為了保護元湛小徒,不可讓別人知道我與神兵城的關係,不能給元湛招來麻煩,否則阿九施主定不讓我再見元湛了。唉,雖然不應該,但我總歸是要偏疼元湛一些。”


    另外一邊,回到房間的穆霖和蕭月笙,提起了昨夜的事情。


    穆霖壓低聲音說:“一開始不是說隻是勸玄苦和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你怎麽還帶著他一起行動了?怎麽說動的他?”


    蕭月笙聞言笑了:“讓他跟我一起幹壞事,是我臨時決定的,因為我想起小弟妹當初說過一句關於玄苦的話,說要找機會把玄苦拉下水,一次破了戒,之後就不會再那麽愚鈍了,畢竟他是元元的師父,傻乎乎的總是被人騙可怎麽行?”


    穆霖唇角微勾:“昨夜你當真是把那玄苦拉下‘水’了,讓他跟著你跳了海,打了誑語,你已經害他破了戒了。”


    蕭月笙笑得一臉溫和無害,雙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不是我害玄苦,最終我能說動玄苦跟我一起去跳海抓人又騙人的那句話,還是小弟妹說的,所以是小弟妹害玄苦破了語戒,我是無辜的,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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