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麵沒有點燈,葉盈躺在床上,祁寧遠就坐在窗邊,屏息凝神,聽著房頂的動靜。


    輕微的響動似乎是有什麽野貓跑過,很快又歸於平靜,落針可聞。


    祁寧遠眼眸微眯,依舊坐在原地沒有動,又過了許久,聽到葉盈輕聲開口問他:“主子,現在怎麽辦?”


    “現在……”祁寧遠冷笑,“該來的人已經來了,還真會挑時候。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剛剛靠近那人定然還是諶紫桓。上次來過,他有經驗了,所以這次不會貿然動手。即便諶寂懷疑諶紫桓帶回去的屍體是假的,也不會十分確定,所以定然會讓諶紫桓再來抓歆兒。”


    “還好主子謹慎,今夜就讓小姐和姑爺離開了,如果明天再走,未必走得了。”葉盈說著,從床上下來了。


    “是該早點走的……”祁寧遠這句話似乎是在對自己說。


    “接下來怎麽做?諶紫桓已經到了蓮霧城,他應該會等我落單的時候下手。”葉盈若有所思地說。


    “沒錯。”祁寧遠點頭,“既然如此,我們就陪他好好玩玩兒。”


    九月初十。


    紀宏宇和韓晁一起向假扮連瑀的祁寧遠提出辭行,要各自回家去了。祁寧遠卻開口挽留,說讓他們明日再走,今夜在城主府設宴,為他們踐行。


    一天的時間,紀宏宇和韓晁倒也沒有推辭,都點頭應了下來。


    而這天,蓮霧城還發生了一件祁寧遠計劃之外的事情,有一位不速之客造訪。


    正午時分,假扮夫妻的祁寧遠和葉盈正在用飯,接到守衛稟報說,有個外來人求見,說是個大夫,聲稱可以為連瑀醫治眼疾。


    “什麽樣的人?從哪兒來的?現在在哪裏?”祁寧遠用連瑀的聲音問。因為府裏的下人大部分都是原來的,並不知道現在府中的主子都是假的。


    “是個矮胖的老頭,看著年紀不小,現在還沒上岸,屬下特來請示城主大人。”守衛恭敬地說。


    “矮胖的老頭……”祁寧遠眼眸微眯,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開口說,“既然他自稱大夫,可以為我醫治,便請他進城吧,先帶到客院,安置下來。”


    “是,城主大人。”守衛領命,很快退下了。


    房間裏麵再次剩下了祁寧遠和葉盈二人,祁寧遠沒有什麽胃口,放下了筷子,也沒有接葉盈遞過來的熱湯,搖頭說:“你自己喝吧。”


    葉盈把湯放下,看著祁寧遠問:“主子知道那是什麽人?”


    “我先前在仙蘿島遇到了一個奇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祁寧遠想到的人是司徒宇。當時他在仙蘿島,本想抓了落單的上官淩當人質,帶著上官淩去往天元大陸,沒想到甫一交手就毒發了,最終被逼得跳了海,差點喪命在仙蘿島回不來,那天夜裏碰到了一個怪老頭,出手解了他的毒,救了他,那個老頭似乎認識他的爺爺,還對他提了一個條件,讓他離開仙蘿島,不要再去。


    “主子打算怎麽做?”葉盈問。


    “那個人救過我,但我總感覺他身上有些蹊蹺的地方。”祁寧遠神色莫名,“仙蘿島現在已經完全在那個小花的掌控之中了,如果那個老頭跟小花是一夥的,當時為何要放我走?難道他真的跟我那死了的爺爺有什麽交情?但他如果跟小花不是一夥的,為何要求我不要再踏足仙蘿島,擺出一副要守護仙蘿島的架勢?話說回來,連瑀跟小花是好友,那個老頭卻利用醫術前來拜訪連瑀,提出要為連瑀醫治眼疾,這說明那老頭根本就不了解連瑀跟小花的關係,更不知道連瑀的眼睛早就好了。”


    葉盈蹙眉:“假如真是主子說的那個老頭,那主子覺得,他跟小花姑娘,到底是有關係,還是沒關係?”


    “這就是蹊蹺之處,他們似乎有關係,卻又不像一路人。”祁寧遠眼眸微眯。


    “這樣的人,身上疑團太多,我們不了解,屬下認為應該敬而遠之。”葉盈神色認真地說。


    “你說得沒錯,他救過我,這一點不重要,因為他也並非沒有所圖。但他既然來了,不如試探一二,看看他到底是什麽來路,跟祁家有沒有什麽關係。我身邊一直缺少一個懂醫毒的高手,如果能夠查清他的底細,為我所用的話,倒也不是壞事。”祁寧遠說。


    “可這樣一來有個問題,如果他真是個高手,又曾為主子醫治的話,會不會看破主子的偽裝?”葉盈蹙眉說。


    祁寧遠若有所思:“這個,不得不防。先晾他幾天,等我想到好辦法再說,不然到時候就直接趕他走,不跟他正麵接觸就是了。現在,我要先確定他到底是不是我見過那個人。”


    不久之後,一個矮胖的老頭被守衛帶著進了蓮霧城的城主府,住進了客院之中。守衛告訴他,城主大人最近很忙,等有空會請他過去見麵的。


    而晚些時候,連瑀躲在暗中,看到那老者的背影,就確定是他所想的那個人了,看到正麵之後,發現換了一張臉,很顯然是做了易容。


    那人的確是司徒宇,祁寧遠出於謹慎並沒有跟他打照麵,隻是讓人好生招待著,盯著他不讓隨意走動,想著等把諶紫桓解決了,把紀宏宇和韓晁都送走再說。


    當天晚上,祁寧遠設宴,紀宏宇和韓晁欣然赴約,最後賓主盡歡,商定好了,明日辰時,祁寧遠會親自去送紀宏宇和韓晁離開。


    是夜,暗處的一雙眼睛看著祁寧遠進了房間,收回視線,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少主,我們什麽時候動手?”諶紫桓的屬下恭敬地問。此時他們都躲在蓮霧城一處廢棄的民宅之中,諶紫桓實力極強,在祁寧遠之上,所以在蓮霧城城主府能夠來去自如,並不擔心被人發現。


    而諶紫桓的確是在九月初九夜裏到的蓮霧城,但是他來的方向和連瑀離開的方向是相反的,所以並沒有撞見,幾乎就是他在蓮霧城上岸的時候,連瑀從另外一側離開的。假如祁寧遠沒有堅持讓連瑀帶著祁寧歆早點走,他們是必然會被諶紫桓盯上的,到時候未必走不了,但肯定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上次失手了,沒有完成爺爺交代的任務,這次隻能成功,不許失敗,必須要把祁寧歆活著帶走,其他的都不重要。看似夜裏動手更穩妥,但夜裏連瑀一直在祁寧歆身旁,我們想得手並不容易。白天下手,他們防備更鬆懈。正好,明日辰時,連瑀要去城外送紀宏宇和韓晁離開,到時候,就是我們動手的好機會。”諶紫桓緩緩地說。


    九月十一。


    辰時,房間裏傳出了悠揚的琴聲,窗戶開著,假扮祁寧歆的葉盈一個人坐在窗邊,眉眼溫婉動人,不見祁寧遠。


    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從後窗進了房間,看著葉盈纖瘦的背影,眼眸微眯,手中出現了一塊帕子,飄到葉盈身後,猛然伸手,用帕子捂住了葉盈的口鼻!


    葉盈眼睛閉上,軟軟地倒了下去,來人把葉盈扛在肩膀上,從後窗跳了出去。


    一切都很順利,也都在諶紫桓的預料之中。因為這個時候,“連瑀”應該正在城外海岸邊跟紀宏宇和韓晁寒暄,而連策住的地方跟這裏隔了好幾個院子,根本聽不到這邊的動靜,連瑀和祁寧歆的院子周圍也沒有暗中的高手保護,祁寧歆根本不會武功,隻是上次有暗器防身,這次在察覺不到有人靠近的情況下,也沒有機會用上暗器。


    諶紫桓全身上下都包裹得嚴嚴實實,臉上戴著一張鐵麵具,扛著祁寧歆,剛出了院子,就聽到了一聲高喊:“不好了,有人擄走了城主夫人!”


    諶紫桓眼眸一縮,下一刻,竟然看到本該離開的紀宏宇和韓晁,跟本該在海岸邊為他們送行的“連瑀”同時出現在不遠處。


    “連瑀”神色焦急:“歆兒!歆兒呢?是什麽人?我看不到……兩位城主,你們看到是誰抓了歆兒嗎?”


    紀宏宇和韓晁已經都看到了諶紫桓從不遠處飛過,聞言紛紛飛身而起,追了過去,紀宏宇還大喝了一聲:“賊人哪裏跑?連城主隨我們過來!”


    祁寧遠就跟在紀宏宇和韓晁身後,朝著諶紫桓追了過去。


    諶紫桓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計劃出了這麽大的紕漏,算好的趁著“連瑀”不在的時候動手,一開始一切順利,怎麽都沒想到“連瑀”突然出現,就連紀宏宇和韓晁都沒走!


    祁寧遠的實力現在是城主級別,跟紀宏宇和韓晁差不多,而諶紫桓的實力雖然比祁寧遠還要高一點,但他現在肩上扛著一個人,身後有三個跟他實力差不多的高手在追趕,蓮霧城中聽到動靜的高手全都圍了過來,前麵已經出現了攔路之人,他心中一沉,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把“祁寧歆”扔下,自己先離開。最終他做出的決定是,拿“祁寧歆”當盾牌,護著他自己逃走。


    在圍追堵截之下,諶紫桓還沒跑出蓮霧城城主府,就被攔了下來。而他這次過來隻帶了一個隨從,這會兒在城外某個地方看著他們的船,準備接應,隨時離開,並沒有跟著他一起過來,因為如果計劃順利的話,他一個人行事最方便。但是現在,結果很顯然,計劃並不順利。


    “你是什麽人?放了歆兒!你敢傷她一根毫毛,我一定把你碎屍萬段!”祁寧遠冷聲說。


    紀宏宇和韓晁一前一後,持劍攔住了諶紫桓的去路,韓晁冷笑了一聲:“光天華日想要擄走蓮霧城的城主夫人,真是夠膽啊!不管你是什麽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諶紫桓眼看著情勢危急,心中一動,模仿祁寧遠的聲音高聲說:“各位,我要帶走我自己的妹妹,你們確定要攔嗎?連瑀是不是告訴你們他已經把我殺了?假的!他隻是想利用你們對付朔雪城而已!”


    諶紫桓情急之下隨口編造的話,其實根本經不起仔細推敲,但他的聲音和語氣,已經足夠讓紀宏宇和韓晁變了臉色!因為連瑀明明說祁寧遠已經死了,為何麵前這人聲音如此像祁寧遠?難道祁寧遠根本沒死,連瑀一直在騙他們,而今天的事情,不過是祁寧遠要來帶走他自己的妹妹?那連瑀到底是什麽用心……


    真正的祁寧遠雖然眼睛上麵蒙著白布,但他此時隱隱約約是可以辨別什麽人在什麽地方的,雖然看不清楚紀宏宇和韓晁都是什麽表情,但他想也能想到!祁寧遠心中暗罵了一句“諶紫桓這個賤人”,開口冷聲說:“你到底是什麽人?別裝神弄鬼了!祁寧遠早已經死了,你故意模仿他的聲音,以為就能騙過我們嗎?”


    “你如果真是祁寧遠,就把麵具摘了,給我們看看!”韓晁冷聲說。


    諶紫桓心中一沉,他當然不可能把麵具摘了,因為他不是祁寧遠,他也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更不可能提前預知,把自己易容成祁寧遠的樣子。他剛剛隻是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想要假冒祁寧遠,挑撥“連瑀”跟紀宏宇和韓晁的關係,自己好趁機離開,沒想到這麽快就裝不下去了……


    諶紫桓看著周圍的高手越來越多,意識到今天的計劃要失敗了,把“祁寧歆”從肩膀上放下來,打算挾持著“祁寧歆”,利用她逃走。


    驚變隻在一瞬間!諶紫桓剛把“祁寧歆”放在地上,原本垂著頭昏迷不醒的“祁寧歆”突然抬起了頭,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把匕首,一道寒光閃過,諶紫桓猛然瞪大了眼睛,急急閃避,那把朝著他脖子刺去的匕首雖然偏了,沒有正中要害,但還是傷到了他的喉嚨,瞬間血流如注!


    “歆兒!”祁寧遠大喊了一聲。


    紀宏宇和韓晁,以及連家其他的高手全都出手,朝著諶紫桓打了過去,而葉盈“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祁寧遠身旁,抓住了祁寧遠的手臂,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主子,一切順利。”


    祁寧遠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但他現在眼睛上麵蒙著白布,別人看不到。他突然覺得裝瞎子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譬如現在,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和葉盈一起站在一旁,聽著一眾高手圍攻諶紫桓的聲音,還能隱隱約約看到諶紫桓狼狽的樣子。


    一切都在祁寧遠的計劃之中。


    祁寧遠昨日是跟紀宏宇和韓晁定好了今日辰時親自送他們離開,但是當紀宏宇和韓晁準備出發的時候,祁寧遠又派人通知了他們,說他還有一些事情想跟紀宏宇和韓晁聊一聊,讓他們晚一點出發。


    當紀宏宇和韓晁被祁寧遠帶著前去找“連策”商談正事的時候,時間剛剛好,碰上了擄走“祁寧歆”的諶紫桓。


    葉盈不是祁寧歆,她會武功,並且是個高手,所以諶紫桓進房間的時候,她當然是有所察覺的,並且提前服用了迷藥的解藥,故意裝暈,被諶紫桓帶走,在合適的時機,醒過來,出手一擊!即便不可能一擊必殺,也會給諶紫桓帶來很大的麻煩。


    而事實上,葉盈怎麽出手,要傷諶紫桓哪裏,都是祁寧遠提前吩咐過的。


    祁寧遠說了,最好傷到的部位要讓諶紫桓說不出話來,無法表明他自己的身份。這樣一來,就算朔雪城少主死在了蓮霧城,大家也都是“無辜”的,因為沒有一個人見過他的真容,他自己也沒說過他姓諶啊!到時候,紀韓兩家想跟朔雪城聯姻,都還可以繼續進行,反正有句話叫做不知者無罪,難道諶寂能夠宣揚出來說他派了孫子前來強行擄走他已經嫁人的外孫女嗎?


    諶紫桓這會兒的確是說不出話來了,也沒有關注祁寧遠和葉盈在什麽地方,一心隻想逃走,已經亂了陣腳。


    紀宏宇和韓晁卻越戰越勇,一心想把諶紫桓給拿下。連家其他的高手也堵死了諶紫桓所有的退路,他脖子上麵滿是血,武功再高,這會兒也難以保持理智了!


    祁寧遠衝著前方喊了一聲:“紀城主,韓城主,我聽歆兒說他戴了麵具!打了他的麵具,看看他到底是什麽人?”


    祁寧遠很好奇,諶紫桓的那張臉,到底能不能見光……


    紀宏宇纏住諶紫桓,韓晁的劍已經刺向了諶紫桓的臉,諶紫桓拚盡全力躲閃,身上又添了幾道傷口。


    此時,祁寧遠並沒有察覺到,不遠處有一雙蒼老的眼睛,正盯著這邊發生的一切。


    是司徒宇。他看了一眼祁寧遠的背影,眼眸微眯,目光投向了被圍攻的諶紫桓。諶紫桓所用的劍法是朔雪城的飄雪劍,但此時他因為身受重傷,腳步虛浮,劍招已經有些淩亂了。


    韓晁聽了祁寧遠的話,也很想知道這個大白天就想擄走“祁寧歆”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所以一直在試圖打下諶紫桓臉上的麵具,當麵具出現第一道裂縫的時候,紀宏宇的劍同時刺穿了諶紫桓的左臂。


    “怎麽樣?”視力受到限製的祁寧遠輕聲問。


    葉盈在祁寧遠耳邊說:“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看到他的真容了。”


    “你仔細看著,到時候畫下來。”祁寧遠說。他現在還在裝瞎子,看不清,但他對諶紫桓的容貌十分感興趣,很想知道諶寂的這個孫子藏了這麽多年,不能見光,到底那張臉是有什麽秘密?!


    祁寧遠話落,韓晁虛晃一招,在諶紫桓躲避的時候,猛然伸手,抓住了諶紫桓臉上的麵具,一把摘了下來!


    葉盈眼眸微眯,看著諶紫桓終於露出來的那張臉,看起來很年輕,還不到二十歲的樣子,或許是因為常年不見光,所以皮膚非常白,五官十分出眾,左眼角下方還有一顆很小的黑痣。


    今日天氣晴朗,雖然是深秋季節,陽光依舊燦爛,照在諶紫桓那張臉上麵,並不見他有什麽不適的反應。


    而躲在暗處的司徒宇,看到諶紫桓那張臉,神色一震,雙手都微微顫抖了一下,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猛然飛身而出,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一手抓住了葉盈的肩膀,提著葉盈離開了祁寧遠身旁,另外一隻手拿著一把匕首,抵在了葉盈脖子上,冷聲說:“全都住手!放了他!”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祁寧遠根本沒料到,他圍殺諶紫桓的計劃即將成功的時候,竟然有人出來攪局,還是昨日被他請進府中的那個怪老頭!


    “歆兒!”祁寧遠麵色難看,“全都住手!”


    韓晁和紀宏宇看到“祁寧歆”被人抓了,都收了手,但依舊把諶紫桓圍在中間,並沒有放他離開。


    司徒宇衝出來的時候都來不及偽裝,但他現在那張臉也是假的。他用匕首抵著葉盈的脖子,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又撿起地上的麵具戴在臉上的諶紫桓,開口冷聲說:“全都讓開,放我們走!”


    諶紫桓看向了司徒宇,其實他也不明白這個突然跳出來的老者到底是什麽人,但這是他逃走的一個機會,必須抓住。


    紀宏宇和韓晁都讓開了,連家的高手也讓開了,諶紫桓腳步虛浮地走向了司徒宇,站在了司徒宇身旁。


    司徒宇挾持著葉盈,護著諶紫桓往外走,沒有人再敢攔著他們。


    “你的人在什麽地方?”司徒宇一邊退,一邊低聲問諶紫桓。


    諶紫桓捂著受傷的脖子,說不出話來,伸手指了一個方向。


    一直出了城,到了蓮霧城一處海岸邊,諶紫桓的屬下在那裏等著。


    司徒宇護著諶紫桓上了船,而“連策”已經命令蓮霧城的弓箭手待命,箭尖全都瞄準了諶紫桓的心口,一聲令下,便會萬箭齊發!


    “放了歆兒!”祁寧遠冷聲說。


    諶紫桓對他的屬下打了個手勢,他的屬下看著司徒宇的背影說:“帶上她,跟我們走!”諶紫桓猜測司徒宇可能是諶寂給他安排的暗衛,隻是他不知道,所以才會在關鍵時刻跳出來幫他,而這樣一來,他也可以帶著“祁寧歆”回去交差了。


    諶紫桓的屬下話落,司徒宇卻並沒有聽他的,而是在飛身上船的同時,把手中的葉盈往岸上一扔,用內力驅使著小船,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了岸邊。


    “連策”一聲令下,萬箭齊發,而諶紫桓的劍已經到了司徒宇手中,他擋在諶紫桓麵前,沒有讓一支箭傷到諶紫桓。


    最終那艘小船帶著諶紫桓和司徒宇,一起離開了蓮霧城,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紀宏宇和韓晁都感覺今天的事情有些摸不著頭腦,紀宏宇開口問:“連城主對那人的身份有什麽了解嗎?”


    祁寧遠皺眉說:“我懷疑那個還是朔雪城的人。上次諶寂就派了他的孫子前來,要帶走歆兒,最終帶回了祁寧遠的屍體。”


    “朔雪城?諶寂既然已經見到了祁寧遠的屍體,為何還要再派人來抓祁寧遠的妹妹呢?”韓晁皺眉問。


    “我也想不通,或許歆兒身上,還有什麽諶寂想要的東西?”祁寧遠扶著葉盈,有些不確定地說。


    “那個老頭又是什麽人?”紀宏宇問。


    祁寧遠歎了一口氣:“連某也不知道那是什麽人,他昨日求見,自稱是個神醫,可以為連某醫治眼疾,連某便讓人請他住進了城主府,本想今日等兩位城主離開之後,有時間了,就去見他,讓他為連某看看眼睛。現在想來,他怕是那諶寂故意派到蓮霧城來的。”


    “連城主為了醫治眼疾,遍尋名醫,不想錯過任何機會,紀某可以理解,但以後再碰到這種來路不明的人,還是謹慎為上啊!”紀宏宇開口說。


    “多謝紀城主提醒,連某以後會小心一些的。”祁寧遠點頭。


    “如果真是諶家的人,那我們之前商議的計劃……”紀宏宇神色莫名。


    “我們的計劃跟這次的事情無關,我們也不確定那些是不是諶家的人,隻是猜測而已。”祁寧遠說。


    韓晁點頭:“沒錯!求親而已,派人去試探一下,看看諶寂的態度,成就成,不成也沒有什麽損失!就按原計劃來!等韓某回去,就派人前去朔雪城拜訪求親!”


    “也好。”紀宏宇點頭,“今日連城主夫人受驚了,我們也不打擾了,連城主不必再送,我們這就離開吧。”


    祁寧遠還是帶著葉盈,連同“連策”一起,親自送了紀宏宇和韓晁離開蓮霧城。


    回到蓮霧城城主府,進了房間,祁寧遠扯了眼睛上麵蒙著的白布,對葉盈說:“立刻把諶紫桓的容貌畫下來!”


    葉盈按照祁寧遠的吩咐,把她所看到的諶紫桓的那張臉仔細地畫了下來,把畫像拿到了祁寧遠麵前。


    祁寧遠看到那張畫像,神色怪怪的:“那人應該是諶紫桓,但他的容貌,為何不像諶家人,也不像風青染?難道是風青染偷人生下的兒子,怕被人看出來,所以以皮膚不能見光為由,一直藏著?”


    葉盈忍不住開口:“諶雲總不至於沒見過他兒子長什麽樣吧?”


    “如果諶雲見過,卻忍了,你覺得是因為什麽?”祁寧遠反問。


    “因為……諶雲很愛風青染,所以接受了她跟別的男人生的兒子,還視如己出?”葉盈隻能想到這種可能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祁寧遠神色莫名,“我娘沒死的時候,曾經有一次自言自語,被我無意中聽到了,她說感覺她的大哥大嫂,都變了。從那以後,我娘極少再去朔雪城。很多人都說她跟風青染情誼深厚,但她死之前那幾年,她們幾乎沒有見過麵。”


    “主子的意思是?”葉盈不解。


    “我的意思是……”祁寧遠又看向了麵前的畫像,語氣有些怪異地說,“我不太相信諶雲會接受風青染生下別人的兒子。如果我娘當年說的話,意思是那對夫妻都像是變了個人,甚至我娘當時已經發現了什麽不對的地方,隻是沒有告訴任何人。會不會現在的諶雲根本不是諶雲,風青染也不是風青染,都是假的?就像我們現在一樣,是易容偽裝出來的身份?所以他們的兒子才不敢以真容示人?我娘說過,諶雲和風青染年輕時候曾經去過很遠很遠的地方,後來才被找回來的。我想,我娘指的遠方應該是另外一片大陸,不然去年也不會突然冒出一個流落在外的諶紫晴來。諶紫晴的年紀,跟我娘說的諶雲和風青染夫婦不在朔雪城的時間,是可以對得上的。”


    “可沒有人懷疑過諶紫晴和諶紫靈的容貌,而且諶紫桓為何不易容呢?”葉盈蹙眉問。


    “諶紫晴和諶紫靈長得也都不像風青染,但她們倆長得有幾分像諶雲,自然不會被懷疑。”祁寧遠擰眉,“諶紫桓不易容,我突然想到是什麽原因了。他的皮膚並非不能見光,但的確有病,不能碰很多藥物,或許根本無法用易容藥,所以隻能一直戴著麵具。大概十年前,諶紫桓曾經無意中碰到了朔雪城城主府裏中的一種藥草,皮膚潰爛,種藥草的下人因為看管失職,被活活打死了。這是我當初在朔雪城暗中調查了很久才查到的,為數不多關於諶紫桓的事情之一。”


    葉盈更加不解了:“屬下還是不明白那家人的關係。”她感覺祁寧遠說過之後,她更加迷惑了。


    祁寧遠回憶著從諶霏那裏得到的碎片信息,以及他曾經暗中花了很多心思調查到的關於朔雪城的所有信息,梳理著腦海中有點雜亂的思路,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緩緩地說:“我娘嫁給我那風流成性的爹之後,也過了幾年好日子,等歆兒出生之後,我爹原形畢露,我娘徹底被冷落,她經常背地裏暗自垂淚,有時候罵我爹,也不會避著我。她曾經不止一次表示後悔,說她根本不該嫁給我爹,說她瞎了眼,看錯了人,還說她原本在朔雪城有個青梅竹馬的師兄,對她一片癡心,她當年卻傻傻地錯過了那個良人。”


    祁寧遠聲音頓了一下,接著說:“後來,我專門在朔雪城打聽過我娘那位師兄,他是諶寂的養子,名叫司徒平之,據說跟諶雲長得很像,不認識的人都會誤認為他們是親兄弟的那種相似。我娘說,她那師兄司徒平之,當年奉命外出去找諶雲和風青染回來,結果為了救他們,死在了遙遠的他鄉,自己沒能活著回來。”


    葉盈的神色有些怪異,就看到祁寧遠拿起了諶紫桓的畫像,幽幽地說:“我現在有個大膽的想法,如果說,當年回來的諶雲,根本就是諶寂的養子司徒平之假扮的,而他帶回來的風青染,是別的不知什麽身份的女人假冒的,這就可以解釋,為何諶紫桓長得不像諶雲,因為兒肖母,他長得應該是像那個假扮風青染的女人。”


    “我明白主子的意思了!諶紫晴和諶紫靈都肖父,所以長得像司徒平之,又因為司徒平之容貌像諶雲,所以她們姐妹不會被人懷疑!”葉盈接了一句。


    “沒錯!”祁寧遠冷笑,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了畫像上麵諶紫桓眼角的黑痣的位置,緩緩地說,“葉盈,你是不是覺得我想得太離奇了?全都是憑空猜的?沒有多少根據?但還有一件事,不會有錯!諶紫桓這張臉,其實有一個地方,還是像他爹的。我當年在朔雪城打聽司徒平之的時候,得知的一個信息是,司徒平之跟諶雲的容貌最大的區別之處就在於,司徒平之眼角有一顆黑痣,就在這裏!”


    ------題外話------


    推薦好友文文《旺夫小啞妻》葉染衣。


    簡介:上河村最有學問的宋家三郎娶了個小啞妻。


    小啞妻身段好,模樣俏,是十裏八村出了名的美人,就是不會說話。


    繼母說她便宜,五兩銀子就能換——溫婉白眼。


    妯娌笑她命苦,被人欺負都還不了口——溫婉白眼。


    算命先生說她旺夫,將來必定錦衣玉食奴仆成群——溫婉眉開眼笑:這個好。


    【小啞妻謀婚篇】


    為給繼弟交束脩,繼母五兩銀子賣溫婉,要給瘸子做填房。


    溫婉捏緊小拳頭,堅決不認命。


    知道上河村宋家三郎黴運罩頂,某天在高粱地碰著,她鼓起勇氣撈根樹枝蹲在他跟前寫:你娶我,我旺夫。


    宋三郎盯著她的字看了看,沉默片刻,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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