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雪城城主府,千雪居,書房。


    假諶寂端坐在書案後麵,看著垂頭跪在他麵前的祁寧遠,聲音低沉地問:“那四塊藏寶圖,都在什麽地方?”


    昨日祁寧遠在地牢之中就已經做出了選擇,並且預料到自己有很大的可能會被假諶寂下傀儡蠱。當時祁寧遠想的是,他隻要沒有中了蠱之後暴斃,就會變成假諶寂的傀儡,然後假諶寂問他的第一件事一定是那四個家族的藏寶圖放在了那裏。


    祁寧遠昨日設想過,中了傀儡蠱之後他沒了自己的意識,隻能說實話,到時候難免要把那個小花給供認出來,因為事實上他就是沒有得到過那四家的龍焱花和藏寶圖,就是被小花給得了。


    昨日祁寧遠還有些慶幸,不管是連瑀抑或是晉連城,都不肯告訴他小花的身份和底細,這樣他就算中蠱之後也不會出賣小花太多的事情,因為很多東西祁寧遠自己都一無所知。


    祁寧遠想過的最壞的情況,就是讓假諶寂知道仙蘿島上麵的那條通往天元大陸的路,並且知道他想要的藏寶圖現在在天元大陸,祁寧歆和連瑀也都跑到了天元大陸去。


    而這種最壞的情況,對祁寧遠來說,也是他唯一能夠想到的生機。


    因為一旦假諶寂得知藏寶圖和祁寧歆都到了天元大陸去,十有八九會派祁寧遠去把藏寶圖和祁寧歆全都帶回來,因為祁寧歆還要被他利用來對付真諶寂。


    而生機,也就在於此。


    祁寧遠想過,如果他真的變成傀儡,被假諶寂派出去找小花和祁寧歆,找到她們之後,以那個小花的神通廣大,應該可以控製住他。


    還有一件事,當初在鄱陽城韓家,祁寧遠曾經給小花的丈夫,也就是蕭星寒下過傀儡蠱,那傀儡蠱還是假諶寂養的。但是事後祁寧遠自然知道,蕭星寒根本就沒有中蠱,不過是做戲來騙他的。


    另外一件事,在祁寧安頂替祁寧遠去錦芳城紀家盜寶的過程中,小花曾經對祁寧安表示她懂得蠱術,並且真的給了祁寧安一枚傀儡蠱,被葉盈下在了紀宏宇身上,成功利用紀宏宇得到了紀家的藏寶圖和龍焱花。


    這兩件事情過後,祁寧遠十分確定,那個小花和她的丈夫兩人之中,至少有一個是蠱術高手。


    所以,祁寧遠的計劃原本是,等他變成傀儡,奉假諶寂之命,去找小花搶奪藏寶圖的時候,小花把他擒住,然後為他解蠱!


    假諶寂說是給了兩個選擇,但讓真諶寂死,祁寧遠得到諶家的藏寶圖所在的地方,這是祁寧遠一開始就完全排除的選項。因為這樣一來,真諶寂死了,祁寧遠也沒有可能得到自由,隻能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等著假諶寂用他的心頭血找到祁寧歆,再抓過來威脅他。


    祁寧遠其實也沒有想過他真的要為了他的外公去死,不是他不在乎真諶寂,而是他死了依舊扭轉不了局勢,他也不想死。他所做出的選擇,是他在當時的情況之下,考慮了所有的可能性,和所有糟糕的後果之後,給自己找的唯一的一線生機!


    不過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祁寧遠不相信自己會中了傀儡蠱之後暴斃,事實證明他確實沒有暴斃,但最意外的情況發生了,他像是根本就沒有中蠱一樣。


    那麽,當下祁寧遠麵對的第一個問題是,假諶寂如祁寧遠所料,一張口就詢問四塊藏寶圖的所在,但沒有真的變成傀儡的祁寧遠,自然可以選擇不說實話了……


    祁寧遠低著頭跪在地上,電光火石之間,他腦海中已經閃過了很多個念頭,並且在假諶寂生出疑心之前就開口,語調緩慢又恭敬地回答:“主子,那四塊藏寶圖,都在蓮霧城。”


    值得一提的是,祁寧遠從“中蠱”之後的神態和語氣語調,都是跟著當初在鄱陽城見到的蕭星寒學的,雖然當時蕭星寒也是裝的,但蕭星寒見過真正的中了傀儡蠱的人是什麽樣子,所以這會兒祁寧遠隻要小心一些,就不會引起假諶寂的懷疑。


    “哦?祁寧歆還在蓮霧城嗎?”假諶寂看著祁寧遠問。


    祁寧遠搖頭:“她和連瑀已經暗中離開了。”


    “去了哪裏?”假諶寂問。


    “不知道。”祁寧遠恭敬地回答。


    “你怎麽會不知道?”假諶寂眼眸微眯。


    “為了穩妥起見,避免我落入外公手中,被下傀儡蠱,外公通過我找到妹妹,所以當初我讓連瑀帶著妹妹走,卻沒有問連瑀打算把妹妹帶去哪裏。說好的是,等他們安頓下來,會派人回來送信。”祁寧遠恭敬地說。


    “嗬嗬,你倒是謹慎。”假諶寂冷笑,“那你為何沒有一直留在蓮霧城,反倒去了星柘島?”


    “因為我知道諶紫桓去過蓮霧城兩次之後,外公或許會猜到我就在蓮霧城,有可能會親自去,到時候我就藏不住了。我一直最懼怕的就是外公的傀儡蠱,所以就暗中離開蓮霧城,去了星柘島,尋求庇護,再伺機而動。”祁寧遠恭敬地說。


    “你離開了,卻沒有帶走放在蓮霧城中的四塊藏寶圖?”假諶寂接著問。


    “是,因為帶在身上並不安全,一旦出事就會很快失去翻身的籌碼。”祁寧遠恭敬地說。


    “好心機!的確是你會做出來的事情。”假諶寂冷笑,“藏寶圖在蓮霧城哪裏?”


    “我爺爺祁沅死在蓮霧城,我把他埋了,藏寶圖就放在他的棺材裏。”祁寧遠恭敬地回答。


    “你對祁沅可真夠狠的,當時他的死,是你動的手吧?”假諶寂看著祁寧遠問。


    “是。”祁寧遠回答。


    “如果連瑀和祁寧歆給你送信的話,會送到哪裏?”假諶寂問。


    “送到星柘島元隱寺。”祁寧遠說,“當時說好的,我如果不在蓮霧城,就一定是去了元隱寺。”


    “既然如此的話……”假諶寂神色莫名,“你就去蓮霧城把那四塊藏寶圖取回來,我會先派人在星柘島附近守著,如果一直不見有人來送信,到時候就取了你的心頭血,養蠱去找祁寧歆。”


    “是。”祁寧遠恭順地點頭。


    “起來吧。”假諶寂看著祁寧遠說。


    祁寧遠想要站起來,但是因為受傷太重,失血過多,傷口還在往外流血,身子一晃又跌坐在了地上。


    假諶寂懂得蠱術和毒術,但是醫術一般。看到祁寧遠現在虛弱不堪的樣子,和他胸口的三個血洞,冷聲說:“回地牢去,先把傷治了。”


    假諶寂當然並不在乎祁寧遠的性命,隻是這是他精心培養了多年的一枚棋子,一直以來用著都很順手,還真舍不得放棄。


    現在眼看著祁寧遠已經中了傀儡蠱,並且得知了四塊藏寶圖的下落,找到祁寧歆也是遲早的事情,假諶寂也不急在這一兩天的,想著讓他的傀儡祁寧遠先把傷養好,除了去找藏寶圖之外,接下來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繼續交給祁寧遠去做,而他隻需要在幕後操縱便可以了。


    假諶寂又把祁寧遠帶回了地牢裏麵,扔了一堆藥物給司徒宇,讓司徒宇給祁寧遠止血療傷。而祁寧遠所中的那種壓製內力的毒,這會兒還沒解。


    司徒宇看著目光冷漠的祁寧遠,皺眉問了一句:“你知道我是誰嗎?”


    祁寧遠麵無表情地說:“司徒宇,我外公的孿生弟弟,從小被送走,拋棄妻子,害死了司徒家所有人,將私生子司徒平之扔到朔雪城便離開,幾十年不管不問……的賤人。”


    司徒宇神色一僵,但他根本不懂蠱術,這會兒看祁寧遠的樣子,聽祁寧遠的聲音,確實是被人控製,沒有自己的意識了,隻是在陳述事實,而那些事實,司徒宇聽著很刺耳罷了。


    司徒宇本想給祁寧遠把脈,祁寧遠卻冷冷地甩開他,說了一句:“止血,上藥!”


    司徒宇便默默地給祁寧遠止血上藥,沒有再說話。


    祁寧遠從再次進入地牢之後,就沒有看過真諶寂一眼,像是個木偶一樣,被假諶寂扔下,回答司徒宇提出的問題,然後目光呆滯地盯著一個地方看。


    真諶寂在剛看到祁寧遠進來的時候,心中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因為他最擔心的情況是祁寧遠中蠱之後丟了性命,現在發現祁寧遠還活著,便想著活著就好。


    但是現在看到祁寧遠那副行屍走肉的樣子,真諶寂的心就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樣,疼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他撥開眼前亂糟糟的頭發,淚眼朦朧地看著祁寧遠,叫了一聲:“寧遠!”


    祁寧遠聞聲,緩緩地轉頭,看著真諶寂,聲音冷漠地叫了一聲:“外公。”然後又收回視線,繼續目視前方,似乎剛剛那聲外公隻是代表他知道真諶寂和他的關係,但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存在一樣……


    昨日祁寧遠隻是跟真諶寂簡單說了他的選擇,說他會有辦法出去,並且得到真正的自由。但是具體如何,譬如祁寧遠認識其他的蠱術高手,假如他中了蠱可以救他這件事,祁寧遠沒有告訴真諶寂,因為他覺得讓真諶寂知道的事情越少,對真諶寂來說就越安全。


    祁寧遠自己都沒有預料到傀儡蠱對他沒用,真諶寂自然更加無從得知。


    司徒宇給祁寧遠止血,包紮好傷口,祁寧遠就默默地坐在了另外一個角落裏,閉上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


    第二天,假諶寂再次來地牢,叫了祁寧遠一聲,祁寧遠就恭順地起身,跟著他出去了,看都沒看真諶寂一眼。


    回到千雪居之後,假諶寂也沒有立刻派祁寧遠出去,而是讓祁寧遠住進了千雪居中的一個房間,有人看守,讓他暫時在裏麵養傷。


    深夜時分,祁寧遠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不用再偽裝出傀儡的樣子了。他當時說四張藏寶圖在蓮霧城,是有原因的。


    第一,祁寧遠之前在蓮霧城待了一段時間,這樣說有可信度;第二,蓮霧城距離朔雪城有半月的路程,不管諶寂派他去蓮霧城,還是派別人去蓮霧城,一來一回需要一個月,他就能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來思考下一步怎麽做。所以他不能說藏寶圖被放在了他不久之前去過的元隱寺,或者是他原本的家中落英城,因為這兩個地方距離朔雪城都太近了。就像星柘島,諶寂自己去一趟,三天之後就能發現祁寧遠在說謊了,到時候祁寧遠的傷都還沒好,毒也沒解,那就該悲劇了……


    祁寧遠現在思考的問題是,到時候如果他打算在獲得自由之後便脫身,會不會危及到真諶寂的性命。


    不過這個問題的答案也很明確,不會,因為祁寧遠拒絕了真諶寂把朔雪城諶家的藏寶圖所在之地告訴他,現在還是隻有真諶寂一個人知道那塊藏寶圖在何處,假諶寂不會殺他的,也不會把他掛在朔雪城城門口逼祁寧遠現身,因為假貨當然不敢讓人知道真諶寂還在世。


    想到這裏,祁寧遠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想著用不了幾天,假諶寂應該不會等他的傷完全好就會派他出門去了,到時候就是他真正重獲自由的日子!


    葉盈隻晚了祁寧遠半天到達朔雪城,她暗中潛入城中之後,很快找到了祁寧遠安插在朔雪城的細作,因為之前祁寧遠就是讓葉盈負責跟這邊的細作聯係的。


    細作也是個女子,身份是諶紫靈身邊伺候的一個丫鬟,名字叫做幽蘭。


    幽蘭告訴葉盈,千雪居有高手把守著,她不敢靠近,而諶寂已經多日沒有出過千雪居了,所以無法獲知祁寧遠現在是什麽情況。


    葉盈心急如焚,但是她還沒有失去理智,並且記得晉連城給她的那個忠告,到了朔雪城之後,什麽都沒做,靜觀其變。葉盈也相信假諶寂不會把祁寧遠給殺了的,最壞的結果也就是讓祁寧遠變成傀儡,等她見到祁寧遠,了解情況之後再決定怎麽做。


    蓮霧城。


    穆妍和蕭星寒到這兒已經十天時間了,蓮霧城一片風平浪靜,沒有人上門來找麻煩。從仙蘿島過來送信的劍龍衛,以及從朔雪城前來抓人的“諶雲”,都還沒到。


    這天穆妍讓下人去請假扮連策的穆霖過來,穆霖很快就來了。


    穆妍和蕭星寒房間的門虛掩著,穆霖推開門進去,房間裏麵空無一人。


    穆霖輕咳了兩聲,毫無反應。他感覺有些奇怪,準備在房間裏麵等一會兒,想著穆妍和蕭星寒或許是出去很快就回來了。


    穆霖在桌邊坐下,看了看四周。這裏是原本連瑀和祁寧歆的新房,牆上還貼著大紅的喜字,窗邊放著連瑀的琴,桌子上麵有一本打開沒有看完的書,露出一點的書簽是蕭星寒和穆妍一起做的,穆霖也有一個,那書簽是個葉子形狀,外觀極精致輕巧,但事實上裏麵藏著很厲害的暗器。


    穆霖等了一刻鍾的時間,也不見蕭星寒和穆妍回來,就起身打算出去。


    變故就發生在一瞬間!


    在穆霖起身的同時,他原本坐著的凳子挪動了一下,腳下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尖刀!


    穆霖神色一凝,飛身而起,落在了桌子上!下一刻,桌子四分五裂,而他已經失去了落腳點,正準備飛身出去的時候,頭頂上麵罩下來一張五彩的網,落在了他身上!他去拉,那網卻越收越緊,眼看著他被束縛即將墜落到那些尖刀上麵,一根黑色的緞帶射了過來,纏住他,把他從開著的窗戶拉了出去!


    穆霖被那張越掙紮越緊的網裹著身體,差點沒能在地上站住,他皺眉看著站在院子裏的蕭星寒和穆妍,沒好氣地問:“你們搞什麽名堂?”


    穆妍微微一笑:“大哥,這是我倆這兩天無聊設計的新房間,取了個名字叫做有來無回,讓大哥先體驗了一下,覺得如何?”


    穆霖無語:“還不快把我放開!”


    穆妍走過來,伸手扯了一下那張網上麵的某一根繩子,網立刻就鬆了,從穆霖身上落了下去。


    “誰的主意?”穆霖目光不善地問。


    穆妍笑著說:“當然是我的主意啦!我想著遲早會有人來抓我的,搞點有趣的玩意兒出來,到時候能用上。”


    “我不是說那個房間,我是說今天讓我先來‘體驗’這件事,是誰的主意?”穆霖輕哼了一聲問。


    穆妍毫不猶豫地指了一下蕭星寒:“是他的主意!”


    穆霖揮掌朝著蕭星寒打了過去,穆妍在旁邊看戲看得很開心。至於剛剛的危急情況,穆妍知道穆霖不會出事,是故意等著她出手去救的。而她的“有來無回”房間看起來效果還不錯,她已經在“恭候”接下來遲早會到來的“客人”了……


    卻說朔雪城,祁寧遠裝傀儡裝得已經得心應手了,隻是這也是一件非常耗費心神的事情,需要時時刻刻人前人後注意自己的言行,連一個眼神都不敢隨意。


    不過祁寧遠已經成功地騙過了假諶寂,假諶寂並沒有懷疑過什麽,因為在他的設想中,中了傀儡蠱之後要麽死,要麽變成傀儡,不會有第三種可能。而事實上原本也的確不該有第三種可能,祁寧遠這次是真的運氣好,之前碰上了一個表麵要跟他合作,背地裏卻出手要奪了他的內力,把他弄死的晉連城,歪打正著救了他一次。


    假諶寂為了讓祁寧遠早點恢複,還給了祁寧遠解藥,解了祁寧遠中的毒。


    養傷養了三天,祁寧遠的傷還沒好,但他覺得假諶寂給他的“寬容”也差不多到頭了。


    果不其然,這天深夜,祁寧遠再次被召見,去了假諶寂的書房。


    祁寧遠其實心中隱隱有些期待,因為按照他的預計,今夜假諶寂應該是要吩咐他離開朔雪城,前去蓮霧城取那四張根本就不在那裏的藏寶圖的。到時候即便假諶寂派人跟著他,也沒有關係,離開朔雪城之後,他便可以很快得到自由了。


    祁寧遠見到假諶寂,目光恭順地跪下行禮,叫了一聲:“主子。”當了這麽多年的棋子,祁寧遠早就養成了能屈能伸的性格,這也是他能夠在假諶寂麵前偽裝成一個完美傀儡的原因之一。


    假諶寂看著祁寧遠問:“傷怎麽樣了?”


    “好多了,謝謝主子關心。”祁寧遠低著頭,沒有聽到讓他起來,就一直跪著,恭敬地說。


    “既然好多了,老夫接下來有一件事要讓你去做。”假諶寂看著祁寧遠說。


    “謹遵主子吩咐。”祁寧遠從頭到腳都毫無破綻。


    “去蓮霧城取藏寶圖的事情,可以暫時緩一緩,再過幾天。”假諶寂開口,祁寧遠突然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下一刻,祁寧遠就聽到假諶寂說:“是好事,老夫要送你一個禮物,你可一定要好好享用。”


    祁寧遠垂頭,毫不猶豫地說:“多謝主子恩典!”


    “嗬嗬!”假諶寂唇角勾起了一抹詭異的弧度,“你現在回房去吧,禮物已經在等著你了。”


    “是,主子。”祁寧遠從地上起身,恭敬地退到門口,低著頭轉身,出去了。


    看守祁寧遠的是假諶寂的心腹,曾經被派去落英城查探,還差點抓了祁寧歆的那個男人,名字叫做黎寬。


    這會兒黎寬跟在祁寧遠身後,到了祁寧遠在千雪居的房間門口,看著祁寧遠進了房間,從外麵把門關上,就站在了門口。


    而祁寧遠一進門,聞到一股甜香,神色就是一變,立刻屏住了呼吸!


    當祁寧遠快步走進內室,看到假諶寂送他的是什麽禮物的時候,想砍人的心都有了。


    隻見麵前不遠處的床上躺著一個身披薄紗的**女子,麵色酡紅,媚眼如絲,扭動著身子,顯然是中了烈性媚藥,已經失去了神智。她沒看祁寧遠,但她撫摸著自己的身體,口中喃喃呼喚著的那個名字,赫然就是“寧遠表哥”。而這女人,不是諶紫靈又是誰?


    “該死的!”祁寧遠暗罵了一聲,萬萬沒想到假諶寂竟然來了這麽一手!


    祁寧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假如祁寧遠真變成了假諶寂的傀儡,美人當前,房間裏麵還彌漫著催情的媚香,一旦他不受控製睡了諶紫靈,這對他來說就是一件將尊嚴踐踏在腳底的事情,日後有朝一日就算他清醒了,這件事也會成為他一輩子的陰影,因為他對男女之事有嚴重的潔癖!


    而假諶寂這樣做,更加險惡的用心是,隻要諶紫靈能夠懷上祁寧遠的種,假諶寂手中的籌碼便更多了,更不用擔心祁寧遠會脫離他的掌控,甚至不必擔心能不能找回祁寧歆,因為他可以利用孩子來逼迫真諶寂!


    這會兒祁寧遠看著令他作嘔的諶紫靈,閉氣即將到達極限的時候,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天打雷劈的死變態臭賤人,老子今天要是能活著出去,早晚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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