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悅睡著後,楚胤便吩咐一旁的清沅先退下,自己坐在床邊一邊閉目養神一邊守著傅悅。


    他這些天因為法會都沒有好好休息,如今法會結束,她就又病了,他自然也顧不上休息,身心都有些疲憊。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後,外麵有些喧鬧的動靜傳進來,清沅的聲音最為明顯,還是爭執的聲音,楚胤蹙著眉睜開眼,正要出聲詢問門外的人,楚青已經在外麵敲了門。


    楚胤自己扳著輪椅出了外間,這才讓楚青進來。


    看到是楚青和清沅一起進來,楚胤蹙眉,低聲斥道:“怎麽回事?王妃在休息,你們在外麵折騰什麽?”


    楚青立刻道:“屬下知錯!”


    楚胤有些不耐煩,不過也並未責怪,隻淡淡的道:“行了,先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楚青這才將剛才的事情大致稟報。


    空了大師開了藥方,楚胤讓楚青去抓藥,因為承恩寺現有的藥材不足,楚青就去了城裏抓缺的幾味藥材,拿回來後便交給清沅熬藥,可是清沅卻口口聲聲說那些藥不能給傅悅吃,然後怎麽也不肯熬他抓回來的藥,而是去翻找了隨行帶著的行李,拿出了幾包藥來熬,然後,楚青自然是很不解也有些不悅,倆人就爭執了幾句,他倒是還好,隻是問她王妃為何不能吃他抓的藥,可清沅那丫頭什麽都不肯說,還蠻不講理的把他懟了,聲音還挺大。


    聽完楚青的稟報,楚胤眉頭緊擰麵色緊繃,轉頭看著一邊一直靜靜地不吭聲的清沅,淡淡的問:“怎麽回事?”


    清沅一臉凝重嚴肅:“啟稟王爺,公主的身體,不能隨便用藥!”


    “什麽意思?”


    清沅抿唇低聲道:“公主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幾乎是九死一生,是姬亭長老耗盡畢生所學救回了公主的命,可當時因為太過凶險傷了身體,姬亭長老說,公主身體不好,平時要注意盡量不要生病,若是病了也不能隨便用藥,公主出嫁前長老給了一些藥方子,上麵例舉了公主可能會發生的任何狀況該用的藥,吩咐奴婢根據公主的情況用藥,此次出行之前,奴婢便備好了各種藥帶著,所以,楚護衛抓回來的藥,真的用不上!”


    聽言,楚胤有些詫異。


    傅悅的生平情況楚青查過,所以傅悅出生的時候是早產他知道,當時是一個妃子謀害周皇後,導致周皇後早產難產,差點一屍兩命,傅悅生下來就身體特別弱,所以從出生到八歲都養在宮中沒有任何人見過,這期間若是他沒猜錯,她應該是在養病,十二年前傅悅大病了一場,經過祁國國師姬倉和醫聖姬亭聯手救回,按照傅悅和他說過的一些以前的事情聯想前後,楚胤也曉得正是那一次,傅悅雖然死裏逃生卻傷了眼睛,可除了看不見之外,他並未看出傅悅身體有任何問題啊。


    想到這裏,楚胤自然是問了出來:“她現在身體還有問題?”


    清沅頷首:“是,公主當時身體大受損傷,隻是一直都有喝藥調理,這才看著與常人無異,王爺應該記得,公主每個月都有喝藥的!”


    楚胤這才想起,傅悅確實每個月都有喝藥,好像並非特定哪一日,而是間隔三十日喝一次,傅悅嫁給他快四個月了,他見她喝過三次。


    清沅想了想,又補充道:“公主以前經常會生病,每次病了都很難好,甚至有時候,公主因為生病,一年下來大部分時日都是臥病在床的,姬亭長老便開始為她調養身體,這個藥是姬亭長老開的方子,公主每個月都要喝一次,以減少避免生病,也因為姬亭長老的盡心調養,公主身體好了不少,這幾年很少生病!”


    聞言,楚胤挑眉問:“那為何她這次會病了?”


    清沅有些遲疑道:“應該是不適應秦國的冬天吧!”


    “什麽?”


    清沅低聲道:“王爺有所不知,阜都地處南方,冬天最冷的時候都沒有現在這裏那麽冷,公主最怕冷了,以前在阜都的時候,稍微有點冷她就受不住了,這幾日您忙著沒時間陪她,她在屋內坐不住時常要出去散心,這一來二去的,生病……也不奇怪了!”


    楚胤聞言,沒有說話。


    這一點,他倒是沒想到。


    阜都地處南邊,冬天確實是不冷,傅悅習慣了那裏,如今突然來了大秦,還在冬天和他出行在外,這幾日法會從早到晚,他都沒時間陪她,她坐不住時常出去溜達,外麵寒風凜冽,自然免不了會著了涼。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淡淡的道:“好了,你先去熬藥吧,順便給你家公主熬點清淡小粥備著,等她醒來便能喝了!”


    “是!”


    倆人行禮退下。


    楚胤這才轉著輪椅回了床邊,看著傅悅依舊沉睡的麵容,他拿起剛才擱下的書繼續看著,看著看著,忽然聽見她一聲輕擰,楚胤抬眸看去,看到她眉頭緊擰著,小臉也皺成一團,好似很難受的樣子,小臉兒紅撲撲的。


    楚胤忙放下書,伸手過去撫了撫她的臉頰和額頭,愈發的燙了。


    楚胤蹙眉,沒有任何猶豫的就抓起她的手腕,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上,閉上眼,將體內的真氣傳給她。


    傅悅的臉色倒是因為他這樣好了幾分,緊擰的眉頭慢慢的散開了。


    楚胤睜開眼,看到她麵色終於好了幾分,這才收住了內息收了手,可剛收手,他臉色一白,一行血跡就這樣從嘴角溢出。


    “嗯……”


    他似乎很不舒服,臉色繃得厲害,牙關緊咬薄唇緊抿,額間又絲絲冷汗沁出,青筋凸起,臉色白的厲害。


    看了一眼傅悅之後,他再也顧不上她,立刻閉目養神,凝神靜氣,專心壓下體內倒逆的氣息。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後,他麵色好了幾分,繃緊的身體才放鬆下來,緩緩睜開了眼,吐出一口濁氣。


    差一點,就氣血逆流走火入魔了……


    ……


    傅悅這一覺說是睡一會兒,卻睡了兩個多時辰,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了。


    她是餓醒的。


    早上因為頭暈腦脹,沒什麽胃口,所以就吃了點墊肚子,如今過了三個時辰了,拿點東西早就不頂事兒了,所以,人就餓醒了。


    她一醒來,楚胤立刻叫人把準備好的藥和粥送進來。


    傅悅一聞到那股清淡寡水的粥味,本就不太好的臉頓時就蔫了:“一點味道都沒有,唔……我想吃肉粥……”


    楚胤有些寵溺的眼神看著她,輕聲哄道:“你現在病著,需要吃清淡的,乖,等你病好了,我就帶你下山去城裏吃好吃的,可好?”


    傅悅撇撇嘴:“我現在就想吃!”


    她都清湯寡水那麽多天了,現在真的都吃不下了……


    楚胤歎了一聲,無奈道:“這裏是寺廟可沒有肉,你若是想吃的話,得讓楚青下山去城裏買,不過,且不說要好些時候才能回來,就算是買回來了也是不能帶進承恩寺的,得出外麵去吃,可你這樣,連床都下不了,怎麽出去?”


    傅悅啊了一聲,小臉一垮:“啊?那麽麻煩啊!”


    楚胤點點頭:“嗯,所以你還要吃麽?”


    傅悅無力的摸了摸幹癟的肚子,小臉耷拉著:“唔……那還是算了!”


    楚胤這才勾起嘴角笑著:“那就吃這個吧,吃完了粥還得喝藥呢!”


    “唔……好吧!”


    聽到她肯吃了,一旁端著粥的清沅忙上前,可剛一靠近傅悅,就被楚胤抬手示意她止步,然後在她一臉不解中接過她手裏的一碗粥:“我來喂就好了,你退下吧!”


    “啊?”清沅有些懵。


    楚胤抬眸看著她:“退下!”


    “是!”


    清沅忙躬身退到一邊。


    楚胤這才親自給傅悅喂粥。


    雖然是楚胤第一次給傅悅喂吃的,可是傅悅尚在病中,又是個瞎子,隻要是能喂到嘴邊給她吃,自然是沒什麽不同的感覺,可是才吃了幾口,傅悅體力恢複了些,感覺到楚胤的動作實在是笨拙生硬,傅悅就忍不住吐槽了。


    “王爺夫君,你是不是第一次喂人吃東西啊?動作那麽笨!”


    楚胤:“!”


    笨?


    竟然說他笨?


    這就過分了!


    楚胤忍不住辯解:“我是第一次喂你吃才生疏了而已!”


    這是實話,他確實不是第一次喂人吃東西,想當年因為那小丫頭,他什麽沒幹過?


    傅悅瞪眼:“那你的意思是說我笨?”


    楚胤眉梢一挑:“我說過這話?”


    傅悅不依不饒:“可你就是這個意思!”


    “……”


    傅悅一臉委屈:“欺負人,我都病成這樣了,你還說我笨!”


    楚胤認命的歎了一聲:“夫人,你真的想多了,我沒有說你笨,我是在說我自己笨!”


    這小丫頭估計是病了煩悶了,才忍不住想要折騰一下耍耍性子,偏偏這個時候,他不能不哄著她。


    “這樣?”


    “嗯!”


    “那還差不多!”


    楚胤語氣透著絲絲無奈的寵溺:“乖,快吃粥吧,不然一會兒該涼了!”


    傅悅這才乖巧的張嘴吃東西。


    清沅在一旁看著這夫妻倆,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有幾分欣慰的笑了。


    這次出來,公主和王爺的感情培養的不錯,王爺對公主,似乎和以前大有不同了。


    這樣,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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