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穎被謝夫人的質問和嗬斥嚇到了幾分,本就虛弱的臉色愈發蒼白,跪都跪不住,隻能手撐著地,可她沒有鬆口承認,而是硬著頭皮挺了挺脖子,語氣無力卻麵色不卑不亢的咬牙道:“我……我沒有造謠生事,如若不是這樣,敢問謝夫人,謝家又為何指使下人做假證來包庇楚王妃陷害我?我張穎雖然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女子,可寧死……寧死也不願受此冤枉!”


    在她話剛落下,一旁的張誌寬立刻嗬斥道:“穎兒你住嘴!”


    張穎扭頭看著張誌寬,一臉不甘,吃力的質問:“為什麽不……不能說?父親,女兒是冤枉的,明明女兒才是受害者,可憑什麽就不能為自己申辯?”


    “你……”張誌寬被她氣的說不出話。


    這件事情且不管是怎麽回事,就算張穎真的是受害者,那又如何,張穎口舌不善在前,哪怕王妃當場處死她難不成憑張家還能動搖得了楚王府?如今鬧成這樣,張家無論如何,是與楚王府徹底成仇了。


    憑著如今楚王對楚王妃的那份在意和寵愛,難以善了。


    這時,傅悅終於忍不住冷聲開口:“張小姐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受害者,指責本王妃殘害無辜,說得好像真的一樣,那你可知道,若是本王妃當時真的聽見了你說的那些話,會怎麽做?”


    “王妃不是已經做了麽?臣女可是差點被淹死冷死在湖水裏……”


    傅悅打斷她的話:“不,我若是要處置你,你現在已經死了!”


    “王妃本來就是要臣女的命,臣女隻是僥幸撿回了一條命……”


    傅悅厲聲道:“那是因為我讓人救了你,否則你以為你還有命在這裏反咬一口構陷於我?”


    “我……”


    她話還沒說出來,傅悅就打斷她,冷笑道:“如你所言是我聽見你議論我與王爺,所以一氣之下讓人把你弄進湖裏,那我為何要把你救起來?我大可以等著你淹死冷死在湖裏,順道把你的丫鬟也丟進去,一了百了了,反正當時湖邊沒有其他人,就算被人發現了你們的屍體,最多會被當做你們不慎掉入湖中,哪怕懷疑人為,又有誰會把這件事懷疑到堂堂楚王妃頭上?我又何必多此一舉把你救上來給自己惹一身腥?就像現在,我不過是路過聽到有人落水出手相救,明明做的是善事,卻被反咬一口冠以心腸歹毒的惡名!”


    屋內的眾人看到這般疾言厲色麵色冷凝的傅悅,都有些驚詫,以前不管在什麽場合見到這位楚王妃,她都是嬌憨而單純率直的,哪怕有時候嚴肅些,也不曾像如今這樣麵色冷凝難掩怒意,那是被人誣賴陷害的憤怒和不悅,那疾言厲色的樣子,沒有讓人覺得她以權壓人強詞奪理,反而莫名的,平白就信了她幾分。


    “那是因為……因為……”


    剛才還伶牙俐齒出口成章的張穎,如今卻張了張嘴找不到說辭辯駁。


    “你是什麽身份?我是什麽身份?我就算是要殺了你這麽一個口舌不善膽大包天的該死之人,大可以正大光明,何必做這些宵小之輩才做的勾當?我倒是不明白了,我傅悅到底是哪裏得罪了張小姐,張小姐這般構陷於我?還是說,今日這一切,是你們張家構陷楚王府的計謀?”


    “不是,這是我自己做的,和我的家族沒有……”張穎話音戛然而止。


    她急速捂著自己的嘴巴,可心卻陡然沉入穀底,隻有一念頭:完了!


    她被傅悅這麽一激,心急之下自己招了……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相反了,都是聰明人,從她剛才心急口快的那一句話,便已經明白。


    看來,真的是張穎自己跳進湖裏構陷王妃的。


    可這張穎膽子也太大了吧,要知道,如今楚王府是大秦唯一的異姓王府,哪怕如今威望不如當年,可依舊是皇權之下最特殊的存在,手握重兵,連皇帝都要退讓三分安撫厚待,這張穎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麽?竟然敢用這樣下作的手段來構陷楚王妃抹黑楚王府,如今這番局麵,張家這次怕是完了。


    而且,眾所周知,張穎如今已經快十八歲了,一向深居簡出,少與外界來往,京中各家千金她都不甚來往,而她原本是有未婚夫婿的,可三年前剛訂婚後不久,未婚夫暴斃身亡,她因此被人傳克夫,原本就很難嫁出去,加上她一直身體不好,常年在張家不出門,更是再無人敢求親,她這幾年幾乎不參與外界所有宴會,宮宴都因為身體不好鮮少參加,倒是經常去城外龍興寺小住齋戒祈福,也時常會接濟窮苦百姓,出現在人前也是一副柔弱的樣子,人人都說她善良溫柔,可惜了命運弄人。


    這樣的她,和傅悅不可能有恩怨,因為她根本沒見過傅悅,也不可能和楚王府有仇怨,可她為什麽要使出這樣的手段來構陷傅悅?甚至不惜冒著喪命的風險……


    在張穎一時情急說出這句不經腦的話後,大家看著她的眼神都變成了鄙夷和厭惡,還有不解,可一致的,都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死了,張穎這次,是死定了。


    而張誌寬和張夫人,也都一臉絕望的土灰色。


    楚胤倒是氣定神閑,淡聲問道:“說吧,為何要構陷本王的王妃?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有人指使?”


    事到如今,自己情急之下說漏了嘴,再去辯駁也已經是無濟於事,張穎閉了閉眼,一臉絕望,原本跪著的身體歪坐在地上,手撐著地麵才沒有直接癱下,可她已經是強弩之末快撐不住了。


    “沒有人指使,是臣女自己的主意!”


    “為何?”


    “因為……因為……”


    因為什麽……


    張穎一時不曉得如何作答。


    她和傅悅,和整個楚王府其實沒有任何恩怨!


    “說!”楚胤臉色淩厲凜然,眼神更是如刀鋒利刃,聲音冷到極致。


    張穎腦子一陣煩亂,半晌說不出理由,忽然想到什麽,她當即不假思索的道:“因為臣女仰慕王爺您,見不得楚王妃好,見不得王爺您待她好,就這麽簡單!”


    整個理由,原本也是合理的,一個女子為何要去害一個無冤無仇的女人?除非因為男人,張穎若是因此構陷傅悅,倒也不算稀罕事。


    可是……


    楚胤嗤笑一聲,不以為然:“嗬,張小姐這理由怕是自己也不相信吧?”


    “這是實話!”


    楚胤哂笑:“那本王倒是好奇了,本王八年來深居府中養病,想來張小姐是沒有見過本王的,這半年,本王記得沒錯的話,也一直未曾見過張小姐,張小姐一個未嫁之女,想來年紀也不大,本王倒是不知道,張小姐這仰慕之意……從何而來?又從何開始?”


    張穎一臉堅定,看著楚胤的眼神,帶著絲絲祈求和戀慕,還有誠懇:“臣女是從未見過王爺,可卻一直聽說過王爺的豐功偉績,早已心生愛慕,臣女這才嫉恨王妃,今日才做出這件事,臣女自知自己罪無可恕,可還請楚王殿下念在臣女待您一片癡心,為您才做出對王妃不利的事情的份上,繞過張家,張家無辜,父親和母親什麽都不知道,且父親半生為官一直兢兢業業,對大秦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該因為臣女一時過錯受到牽連!”


    她說的這番話頗為動容,那戀慕祈求的眼神不像作假,若是旁人,或許就信了她了,可楚胤卻不為所動,隻冷笑道:“看來你是不打算說實話了!”


    說完,他看向謝國公,淡淡一笑:“不知國公爺可介意楚胤在這裏見血?”


    今日是謝韞大婚,有些事情要做,自然要詢問謝家的意見。


    謝國公一臉無所謂:“王爺隨意,謝家不信奉這些妖神鬼怪,也沒什麽需要忌諱的,無妨!”


    “多謝國公!”


    謝國公點了點頭,沒等楚胤多言,便很自覺的吩咐管家去準備刑具。


    一聽到謝國公的吩咐管家準備刑具,張穎豁然抬頭:“楚王殿下這是要對臣女用刑?想要屈打成招?”


    楚胤沒理她。


    張穎還想說什麽,見楚胤一臉厭煩不悅,一邊的謝夫人吩咐身側的侍女:“堵上她的嘴!”


    之後,張穎就被捂著嘴說出不話來了,她想要掙紮,可體虛無力,又被侍女鉗製著,根本動彈不得。


    隻等來了謝家的管家找來一堆刑具,然而楚胤隻吩咐用拶刑,也就是夾手指!


    可就在大家以為楚胤要對張穎用刑的時候,楚胤卻吩咐身後的楚青和楚明,對張穎的丫鬟用刑。


    張穎的丫鬟一直跪趴在那裏瑟瑟發抖,知道自己這次怕是沒有活路了,正絕望著不曉得怎麽辦才好,就聽到楚胤吩咐人對她用刑。


    她一臉驚恐的抬頭看去時,楚青和楚明已經上前,把夾棍套在她兩隻手上,她連掙紮都來不及,兩隻手的十指就忽然傳來一陣刺骨的痛意,且越來越痛蔓延全身,心髒都跟著抽痛,痛的呼吸都困難……


    “啊!”淒厲的慘叫聲頓時響徹整個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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