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悅詫然挑眉,見趙禩一臉嚴肅沉著,眼眸一轉,而後倏然笑開,不疾不徐的悠悠道:“這話倒是不假,蒙箏可是我父皇命人從祁國皇室暗衛中挑出最出色一個,讓人特地培養來保護我的,武功高強善於隱匿,甭管是多嚴密的守衛她也能來去自如不被察覺,哦對了,她殺人的手法更是一絕,可以不破衣便讓人遍體鱗傷筋脈寸斷,以至於血染全身……”說著,她還一臉轉過頭去一臉好奇的看著蒙箏問:“對了蒙箏,你之前說這叫什麽死法來著?”


    蒙箏一副有問必答的樣子,繃著臉恭聲道:“回稟公主,叫楓葉紅!”


    傅悅了然一笑,這才看向趙禩:“裕王殿下覺得……這個名字應否?”


    趙禩麵色不變,也不會打,隻微眯著眼道:“所以,楚王妃這是承認臨川的死是你派人所為?”


    傅悅嗤笑:“我若說不是,裕王殿下信麽?”


    趙禩沒說話。


    自然是不信!


    他若不是十足的確認是傅悅派人做的,也不會來找她。


    隻是沒想到,她會回答的如此幹脆,絲毫不否認!


    她這是篤定了自己不會如何,或者說,篤定了就算知道了此事是她做的,沒有人能拿她如何!


    跟楚胤一樣,狂妄至極!


    傅悅仿佛沒見到趙禩那淩厲陰冷的目光,笑吟吟道:“看來裕王殿下近來查案很辛苦,不過也很讓我意外啊,太子殿下絲毫線索都查不到,卻讓裕王殿下查的清清楚楚,你說若是太子和榮王知道陛下不僅讓裕王殿下暗中追查此事,還任由裕王殿下調遣帝王才能掌控的暗龍衛,他們會如何呢?”


    趙禩再度眯眼:“王妃這是在威脅我?”


    傅悅聳了聳肩,一臉單純無辜:“怎麽會?隻是單純的好奇,我又不是長舌婦,你們趙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可不屑去說,自然也不屑用這個來威脅,不然早幹嘛去了?”


    趙禩聞言,依舊眯著眼看著她,還若有所思的樣子。


    傅悅自顧的喝茶,仿若當他不存在。


    屋內靜了一會兒後,趙禩麵色恢複淡漠,隻好奇不解的問:“本王很好奇,王妃為何要對臨川下手?”


    傅悅想都沒想就回答道:“看她不順眼啊!”


    趙禩顯然不信。


    傅悅很誠實的樣子道:“這是實話,真的是看她不順眼,原本是早就打算壽宴那天殺個皇子公主給皇帝陛下做壽禮,讓他激動激動,可也沒想好殺誰,這不正好了?那日就遇上她了,瞧她甚不順眼,就拿她開刀了!”


    她說的很隨意,好似在說今天天氣怎麽怎麽好,而不是在說一個人的死!


    趙禩眸色微動,靜了一下才沉聲問道:“為何?”


    傅悅一懵:“嗯?什麽為何?”


    趙禩問:“為何報複我父皇?”


    傅悅愣了那麽一下,然後……


    笑了!


    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笑得張揚而諷刺。


    趙禩蹙眉不解:“你笑什麽?”


    傅悅頗有幾分虐浪笑敖的樣子道:“為何?如此一目了然的事情,裕王殿下竟然問我為何?是裕王殿下一葉障目還是明知故問呢,或者說,自以為你們那些拙劣不堪的手段很高明?”


    趙禩靜默著不曉得在想什麽,好一會兒,才忽然問:“是因為楚胤?”


    傅悅故做認真的琢磨了一下,才點了點頭道:“仔細算起來,也有他的原因吧!”


    趙禩再度蹙眉。


    傅悅微微笑著,說出的話卻打著幾分冷肅:“都說夫婦本為一體,這話倒是不假,我與我夫君情深意重,自然,他的愛恨情仇喜怒哀樂便是與我息息相關,夫君的痛,作為妻子的我切身體會,夫君的恨,我亦能感同身受,夫君的仇人,與我也是不共戴天的,我這個人一向愛憎分明有仇必報,如此血海深仇,怎麽能不報呢?”


    趙禩聞言,看著傅悅的眼神多了幾分古怪,卻也沒有說話。


    傅悅繼續到:“當然,這隻是其中一個緣由,其二嘛,便是為我自己報仇,去年我遇刺被擄,令尊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裕王殿下心知肚明,那箭頭上抹的天絕劇毒可真是厲害啊,讓我這一年來深受其害,屢次徘徊於生死線上,如今還餘毒未清一身病痛,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隻是殺了一個臨川公主可遠不足以讓我泄恨呢!”


    趙禩眸色頓時幽深了幾分,看著傅悅,卻也一時間沒有開口。


    傅悅也不說話了,百無聊賴的撥弄著茶盞。


    好一會兒,趙禩才忽然開口:“你現在……”


    他剛一開口,意識到什麽了一般,忽然停頓一瞬,而後神色略變,緊接著開口問:“那你還想如何?”


    傅悅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趙禩,忍不住笑問:“我想如何?裕王殿下這問題問得有趣,難道裕王殿下現在是覺著……楚王府和趙氏如今是可以共存的關係麽?”


    趙禩哼笑,一副瞧不上的樣子道:“不能共存又待如何?反了皇室不成?憑楚王府?王妃不覺得這是一個不自量力的念頭?”


    傅悅悠然笑道:“不自量力?不盡然吧,裕王殿下是個聰明人,心裏應該清楚,秦國現在瞧著風光強大,實則外強中幹,雖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又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到底都是不容小覷的,可千裏之堤潰於蟻穴,一棵樹再如何參天茂盛,樹根腐朽敗壞了,那就是隻有枯萎等死的份了!”


    趙禩麵皮緊了緊,卻沉默不語,眼底翻湧著不明情緒,忽明忽暗的。


    傅悅繼續直率坦言:“不過說起來,我們也什麽都不用做,如今皇帝陛下昏聵無能自毀江山,親自主導這一出同室操戈骨肉相殘的戲碼,朝堂混亂互相傾軋,軍心離散惶恐不安,就連民心也逐漸消散,眼看大廈將傾,我們隻需要慢慢等著就是了,畢竟能坐收漁翁之利,那就實在無需損兵折將了,或許裕王殿下這個陛下苦心培養的繼承人有力挽狂瀾的能力,可是,談何容易啊?”


    趙禩定定的看著她,似乎在打量著她,目光中略帶探究,很認真的探究目光,仿佛想要穿透她的外皮看清她,卻怎麽看都徒勞,片刻後,才倏然笑了起來:“本王以前果然是小瞧了你,如今算是開了眼,楚王妃……可真是令人驚豔啊!”


    傅悅不置可否。


    趙禩垂眸想了想,忽然問:“你就那麽愛楚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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