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笙深吸了口氣,卻還是抑製不住的惱火:“那就算我沒有心上人,我嫁給誰也不能嫁給你啊!”


    “為何?”


    “我不喜歡你!”


    “那你喜歡誰?”


    “沒有。”


    “既然沒有,那嫁給我又如何?”


    裴笙:“……”


    這人真是……怎麽跟他就講不通呢?


    他見她憋了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像是對他無言以對,卻又忍不住懊惱的樣子,眉目間似乎劃過一抹笑意,可又似乎並沒有,道:“何況,詔書已下,你我兩家也已經表了態,你再不願也隻能嫁給我,既如此,你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語氣中,似乎還有幾分無奈。


    裴笙氣結:“我……我嫁給你才是跟自己過不去好不好?”


    他默了一瞬,問:“那你想如何?”


    當然是解除婚約……


    可是,她再怎麽樣也都知道,談何容易……


    他目光平靜無波的看著她,抿唇淡聲道:“四姑娘,這樁婚事已經成定局,你再不願也是要嫁的,與其想這些徒勞的事情,不如好好想想,怎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讓自己過得好一些。”


    裴笙一聽,心裏憋火,瞪著他憤憤道:“你說的輕巧,我嫁給你,就算再怎麽樣也好不到哪去!”


    雲籌不說話了。


    說不通。


    裴笙說得口幹舌燥的,突然有些氣餒挫敗:“算了,不跟你說這些了,說了你也不懂!”


    雲籌不置可否,他說的,她也不懂。


    裴笙撇撇嘴,有些無精打采:“走吧,我帶你繼續逛花園!”


    說完,也不搭理他了,自顧的往前走去。


    似乎有些氣悶。


    雲籌神色如常的緩步跟上。


    前麵大廳之中,裴夫人和安國公夫人依舊坐在那裏喝茶吃點心聊天。


    本就不甚相熟,加上各有心思,左扯一句右扯一句,倆人都有點聊不下去了,正安靜得尷尬,裴夫人剛打算也帶著安國公夫人去逛園子,就看到一個侍衛匆匆進來稟報。


    “夫人不好了,雲公子在園子裏受傷了!”


    兩個人都臉色大變,特別是安國公夫人,猛地站起來,麵容失色:“什麽?”


    裴夫人和安國公夫人趕到後園的時候,裴侯和安國公已經先一步來了,不止他們,還有聽到動靜過來的府中侍衛和下人們,圍著不少人。


    雲籌中了兩箭,一箭在右腰間,一箭從後麵打在了胛骨上,傷得挺重,失血不少,此時正坐在草地上,微微靠著裴侯,臉色蒼白,閉著眼擰著眉頭,咬緊牙關忍著痛意,額間青筋暴起冷汗不止,呼吸也一陣陣急促。


    而他所在的地方,周圍到處都紮滿了短箭。


    而事先來了的裴侯和安國公已經命人去叫府上的大夫,隻是還沒到,裴侯和安國公都是行軍打仗之人,特別是安國公,經常受傷,略懂的一些治傷醫道,隻好親自給雲籌查看傷勢,試圖給他止血。


    倆人臉色都十分凝重,顯然是雲籌傷勢不輕。


    裴笙站在一邊,好被嚇到了,手腳無措的看著雲籌,臉色煞白,有些站不穩。


    兩位夫人趕來見此情形,尤其是雲籌一身的血,安國公夫人首先大驚失色,顧不上端莊持重,撲到雲籌麵前,站都站不穩,看著他身前身後紮著的短箭,還有幾乎浸透了上半身前後衣裳的鮮血,當即蒼白著臉色顫聲問:“籌兒?天哪,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有些失聲,顯然是被這一幕嚇到了,心裏又急又怕。


    然而,沒有人顧得上回答她。


    裴夫人倒是鎮定些,臉色驟變後很快就平靜下來,麵色凝重的看了地上七零八落紮在草地上的短箭,眸色略深,似乎明白了什麽,轉而看向一旁站在那裏看著雲籌,一副手足無措臉色煞白的裴笙。


    “笙兒,這到底怎麽回事?”


    兩個人在園子裏獨處,一個下人都沒帶,到底怎麽回事,隻有裴笙和雲籌知道了。


    裴笙一臉慌亂,搖著頭支吾了半晌:“我……我……我也不知道……”


    裴夫人擰眉:“不知道?這些可都是……”


    她說著急忙住了嘴,後麵的話沒說出來。


    隻淩厲的看著裴笙。


    裴笙卻低著頭咬著唇,死死的抓著拳頭,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這時,一直閉著眼擰著眉咬著牙忍痛的雲籌忽然有氣無力斷斷續續的道:“是我……是我自己不慎觸動了機關……引發了箭陣,躲避不及才傷了……不……不怪四姑娘……”


    他兩處傷口皆是不輕,似乎還傷及了內髒,失血過多,原本意識已經在慢慢消散了,眼下用盡了所僅剩的力氣說的話,說完這句話,有些痛苦的隱忍了一下,似乎要強撐著,可還是很快昏迷過去不省人事了。


    很快,聽聞消息的裴開和大夫前後來了,雲籌這樣也不好在這裏醫治,便被送去了最近的院子治傷。


    他們在裏間拔箭治傷,不好有太多人,且運籌的傷勢需得寬衣解帶,女眷也不好在側,裴夫人和安國公夫人都隻好在外間等著,裴笙也坐在一邊低著頭情緒低落的模樣,手緊緊地抓著袖口一直沒鬆開過。


    安國公夫人坐在外間椅子上,的臉色一直白著,手都在發抖,瞧著十分心慌害怕,聲音也在抖:“怎麽好端端的會出這樣的事情呢,若是他有個好歹,那可如何是好啊……”


    裴夫人瞧著她那模樣,半點不像是作假,似乎真的是很疼雲籌一樣,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做戲做的太好,可如今,她也不好去想這些事情,隻好言寬慰:“夫人且寬心,我府中的大夫醫術極高,曾在軍中任過軍醫,治過無數傷重之人,雲公子也定不會有事的。”


    可到底傷重成這樣,裴夫人自己也心慌。


    安國公夫人也顧不上維持平日裏的端莊從容,手裏絞著的帕子已經變形,她卻猶自不知,一臉的焦慮不安:“可這孩子這麽多年可從未受過這般重傷啊,我如何能不揪心?而且,那個地方怎麽會設有這樣一個箭陣呢?好端端的,他又怎會觸到機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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