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銘達事先並不知道瑞王和宇文焯的計劃,不知道他們竟然打算在自己大婚當日如此行事,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是婚宴結束後,瑞王妃繃不住了再度昏迷,他才知道這件事的,可知道的時候,也同時得知自己的親弟弟死了……


    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看著躺在床榻上已經毫無生氣的弟弟,趙銘達沉痛不已,雙眸赤紅咬牙淌淚,生平第一次,用責怪甚至是怨憤的目光看著自己自小敬重的父親:“父王,你這次太糊塗了。”


    瑞王曆經喪子之痛,強撐了一日本就艱難,如今實在是撐不下去了,坐在趙銘述的屍體旁邊沉痛落淚,整個人頹唐哀慟,仿若蒼老了十歲,聽到長子的指責,也無言辨駁了。


    他如何能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竟然反被楚胤算計了。


    如今這般結果這番局麵,他始料未及,也一時間不曉得如何是好,皇帝那裏倒是好交代了,總之都是冬雨理虧受製,可他卻失去了一個兒子。


    趙銘達沉聲問道:“父王,現在你打算如何?那和安公主殺了三弟,本該以命抵命,您為何就這麽讓宇文焯把人帶走,難道就這麽放過她了?”


    是了,那個殺了趙銘述的和安公主,在事後就被宇文焯帶回行宮了。


    而這件事,就跟石沉大海一樣比徹底壓下,趙銘述的死,尚且秘不發喪,怕是短時間內不會發喪了,這一點,讓趙銘達心裏極為窩火。


    瑞王頹然無力的閉了閉眼,才淡淡的道:“此事事關重大,需得陛下定奪示下才可處置後續,我們不可擅自行事,總之,達兒你放心,父王是不會讓述兒白死。”


    趙銘達冷笑:“陛下……嗬,陛下要的就是東越理虧,如今便是如了他的願了,東越為了壓下這樁醜事,必定處於被動任由他漫天要價獅子大開口,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豈會為三弟做主報仇?孩兒就是不明白,父王為何要答應陛下與宇文焯勾結?您應該知道,這於瑞王府而言是得不償失,不管事成與否,楚王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瑞王府必定難以全身而退,您怎麽還……”


    瑞王神色一凜,語氣無奈又沉重:“因為他是陛下!”


    趙銘達一愣。


    瑞王咬了咬牙,大義凜然的道:“他是秦國的皇帝,是我們的主子,瑞王府的興衰榮辱,全憑他一念之間,他的吩咐,我自是隻能遵從。”


    趙銘達雖心有不甘,卻無法再出言反駁。


    他憤懣不甘的抿了抿唇,別過頭去,思索了片刻,才問:“既然一開始是算計楚王的,那為何最後會是三弟卷了進來,父王可派人查過了?這是怎麽回事?”


    瑞王沒說話,倒是一旁候著的瑞王的心腹上前將所知一一道出。


    原本的計劃是在傅悅的茶水裏下了安神的藥,致使傅悅困倦疲憊,將她送去客苑休息,又派人去找來楚胤,稟報此事,將楚胤引過去,將他錯領到隔壁客苑和安公主的那間屋子,隻要他進去,聞到裏麵燃著的一聞就生效的催情香,必定難以抵抗,與和安公主纏綿,事發之後,再讓瑞王妃帶著人去捉奸將此事鬧大,讓楚胤騎虎難下,就算楚胤在如何氣惱,瑞王府也可以將此事全都推到東越頭上,因為傅悅確實是身體不適,隻是那個丫鬟被收買了將他領錯了地方,才發生了這些事,是東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算計於他借以逼婚,他就算是再如何震怒,也隻能對東越,哪怕再不滿,也沒有證據對瑞王府如何,楚胤的脾氣,絕對不可能娶了和安公主,也絕對不會輕易罷休,隻要他出手對付東越,東越必定討不到好,皇帝就可趁機對東越提出事先想好的條件。


    而且,一旦發生這件事,楚王府和祁國必定生出嫌隙。


    可事實卻偏離了原計劃。


    楚胤沒有如預料之中被引著去了和安公主的房間,而是去了傅悅那裏,而那個引路的婢女被發現死在了府中某個角落,事發的時候,他們都沒想到會出岔子,所以,根本沒有派人盯著傅悅那裏,卻沒想到,楚胤會在傅悅那裏,而趙銘述不曉得為何會在和安公主這裏,因為盯著和安公主這邊動靜的人都悄無聲息的被殺了,據趙銘述的隨從說,趙銘述發現了可疑黑影,便追尋而去,之後就死在了和安公主這裏。


    所以,這件事楚胤早就知道了,在反算計他們。


    趙銘達聽完之後,憤慨不已,遊戲恨鐵不成鋼呃看著自己的父親沉聲道:“孩兒早就跟父王說過,楚胤此人行事乖張狠辣,最是容不得旁人算計他,輕易惹不得的,楚王府和陛下的恩怨最好不要摻和,您為何就是聽不進去呢?這次您答應陛下此事,除了君命不可違,難道不是想要跟陛下示好表忠心麽?如今目的達到了,代價卻是三弟的命,值得麽?”


    瑞王府並非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如今秦國局勢不穩,皇帝需要穩住皇室宗親,且需要他們的效忠,絕對不會輕易動他們,若是不答應此事,皇帝就算是心中不悅,也不會多說什麽,最多另尋他法促成此事,可他父王倒好,不僅應允了此事,還在他大婚當日動手,最終得不償失,達成了皇帝的目的,卻賠了一個兒子,而且此事怕是尚不能善了,楚胤必定不會讓瑞王府好過。


    皇帝現在急於安撫楚王府,自是不可能為了他們與楚王府交惡,所以這一次,皇帝儼然是借瑞王府的手對付楚王府,絲毫不在意瑞王府在這件事中會承受什麽樣的後果。


    而這次是瑞王府和東越人勾結算計了楚胤,楚胤反擊也是理所應當,他們沒有資格和立場指責,而趙銘述也是和安公主殺的,初楚胤再怎麽著,也不可能預料到和安公主會殺人,做的也不過是想讓他們作繭自縛……


    所以,若是楚王府事後再追究,他們也隻能受著。


    瑞王望著趙銘述的屍體,看著他死寂蒼白的麵容,眼中一片悲愴哀痛,嘴唇發顫,卻沒有說話。


    事已至此,任何辯解,都是蒼白無力的。


    趙銘達見他如此,便也不多做指責,沉痛不忍的看了一眼趙銘述的麵容後,才咬了咬牙,有些無力的道:“孩兒先去看看母妃。”


    說完,沒等瑞王說什麽,便轉身離開了。


    這一夜,暨城之中看似因為瑞王府的正常盛大婚宴而一片祥和喜慶,可實際上,有不少人難以入眠。


    宇文焯便是其中一個。


    計劃失敗,和安公主不僅錯和瑞王的嫡次子苟合,還錯手將其殺害,宇文焯知道,此事不好善了。


    原本,他就是孤注一擲了的。


    一旦此時傳揚開來,東越的國之顏麵算是徹底毀了,若傳回國內,必定引起極大的轟動,讓宇文簡趁機借題發揮,皇兄必定難以招架,所以,絕對不能讓此事擺到明麵上。


    他們算是徹底受製於秦國了。


    真是失策。


    相比於他的迷惘和焦慮,和安公主倒是省心了,因為她瘋了。


    今日那件事後,整個人就神誌不清了起來,一直不停的瘋言瘋語,這些瘋言瘋語無外乎是今日的事情,若是被聽到,此事必定瞞不住,宇文焯隻能讓人將她弄暈帶回行宮,其實他更想做的是了結了這個給他和冬雨惹來無數麻煩的妹妹,可若是她死了,會引起許多猜測,並無任何好處,還會有不少麻煩,所以隻能留著她的命,回國後再任何他的母後皇兄處置了。


    如今最重要的,是想辦法化解今日的事情所帶來的麻煩。


    可他如今毫無頭緒,可謂一籌莫展。


    正惆悵之際,門外侍衛來報:“啟稟殿下,國相求見。”


    宇文焯當即讓人放曹國相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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