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梁的人離開,安國公一道返回北境,自然謝蘊也要一起離開,楚胤和傅悅閑來無事,便也一起去送了。


    來送的人不少,作為謝蘊的妻子,十公主自然也來了。


    十公主懷孕四個多月了,肚子已經凸起了,因為這段時日心緒不寧,影響了養胎,所以臉色不大好,消瘦了些。


    該說的話早就說完了,送別隻是個形式,所以也沒耽擱太久,目送著他們都走後,傅悅看著因明明極力忍著不哭卻還是忍不住流淚的十公主,不由歎息。


    除了安慰幾句,她也什麽都做不了了,隻希望謝蘊這次去北境,能夠平安歸來。


    一定能平安歸來的。


    送了人走後,便各自回家了。


    東越那邊的妥協,比想象中的快,事發不過十日,就聽聞東越皇帝表態,命人再度送來求親國書,以皇後之位迎娶秦國公主,國書還在路上,此事自然沒那麽快傳到暨城來,是宇文煊命人傳令給宇文焯,讓他以此條件繼續與秦國談聯盟一事,因為尚未成定局,知道的人不多,楚胤算是其中一個,楚胤知道了,傅悅便也知道了。


    不過這次的事情,都和和安公主脫不了幹係,宇文煊傳令給宇文焯與秦國談聯姻一事的同時,也附帶了讓立刻將和安公主送回東越再行處置的命令,所以,和安公主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被遣送回了東越,隻由一架馬車一隊人護送。


    不用想都知道,她這次惹了那麽大的麻煩丟盡了東越的顏麵,讓東越不得不給出一個皇後之位平息這場風波,東越那邊等待她的,隻有死路。


    五月中旬,暨城的天氣已經有些熱了。


    姬亭的到來是意料之中的,可是傅悅卻還是覺得驚喜不已。


    所以,當從謝家看完十公主回來,在府門口看到那滿頭華發卻風采依舊的姬亭時,傅悅喜不自勝,直接跳下馬車跑過去,一把抱住了這個數次救她性命令她死裏逃生的師父,忍不住紅起了眼。


    之前不記得,現在記得了,自然想起了當年姬亭和姬蒼是如何為了救她想盡辦法拚盡全力的,如何不眠不休的將她從閻王爺那裏拉回來的。


    姬亭被小徒弟撞了個滿懷,往後踉蹌了一下差點站不穩,堪堪站穩後,立刻就嚷嚷起來:“哎喲,你這小丫頭怎麽還是那麽不知輕重,就不能輕點撲過來?差點就把為師這把老骨頭給撞散架了!”


    話是這麽說,卻抬起手抱著傅悅,那麽緊,臉上也是笑得格外燦爛和愉悅。


    傅悅從他懷裏鑽出來,立刻笑嘻嘻的道:“哪裏啊,小師父還那麽年輕,我又那麽嬌小,怎麽可能會被撞散架?您這身板,結識著呢,就跟二十歲的小夥子似的!”


    說著,還伸手拍了拍姬亭的身板,一臉雞賊的笑著。


    話說,姬亭似乎五十上下的年紀,咳咳,不是她不關心師父,也不是她記性不好,姬亭最煩人家說他年紀,跟個娘們似的,對年紀格外敏感,人又精於保養,瞧不出年紀來,所以傅悅這麽多年,其實也不知道她家小師父具體多少歲,隻大致知道和她家父皇年歲差不多。


    可因為他很注重修身養性保養容貌,除了一頭華發之外,他的臉和身姿都仿若隻有三十歲上下,一點都不顯老,也就估計是這一路趕路而來,略有些風塵滄桑之態,可並不影響什麽。


    這話姬亭很受用,雖然鼻腔發出一聲輕哼,笑容卻怎麽都掩藏不住。


    心花怒放了,人就變得更加和藹溫柔了:“來來來,讓為師好好瞧瞧,這半年不見,小丫頭身體調養得怎麽樣了,要是沒有預計的好,我就去把姓燕的庸醫宰了!”


    一邊說著,一邊撈起傅悅的手,就這麽站在王府門前,一手托著傅悅的手一手號起脈來,神情很是專注嚴肅。


    傅悅也靜靜地任由他號脈。


    在他舒展眉頭放下手後,傅悅微微湊過去,笑眯眯的問:“怎麽樣?應該沒讓小師父失望吧?”


    姬亭眼皮微抬,故作高深:“勉強還行,看來燕無籌對你挺上心。”


    哦喲,這口是心非的……


    傅悅笑意漸深,揚了揚下巴道:“那也是我聽話喝藥配合調養,不然哪能養的那麽好?小師父誇舅舅的時候,也應該誇誇我才對。”


    姬亭睨視她,沒好氣道:“原本是給你治病,難道聽話喝藥配合調養不是你應該做的麽?好意思跟為師要誇讚?”


    傅悅:“……”


    好吧,是這個理


    傅悅擺擺手,果斷扯開了話題,興衝衝的問:“噫,不說這個了,小師父,你請改是滿月國宴後才啟程來這裏的吧,我小侄子怎麽樣了?長得像誰?你趕緊和我說說啊。”


    姬亭掃了一眼周圍,有些嫌棄:“就在這裏說?”


    傅悅忙上前親熱的勾著姬亭的臂彎:“當然不是,走走走,我們快進去,臻兒讓人給小師父做好吃的,邊吃邊說。”


    說著,就拖著姬亭進了王府的大門。


    姬亭其實剛到不久,因為她今日去謝家不在,所以一來就先去了藥閣勘驗燕無籌之前準備好的藥,休息吃飯什麽的尚且顧不上,聽聞傅悅回來了,就直接輕功飛出來看看他家小徒弟,現在才覺得肚子餓了。


    傅悅也沒吃午膳,正好就一起用了,一邊聽著姬亭說她家小侄子的事兒。


    傅青霖這個兒子叫傅承弈,是傅中齊回去後琢磨了好幾天才定下的名字,之前飛鷹傳書給她的時候告訴她了,所以傅悅不意外,承是傅家這一輩男孩的排輩字,後麵的弈字是傅中齊自己定的,至於這個名字寓意什麽,他們沒說,傅悅就不知道了,隻單純覺得好聽。


    傅承弈長得像傅中齊,這一點倒是出乎意料,之前通信的時候,他們都沒說這事兒,傅悅便也不曉得,這個小侄子,竟然長得像爺爺,其實傅中齊剛出生時是什麽模樣,傅中齊不知道,其他的人自然也不知道,隻是傅承弈長的像傅青丞,和傅青丞剛出生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傅青丞像傅中齊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推算之下,便知這孩子隨了祖父了。


    傅青霖和穆樂善十分鬱悶,勝出的孩子竟然和他們都不像,但是,傅中齊卻歡喜得不得了,對這個長孫格外的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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