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從一早就陽光明媚。起床時拉開窗簾一看,明明應該還是梅雨季節的,灼燒肌膚一般的的刺眼陽光卻明晃晃的照進了房裏。


    我輕輕的歎了口氣,走出房間準備洗臉。


    有些不擅長應對這樣的天氣。


    也不是說喜歡下雨天。不如說,鑒於自己是騎自行車上下學的,下雨天才是讓人沮喪的日子才對,然而對我來說,放晴的日子裏,幻視到未來的幾率非常的高。


    為什麽會看得到未來呢……其中的理由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從很小的時候就理所當然一般的看得到,事到如今再想也不可能想出什麽理由來吧。


    隻是,既然已經如此了,如果起碼能夠控製“看見未來”這一現象就要了,時不時不禁會這麽想著。


    那樣的話——。


    『……啊咧?』


    一邊想著這些不著邊際的事情,一邊走到了洗手間,按下熒光燈的開關卻毫無反應。這麽說來最近洗手間的熒光燈好像越來越難開起來了。換過燈管結果還是那樣。


    真讓人困擾啊……


    我們家的洗手間是沒有窗戶的。雖說裏麵就是浴室,但位置處在家裏的正中央,因為是公寓,牆壁那頭就是鄰居家了。就算是白天不開燈也是一片昏暗,隻能讓人覺得是構造上的設計失誤。


    『恩—……』


    是線路的問題嗎……那還是聯係一下管理員比較好——一邊這麽想著一邊反複按下開關,突然燈亮了。


    『哦,亮了……誒』


    看來果然是開關接觸不良了啊——但比起這種事,眼前的光景更讓自己嚇了一跳。


    昏暗的洗手間裏,妹妹小詠隻穿著一條內褲,兩手托著自己的胸部一邊發出歎息聲。


    雖說是中學二年級的女孩子,但畢竟對方是自己的妹妹。如今就算看到這般近乎全裸的樣子也不會有任何感想,就算如此,燈都不開的躲在這裏,為胸部的貧乏而歎息什麽的,未免也太悲哀了吧。


    『不要做這麽空虛的事情啦……』


    『做什麽?』


    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轉過頭,抱著浴巾和要換的衣服一臉懷疑的看著我的小詠就站在身後。


    『啊咧?』


    疑惑了一下,然後立馬理解了。


    看來我看到的,是看著映在鏡子裏自己那完全感覺不出成長的身體而一臉失落的小詠五分鍾後的樣子……應該。一大清早的就看到了不像樣的東西啊……。


    『等等,又在說些不明所以的話嗎?差不多該消停了吧,這種。』


    『不,嘛…這個』


    『總之,我現在要衝澡了給我出去啦』


    雖然我也剛要洗臉,不過鑒於完全沒有對抗狠狠趕人的小詠的辦法,我不得不先從洗手間撤退了。


    哈啊~……沒辦法。先去吃早飯好了。


    一邊把早餐塞進嘴裏一邊打開電視,剛好從全國新聞切換到地方新聞。以前念書的小學裏養的兔子,不知道被什麽人用刃物殺死了的樣子。


    『真是變成大事件了啊~……』


    越想越覺得如此。


    畢竟我生活的這個城市——天鳴町是個人口隻有一萬人不到的山溝小鎮啊。


    巴士什麽的一小時不知道有沒有五輛。連便利店都到晚上10點就關店了,不過除此以外也沒什麽特別不便的地方。悠悠閑閑的也不錯,我是這麽想的。


    正因為是這種小地方,所以幾乎不怎麽會發生比較像事件的事件。填充地方報紙版麵的,頂多隻有些像交通事故或是火災之類的事。


    所以,小學飼養的兔子被殺的事件就是相當有衝擊性的血腥新聞了。


    『哥哥,洗臉台空出來了哦』


    小詠一邊拿浴巾擦著頭發一邊從裏麵走了出來。


    『似乎我們畢業的小學裏養的兔子被殺掉了的樣子』


    『誒~。比起這種事,再不快點準備上學就要遲到了哦』


    得到了超級冷淡的反應。完全不感興趣的樣子……不過我也就隨便找個話題說說而已,倒也沒多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


    灌下一口牛奶,把嘴裏剩下的麵包一起吞下去後,我起身向洗臉台走去。


    自己不打算像小詠那樣洗個澡把睡覺流的汗衝掉,隻是普通的洗個臉把睡痕衝掉,然後刷了個牙,準備完成。


    『哥—哥,快一點啦!』


    在房裏剛穿好校服,小詠催我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抓起書包向玄關走去,穿著中學校服的小詠已經在那等著了。


    『自己先走就好了嘛。家裏的鑰匙,帶了吧?』


    『送我去嘛。我隻能走路,哥哥有騎車不是嘛?正好到半途都是順路的嘛』


    『這麽說也沒錯……』


    『好啦,快點走啦』


    對於逼迫自己違反交通法的妹妹,我沒有任何反抗的手段。


    『哈……哈……哈……』


    『加油哥哥。fight!』


    小詠撐著我的肩膀站著,一邊作著一點聲援效果都沒有的開朗的聲援。雖說道路還算平緩,但在有梯度的坡道上載著四十公斤左右的負重踩著著腳踏板還是相當重度的勞動。


    『你,是不是變重——好痛!?痛痛痛痛痛!』


    仿佛能聽見“啪嘰啪嘰啪嘰”這種肌肉組織被拉緊的聲音一般,小詠用著可怕的握力掐著我的肩膀。


    『哥哥,世上可是有分能說和不能說的話的哦?』


    『……非常抱歉……』


    其實隻是單純想表達說『你長大了啊』這樣的意思而已……不管怎麽解釋也隻是自找麻煩罷了,所以我決定乖乖閉嘴。


    『啊』


    一邊喘著大氣一邊好不容易爬上了坡道,剛要走上緊接的下坡路,這時小詠說出了奇怪的話。


    『哥哥,送到這裏就可以了』


    『誒?其實還可以多送一段路的』


    『看到朋友了』


    『……啊啊』


    原來如此,我理解的停下了車,小詠輕輕一跳,離開了自行車,往穿著相同中學校服的女學生的方向跑了過去。


    對我連聲『我走了』的問候聲都沒有還挺讓人難過的,不過這也沒辦法。看來對小詠來說,我並不是能自豪的介紹給朋友的“好哥哥”的樣子。


    『呼……』


    不禁歎了口氣。


    我再次騎車加速前進,一聲不吭的從小詠身旁穿過,小詠也像是完全沒注意到我一樣繼續和朋友聊著天。


    這是沒辦法的事,我這麽想著。


    光看在家裏的樣子,我和小詠的關係其實並沒有那麽險惡。就像普通的兄妹……嘛,要說家庭內權力圖的話,在權利平衡中高高在上的也許是小詠,但也不會說一碰上麵就開始吵架。


    然而,到了外麵,就不能相提並論了。


    我從小就能看到五分鍾後的未來,被那過於真實的影像嚇到或驚慌失措的情況也是家常便飯。比如說,橫穿街道的時候突然車子竄過來,或是和實際上不在那的人說話——諸如此類。


    因為這些奇怪的反應,小學和中學時代的我風評其實相當的糟糕。覺得我讓人不舒服啦,或是覺得我言行可疑之類,甚至被當成說謊的騙子什麽的。


    對小詠來說,要接受有這樣風評的哥哥確實是比較困難的事情吧。


    雖然在家裏是像那樣的感覺,一旦到外麵,和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說“是不認識的人”,用這樣的態度回避我。果然,和風評不好的我是“關係好的兄妹”,被這麽認為的話,對小詠在學校的人際關係或多或少也會有影響——應該吧。


    實際上如何並不清楚,但是非常有可能會變成那樣,這也是小城鎮悲哀的一個方麵。


    畢竟這裏真的是非常小的一個小鎮。


    小學的同班同學到了中學還是同班同學。完全不用按地域分學區。搞不好的話就算到高中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的人際關係。


    而且不好的傳聞也不會那麽容易消失。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家裏和外麵態度驟變什麽的,當然是很傷心很不甘很寂寞的事情,但比起這樣我更不希望小詠和我一樣被不好的傳言纏身。


    所以說,嘛。


    小詠采取那樣的態度是沒辦法的事,對此我也沒有立場說什麽也是事實。既然這樣,那就想辦法做一個讓小詠感到自豪的哥哥吧——我是這麽想的。


    別看這樣,我也是有在努力的哦。


    幻視到未來……似乎是沒辦法避免了。所以,就算看到了什麽,也要保持冷靜不要慌張,究竟是實際上發生的事情,還是幻視到了未來,好好看個清楚就是了。


    這樣一來,我的那些不是很好的流言也能稍微淡化一些……如果能這樣就好了。


    最近才發現一件事,那就是我所看到未來發生的事情似乎僅限於單純的影像。


    也就是說,氣味啦聲音啦這些完全感覺不到。


    因此,經常會有眼前所見的情報和傳入耳中的情報不一致的情況。


    領悟這點以後,就算幻視到車子撞上電線杆然後把自己和同高中的女生卷進去的情況,也沒什麽好慌張的了——。


    『唔誒誒誒誒誒誒誒誒!?』


    剛想說這例子還真是具體啊,沒想到真的看到這種狀況了!


    不,不行。這不行!就是普通的大事故嘛!就算告訴自己不要慌又能怎樣啊,這個!


    總之,沒有聽到車子撞上電線杆的碰撞聲,可以確定是幻視到了五分鍾後發生的未來的事故沒錯。事實上,往周圍掃了一圈,也沒看到發生事故。當然,電線杆也沒有斷掉。


    但是……這可是五分鍾後就要真的發生了的事故哦!?該怎麽辦才好啊,這個。


    想辦法讓引發事故的車子不要開過來……做不到吧,從常識上來想的話。要怎麽和司機聯絡說五分鍾後要要出事把車停下來什麽的啊。


    可惡,明明五分鍾後就要發生事故了,就沒有什麽辦法嗎……不,等等。


    等下等下等下。


    雖然沒辦法阻止車子,但隻是想辦法救出被卷進來的女孩子還是可以的不是嗎?


    距離事故發生還有三分鍾左右。引發事故的車子還看不到,而被卷進來的女孩子的話……有了。一邊低頭看著手表,一邊匆匆忙忙的向著我幻視到的事故現場跑來。


    總而言之,不要讓那女孩子靠近事故現場,應該就能回避掉被事故卷進去的未來了。


    『那,那個!』


    『誒?』


    趁勢把她叫住了,這時候才突然想到。


    該怎麽說才好……?


    那個十字路口馬上就要發生交通事故,你會被卷進去的哦……就算這麽說,對方應該也不會相信吧。雖然這麽說,就算要適當的瞎扯一下拖延點時間,那麽高端的說話技巧,我也不可能會有吧。


    『額,那個……』


    怎麽辦。


    怎麽辦,怎麽辦……這種時候該說什麽……對,對了!


    『能、能和我一起喝杯茶嗎……嗎!』


    『……哈?』


    試著把男人向女孩子搭訕的慣例台詞說了出來,得到的是不假思索皺起眉頭的反應。


    『那個,我還要去學校上課來著』


    最終,少女隻是丟下冷淡的一句話,然後加快腳步準備走掉了。


    隻要不到三分鍾,甚至不夠泡好一碗泡麵的時間,我連留住一個女孩子這麽短的時間都做不到嗎……。


    『等、等一下!』


    我不假思索的伸出手,抓住那女孩子的手腕——下一瞬間。


    『唔誒!?』


    瞬間天地反轉,劇痛從背後直竄到胸前。


    少女扭動手腕,不知道是合氣道還是柔道,總之把自己摔了出去,意識到這個大約是幾秒後。然後,被按倒在地,腕關節被哢嘰扭到奇怪的方向。變成這樣的情況,前後不過十秒鍾的時間。


    『差不多該適可而止了吧』


    傳到耳邊的,是女孩子冰冷的聲音。


    『你是和我同高中的吧?看這領口的顏色……二年級的嗎?嘛,不管怎樣,再糾纏不休下去的話,我就隻能聯絡學校或者是警察咯。你覺得哪邊更好呢?』


    投向我的,怎麽看都像是看著什麽髒東西或是蟲子一般的眼神。


    雖說或多或少習慣了別人輕視的眼神,但麵對這麽徹底充滿嫌惡感的眼神還是第一次……快哭出來了!


    『不,不是啦!所以說,那個——』


    我一邊陷入破罐破摔的心情中,一邊辯解著——就在這時。


    刺耳的刹車聲。緊接而來的,是玻璃和鐵板粉碎的聲音。


    與我幻視的地方相同,電線杆旁飄起了車子碰撞後的白煙。唯一不同的是,電線杆和車子之間,看不到被卷進去的女孩子的身影而已。


    回過神來,架著我腕關節的女孩子已經鬆開了手。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故,一副說不出話的樣子。


    『那個……啊』


    抽回自己的手腕,我向女孩子搭話了。


    『要聯絡的話,不要聯係學校,還是聯係警察吧?』


    那天的事故沒有引起多大的轟動。撞上電線杆的車子雖然報廢了,不過司機沒什麽事,也沒有人被卷進去受傷或是死掉。隻被作為單純的自損事故,在傍晚的報紙上占了小小的版麵罷了。


    那場事故之後,行動最快的,是原本應該被卷進事故受到重傷——甚至可能死掉的少女。


    少女一瞬間就回過神來。立馬拿出手機聯係了警察和急救車,甚至叫上周圍的大人一起把事故車輛裏的司機救出來,做了止血和其他的緊急處理。


    真是令人欽佩的行動力,我真心覺得。


    順道一說,我趁著騷亂,趕緊從現場逃走了。


    畢竟,直到事故發生之前,我還被女孩子押著腕關節,受著『報警了哦』這般威脅啊。說簡單點,在她看來,我不過是早晨上學路上,不會看氣氛的惡心搭訕男——如此而已。因為有更嚴重的事故讓她暫時分散了注意力,等情況穩定了又會想起來找我麻煩也說不定。


    才不想繼續待在這麽危險的地方呢。


    萬幸的是,那天在學校沒有遇上救過的那個女孩子。隔天禮拜四也沒有遇到。看來已經把我的事徹底忘掉了。


    那還真是、怎麽說呢。


    『報警了哦』,雖然這麽說著,實際上沒有真的打算報警吧。隻是為了方便甩開麻煩的搭訕男而說的威脅罷了,不可能還特意到處找我的。


    而我也沒想說要賣她什麽人情之類的,說到底,她也不可能有“得救了”還是“被人救了”這樣的認知,所以也不可能有什麽人情。


    所以說,就算去見她也沒什麽用。


    事故發生以後第三天,禮拜五,我已經把救過的女孩子的事情徹底忘記了。


    不,『徹底忘記』什麽的也許有點言過其實,應該是『有過那麽一回事呢』,像這樣升華成了昔日回憶的一頁才是。


    和迄今為止的人生一樣,之後我也一樣會被突然看到的未來幻影玩弄,適當的糊弄過去,適當的遭遇周圍人像看到奇怪東西一般的眼神,這麽生活下去吧。像這次事故這樣幫到他人什麽的,也不是那麽經常能做到的。


    是的,我是這麽想的……


    『在這種地方吃飯嗎?』


    『噗!』


    我和往常一樣,獨自坐在學校屋頂的長椅上吃著在購買部買的麵包和牛奶。突然出現在麵前的,是說著這般台詞的一名少女。


    正如前言,從身後探出來上下顛倒擋在眼前的臉蛋,害我差點把含在嘴裏的炒麵差點從鼻子噴出來。


    『唔哇,等下……!別突然把臉靠過來啊!髒死了,真是的!』


    為、為什麽是我被凶了啊……?


    一點征兆也沒有突然眼前出現一張臉,炒麵都要跑進氣管裏了啦。


    害我強噎了一口氣,鼻子裏痛死了,遭殃的應該是我這邊才對吧!


    『咳、咳咳……!你、你是……』


    『啊咧,忘記了嗎?看,是我啦。大前天事故的時候,被八塚前輩熱烈搭訕的女學生。啊,這麽一說還沒有自我介紹呢。我是一年級的櫛守棗。』


    『不,那個……』


    好不容易安下心來,實在沒想到會到今天才突然出現。


    『啊,我有稍微對學長調查了一下。名字是八塚武宏,班級是二年三板。從小學、中學到高中都住在天鳴町……應該沒錯吧?』


    確實,我的名字是八塚武宏沒錯……這樣啊,調查過了啊。


    這麽一來,這孩子自然也聽說過我那些不好的傳言了吧。


    『我是高中才搬來這小鎮的,學長在同世代的本地人當中是相當有名氣的人呢。所以很快就打聽到了各種各樣的事情。我想想……突然驚慌失措,在什麽都沒有的地方自言自語的不可思議醬(不思議ちゃん……)——話說,怎麽看都隻是些讓人覺得不舒服的言行吧』


    『…………』


    豈止是不好的傳聞,甚至追加了連我都不知道的壞話情報啊……。


    到底誰啊,居然說『不可思議醬』什麽的。真是饒了我吧。


    『嘛,嘛這個姑且不說……誒?調查我是想幹嘛?如果是大前天的事的話,那個……我道歉』


    『對對,就是這個』


    不知該說是預謀好了還是正如所願,看來這個名叫櫛守棗的學妹,是為了大前天的搭訕事件而出現在我麵前的。甚至還空出一天來調查我的事情,真是做的夠徹底的。


    早知道這樣就不救她了……。


    正在有點後悔的時候,棗接下來的態度則是又一次顛覆了我的預想。


    『八塚學長,謝謝你那時候救了我』


    『……誒?』


    不是俏皮話也不是開玩笑,我看到了像是體現出文字所說的“誠心誠意”一般的直角九十度的鞠躬。


    『救……救了你?為什麽?』


    『因為那時候,如果沒有學長硬是拖住我的話,我毫無疑問會被卷進車禍裏吧。』


    『那,那是……是、那樣嗎?』


    『而且學長,明明那樣執意的搭訕我,在事故發生的時候卻跑掉了不是嗎?於是呢,感到在意的我就調查了一下學長的事,結果出來的盡是一些不好的傳聞呢,好像也沒有什麽朋友的樣子……這種人會一大早跑來搭訕?怎麽想都很奇怪吧。於是呢,我突然想到了。』


    簡直像要找出什麽似的,棗一邊直直的盯著我一邊把臉靠到直線距離隻有五公分左右的位置。不、不覺得靠的太近了嗎……!


    『學長,難道能看見未來嗎?』


    『——!?』


    已經無暇為女孩子靠這麽近而臉紅心跳了。被一語中的,不由得屏住了氣。


    迄今為止,連家裏人都沒有注意到的事情,就算自己說了也沒有人肯相信,沒想到被偶然救了的女生看破了——對此我反而大吃了一驚。


    『這反應……看樣子是正中靶心了呢,太好了。』


    不知道我花了多久才從驚訝中緩過神來,但棗似乎已經從我的態度裏得出了結論,裂嘴一笑。那是會讓人聯想到時代劇裏惡代官的笑法。


    『不,那個……』


    『啊,難道是說要保密嗎?沒問題哦,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


    『不,不是這樣啦!』


    我驚訝的樣子和棗那毫不在意的態度,有著讓人感到可笑的落差,但是我卻笑不出來。


    即使如此,我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為、為什麽……這麽突然……這麽覺得?』


    『要說為什麽……根據學長的態度和行動進行推測,然後就得出這樣的結論了……吧?』


    以疑問句回應了我的疑問句。


    『所以說,完全無法理解能推導到這個結論的理由啊』


    『額,所以說呢』


    對我一臉困惑的提出的疑問,棗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詳細說明起來。


    『學長那些不好的流言,說來都是“看到了~~”或是“~~突然出現了”這些,盡是些說謊癖之類的。然後呢,大前天對我那樣,不管怎麽看都十分蹩腳的搭訕。本來四處打聽來的前輩的角色類型,就不是會搭訕女孩子的類型。那又為什麽那麽拚命的搭訕,被拒絕以後還那樣糾纏不休,但事故以後人又不見了呢。這麽一想,就隻能認為,學長是為了不讓我被事故卷進去,才會用那麽強硬的態度攔住我的。那麽,為什麽會知道“我會被事故卷進去”呢,隻有這是學長製造的事故、跟學長事先就知道了事故要發生,這兩種可能而已,但是,學長不可能故意製造事故。這麽一來,就剩下後者——學長事先知曉了偶然發生的事故。於是,像這樣乒乒乓乓就知道了的,除了能看到未來以外就沒有別的可能了……我是這麽推想的。來,怎麽樣!』


    『怎麽樣……就算這麽問我我也不知道回答什麽啊』


    什、什麽啊,這小女孩……。


    聽了前麵那順序清楚的長長的解說,反駁的話一個一個被擊破了。不如說,迄今為止的情況被如此準確的推理出來,真讓人感到有些恐怖。


    『就算如此,突然說出“看到未來”什麽的……會不會太跳躍了點?說到底,你憑什麽斷言我“不可能故意製造事故”呢』


    迄今為止的人生裏,我一直被認為是謊稱能“看到未來”的騙子,在無意識裏否定著棗所說的話的樣子。於是接二連三的說出了這樣的話。


    『想都不用想的吧,這種』


    然而棗卻不假思索的回答了我。


    『因為事故的原因,可是司機疲勞駕駛哦?就算刹車被動了什麽手腳,那也完全是司機睡眠不足而引起的自損事故不是嗎。這種事故要怎麽故意製造出來呢』


    這麽說來,晚報裏也寫了事故的原因是『因為司機疲勞駕駛——』之類的。


    『但是,那個……就因為這樣而說“看見未來”什麽的……』


    『我啊,隻要是親眼所見,不論那是多麽荒唐無稽的事情也會相信的。反過來說,不管世人如何認可的“常識”,隻要沒有親眼確認,也會多少存有質疑的。都說地球是圓的,實際上是不是這樣,沒有親眼從宇宙看到的話,我也不會真正相信的哦』


    『不,這個要相信啊!比起我能幻視未來這種事情,給我相信地球是圓的先啊!』


    『所以呢?所以呢?』


    完美的無視掉我的吐槽,棗突突突的把臉蛋靠了過來。


    『學長,實際上如何呢?真的能看到未來嗎?能看到多遠的未來呢?剛才果然也看到了嗎?呐呐呐』


    眼裏閃著光,把問題接二連三的拋了過來。感到難辦的反而是我這邊。


    『額、額……那個……對不起!』


    於是我隻丟下這麽一句話,然後從現場逃掉了。


    然而最終還是沒能逃掉!


    『yahoo——』


    一放學要做的事情當然是馬上收拾回家。


    然而在校門口等著我的,卻是露出向日葵一般笑容的棗。


    『………………』


    『討厭啦,學長。就算女孩子在這等著你,也不用露出這麽高興的表情嘛』


    雖說沒有鏡子不敢確定,我連做出半分高興的表情的印象都沒有。真要說的話,應該是一臉嚼到苦蟲一般的表情吧。


    看來棗是走路通學的樣子。從能把我摔出去看來應該很擅長運動,但即使如此應該也不至於有能追上自行車的腳力吧。


    這麽想著,就騎上了自行車——。


    『嗚哇!?』


    在我準備踩下踏板之前,棗像小詠那樣,踩在自行車的後輪架子部分騎了上來。


    『等,下去啦!』


    『學長,你知道嗎?昨天這一帶,好像出現歹徒了哦』


    當然知道。早上的新聞也說到這個話題了。好像是說深夜歸家途中的ol被刃物刺傷了——之類的事情。


    而且犯人現在仍在逃亡中。萬幸的是被害的女性雖然受了重傷但性命並無大礙就是。、


    『發生了那麽可怕的事情,還讓柔弱的女孩子自己一個人回家這種事情,學長應該是不會做的吧?況且對象是曾經救過一次的女孩子,更不會那樣吧?』


    『咕唔唔……!』


    這關我什麽——話剛要說出口,被那麽一講,想說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這就是我這種人的天性啊。


    『和我混在一起,沒準你也會被不好的流言拖累的哦』


    即使如此,抱著至少要回一句的心裏說出了這番話,但對棗似乎沒有什麽效果。


    『說過了吧。我啊,隻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事物。在暗處偷偷摸摸說的這點程度的流言的話,一點關係也沒有的啦』


    怎麽說……多讓人心安的話啊。就算是逞強或是順勢說的,但也是心平氣和的說出了我怎麽都不可能說出口的話。


    正因如此,我感到有些羨慕。


    我如果像棗那樣,擁有那麽強烈的“自我”的意識的話,就算因為幻視未來這種奇妙的能力而遭受他人的誤解,也應該能走上更加積極向前的人生之路也說不定。


    『哈啊~……』


    要把棗從自行車上趕下來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但我隻是歎了口氣,然後踩下踏板把自行車騎了出去。


    總覺得,吧。


    對棗像對其他人那樣采取敬而遠之的做法,是不行的。


    『呀,果然這一帶的空氣很美味呢~。我啊,到初中為止都在城市裏,雖說都市也有都市的樂趣,果然空氣還是有點沉悶,感覺髒髒的。』


    抓著我的肩膀,感覺很舒服似的吹著迎麵而來的風,棗這麽說道。


    『你真正想說的,不是這事吧。』


    『啊,被發現了?』


    『那是,嘛』


    『但是,有些事就算不說也能知道的吧』


    『恩?』


    『學長的未來預知——嘛,雖然已經假定“這種事是可能的”了,但那是能自由控製的嗎?』


    『誒……?』


    確實是這樣,但我什麽都還沒說,為什麽能了解到這地步?


    『學長看到我在校門口等著的時候露出了從心裏感到討厭的表情。一開始還有些吃驚的樣子吧。那是“不知道我在校門口等著”的反應。這麽一來,就產生了矛盾』


    『矛盾?』


    『由狀況證據可知,學長能做到類似預知未來一般的事情,這是毋庸置疑的。然而,卻不知道我在校門口等著——也就是說,學長“明明是對自己不利的事情卻沒能預知到”。沒錯吧?』


    『但是要這麽說,也許是我的預知“不能對自己使用”而已。怎麽會認為是不能控製呢』


    『隻能預知到別人的未來?應該不會是那樣吧』


    『為什麽?』


    『如果是那樣的話,學長那些不好的流言就都是謊話了』


    『恩?』


    『像大前天阻止了我被事故卷入那樣,學長的話迄今為止應該都進行著這種回避“不行”的行動才是。但是,沒有一個人說過被前輩『救了』這種話。也許隻是沒注意到也說不定,但是人數為零的話難道不覺得很奇怪嗎?』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你……』


    『請叫我棗吧,學長』


    『那麽,那個,棗。你將來的話,做偵探應該不錯啊』


    『恩 ——、沒什麽興趣呐。比起那個我更想要親眼看遍全世界……話說,那種事怎麽都好。比起這個學長,剛說了要我『當個偵探吧』是……?』


    『是啊』


    到現在為止全部一語中的,已經不能敷衍了事了。雖然棗已經抱有確信了,但果然還是要從我口中把一切說個清楚比較好。


    『我啊,從小就能看到未來。嘛……也就差不多五分鍾以後的就是了』


    『啊—,果然是這樣嗎』


    『啊咧,反應也太小了吧!?』


    這邊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的坦白,這態度會不會太平淡了一點啊!?再稍微,像那樣——因為自己的想法正確而感到高興之類,本來還期待著那樣的反應的!


    『因為你看嘛,本來就知道了』


    『什麽嘛……這樣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坦白一切的我不是像個笨蛋一樣了嘛。』


    『但是,隻有五分鍾啊。雖然有想說隻能看到比較近的未來……沒想到居然這麽近,總感覺是半桶水呢』


    『就算你這麽說我也沒辦法吧』


    說到底,隻是“看到未來”這件事就已經很奇怪了不是嗎。就算隻是五分鍾後的,那也絕不普通。


    『那麽,要怎麽做才能看到未來呢?』


    『知道的話我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誒?難道是完全隨機的?』


    『恩。所以說,救了棗那時候隻是偶然看到了要發生的事故而已。是你運氣好哦』


    『恩—……』


    『……難道說,』


    『怎麽可能啊。不說這個……呐,學長』


    『恩?』


    『學長,對於這能力……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


    迄今為止還沒被誰這麽問過,原本就沒有人會相信這種事,所以也從沒想過會被問到這樣的問題……不過,既然被問到『打算怎麽辦』,我的回答當然早就決定好了。


    『又派不上什麽用場,說到底就是因為這能力才害我被人說成是騙子的……雖然不可能讓它消失掉,但至少希望做到能夠控製的程度,就好了』


    『……是嗎』


    棗站在我身後,抓著我肩膀的右手食指像是跟著某種節奏一般動了起來。


    這麽說來,白天在學校屋頂說明看透我的預知未來能力的經過的時候,也像是現在這樣動著指尖呢。


    是她在想事情的時候特有的習慣嗎?


    『恩—……既然這樣的話』


    看來是總算想好了。停下了手指的擺動,棗像是選著說辭似的說道。


    『沒想過去解明這個“幻視未來”能力的發動條件嗎?那樣一來沒準就能控製了也說不定哦?』


    『誒!?』


    『哇哇!』


    對於棗出人意料的提議,我不禁來了個緊急刹車。


    由於慣性棗一下子和我黏在了一起,這應該是有生之年初次體驗到女孩子身體的柔軟吧,不過比起那個剛才的話對我來說更具有衝擊性。


    『能,能控製嗎!?』


    『誒


    ?啊—……那個,雖然不敢保證肯定可以……八成?』


    從停下的自行車上跳下來的棗用一臉沒自信的態度回答道。


    『這對我可是很重要的事情啊。用“八成”這種曖昧的說法我怎麽辦啊!』


    剛才也說過,我從小就很希望能控製這能力。


    隻要能控製的話,就不會在他人麵前突然被未來的影響嚇到,就不會被人投以奇怪的目光了。


    但是,不管怎麽做都控製不了,隻能對自己說“隻能這樣”然後放棄了……然而!


    既然都被告知了這個是『能夠控製』的,誰還能冷靜下來啊!


    『要怎麽做才好?要怎麽做才能控製啊!?』


    『等,等等學長!冷冷、冷靜、靜靜、靜一下!』


    回過神來,我已經兩手抓著棗拚命的晃著她的肩膀,任憑自行車倒在一邊。


    『啊……抱、抱歉——』


    趕緊回神向棗說了聲抱歉——就在這時。


    『哥、哥哥!?』


    用著近乎尖叫的聲音,說出這個詞的人物出現了。我和棗一齊轉身看去,站在那裏的是……。


    『啊咧,這不是小詠嗎』


    看來小詠也正好在回家的路上,穿著中學校服手裏拿著學生書包……這些都沒什麽,問題是不知道為什麽臉上帶著驚愕的神色,睜大眼睛看著我們,到底怎麽回事?


    『學長,這孩子是哪位?』


    棗穿過我的手腕向我問到。


    『啊啊,我妹小詠。小詠,這位是——』


    『哥哥和家人以外的人在一起!而且竟然還是個女人!!』


    『你啊—……』


    『而、而且這是怎樣!?額?在大路邊上毫不顧忌他人眼光抓著肩膀,難道是打算要接、接、接接……接吻嗎!怎麽會這麽積極!?什麽嘛,這才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哥哥!』


    『…………』


    連我也不禁一下子啞口無言。眼前的真是我妹妹嗎?


    啊不,確實是小詠沒錯……隻是,我熟悉的那個小詠,應該總是表情冷淡,說出來的最多就是『是是,原來如此呢』,一副完全不像個初中生的冷靜反應才是。


    然而,今天這一瞬間,卻完全感受不到平常那股冷靜。


    我和家人以外的人在一起就這麽讓人難以置信嗎?到底我在親妹眼裏是怎樣的存在啊……這麽一想,不禁讓人感到有點失落。


    『學長的妹妹,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啊』


    和失落的我形成鮮明對照,棗一臉開心的笑著。應該說,是一臉壞笑吧。


    『初次見麵,額……小詠醬?這麽叫應該可以吧?我是櫛守棗。請多指教呢』


    『啊……是。我是八塚武宏的妹妹……小詠。』


    棗滿臉笑容的伸出了手,小詠則是一臉做賊心虛的態度姑且握了下手,然後繼續問道。


    『那個……你和哥哥……這個……是什……是什麽關係呢……?』


    『誒?恩—……恩?恩恩……是哦』


    對於小詠的問題,棗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揚起一邊嘴角。那笑法,和看透了我能夠預知未來的事情那時看到的一樣,是惡代官一般的笑法。


    不知怎麽的湧起了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怎麽說呢,大前天被搭訕的關係,吧?』


    『等一下!』


    為啥這種時候不好的預感總是會應驗啊!這家夥都說了些什麽啊!?


    在看到棗露出那種笑容的時候,就該馬上把她從小詠身邊拉開才對。


    『你這家夥,對別人妹妹都說些什麽啊!?』


    現在才把她拉開也太遲了,但還是不由得把她拉開了。


    『誒,但不就是那樣嗎』


    『明顯不對吧!那是為了從車禍裏救你才……幹嘛用這種容易招來誤解的說法啦!』


    『呀,總覺得妹妹的反應好可愛……讓人忍不住逗她一下嘛』


    小詠像被放到陸地上快要窒息的魚一樣嘴巴張得大大的,那樣子與其說“可愛”,不如說是“有趣”更來得恰當。


    雖然這麽說,小詠也是在聽到“我向棗搭訕”的說法之後才變成這樣的,不管看上去是可愛也好有趣也罷,對我來說都是笑不出來的狀況。


    『就算這樣……』


    『等,等下哥哥!』


    正想跟棗多抱怨兩句,從打擊中緩過神來的小詠用力扯住我的耳朵把我拉了過去。


    『疼疼疼!痛,痛死了啊!』


    『好啦稍微過來一下啦!』


    『等,掉了!耳朵要斷掉了啦!』


    小詠扯著我的耳朵,似乎打算把我拉到稍微離開棗的位置——


    正這麽想著,就看到一張惡鬼般若(*般若,能麵的一種,有兩個角的鬼女麵孔。)一般的臉睥睨著我。


    『有……有什麽事嗎小詠小姐……?』


    『你在幹啥啊,哥哥!知道自己在他人眼中是什麽評價嗎!?可不單單是“騙子”那種等級而已哦?最近甚至連『小詠的哥哥啊,一直在接收著來自宇宙或是靈界的不思議電波吧?真慘呢……小詠沒問題吧?不累嗎?』之類的,毫無作弄意圖的一臉認真的擔心都出來了啊!都已經這樣了居然還來個亂搭訕!把就算被那麽說了也一臉笑笑的努力打消誤會的我的努力晾在一邊,跑去搭訕什麽的!這麽小個鎮子,做那種事隻會在不好的方麵平添注目不是嗎!?啊夠了,真是讓人難以置信的笨蛋!去死死好了啦笨蛋!』


    打消對我的誤會什麽的,一直在幹著這種事嗎——這麽一想,感謝小詠的良苦用心之餘,不僅更加感到悲哀了。


    不過,這家夥如此直接的表現出內心的憤怒破口大罵什麽的……


    這種時候才說恐怕誰也不會相信,我所熟悉的小詠,並不是會像這樣全力表現出喜怒哀樂感情的人。不管是怎樣的喜悅,或是怎樣的厭惡,也充其量隻會表現出百分之四十左右的感情,小詠就是這樣的家夥。


    然而這樣的小詠現在卻爆發出了超過極限到達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感情,像機關炮一般接二連三破口大罵……對此我隻能從心底說出『對不起』這般道歉的話語。


    『那個——學長』


    造成這種不可收拾的野外公開下跪秀的狀況的家夥,用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口氣對我說道。


    『我接下來還有點事,今天就先告辭了。明天周末,請在平常的時間到車站前麵家庭餐廳來吧。關於學長“預見未來”能力的發動條件,我會試著解明看看的』


    『叭!』


    『哈……?』


    對於棗爽快的發言,我的臉越發失去血色,而小詠則是像吃了幾發竹槍的鴿子一般,一臉訝異的表情。


    『隻不過,條件是如果能力變得可以控製,今後盡可能不要使用哦。沒問題的話就來吧。那就這樣,拜拜~』


    拜……拜拜……什麽的……。


    就算你丟下這麽一句讓人脫力的話就走掉,這邊接下來該怎麽收場才好啊……。


    『…………』


    『…………』


    我和小詠之間持續著奇妙的沉默。簡直有種每秒空氣都以千克為單位在變重的錯覺。


    『……我明白了,哥哥』


    如此這般,小詠突然換上了溫柔的口氣,把兩手放在我兩肩上。


    『剛才的人……額,是棗小姐?那個人是知道哥哥的傳聞以後來捉弄你的吧。我也承認確實稍微……那個,是個美人哦?我也理解哥哥為什麽會去搭訕了。但是,冷靜下來想一想。被迄今為止不要說女朋友,連朋友都交不到的哥哥搭訕,還會點頭答應的女孩子


    ,你覺得可能存在於這個世上嗎?就算在那個世界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吧,我是這麽想的。然而居然還和哥哥那麽親近,那絕對是為了之後嘲笑你哦』


    『誒誒誒誒誒—……』


    稍微等一下,你剛說了什麽小詠小姐!那難道是在體諒我嗎!?不如說,你剛才的話已經讓我的玻璃心碎了一地了啊!


    『沒關係,不要這麽沮喪啦』


    看來還沒意識到自己的發言就是讓我心碎的罪魁禍首啊……。


    『確實是,明天白天到車站前麵的家庭餐廳吧……是這麽說的吧?知道了,我也會一起去的』


    『哈?』


    直麵完全從預想方向斜上方岔開的發言。


    這家夥在說些什麽啊。


    『沒關係,我會好好保護哥哥的!』


    『不,等下,你……誒誒誒!?』


    當了小詠哥哥十四年。耗費了超過一輪幹支的時間,我終於領悟了。


    這家夥,一旦陷進去了就是一條道走到黑啊……。


    然後,終於到了星期六。


    今天從早晨就晴空萬裏,是讓人感到陣陣暑氣的好天氣。


    我和小詠一起到達了車站前的家庭餐廳,等了差不多五分鍾後棗終於到了。


    棗看到小詠也一副不怎麽吃驚的樣子。看樣子一開始就知道她會一起來了。


    於是我們三人一起走進了家庭餐廳——故事到這裏,總算和開頭部分銜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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