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熱鬧啊。”


    望著接連從院子外路上走過些村裏人,望著那遠處村子口漸多的人,


    老人渾濁的眼底有些失神,呢喃著,出聲說了句,


    緊跟著,臉上再浮現出些笑容,


    “……不過他們都去了,總要有人去做點其他的事情。小夥子你說是不是?”


    再望了望村子外,幾座山丘坡麵到山巔上,覆蓋著灌木樹木,臉上笑容再多了些,


    轉過身,老人笑嗬嗬著再對著廉歌出聲說了句。


    “老人家也是個心善的人啊。”


    廉歌看著這老人,微微笑著出聲說了句,再轉過些視線,


    看著那村子外,幾座山丘上,覆蓋了山坡,抓緊了黃土,正隨著拂過山風搖曳著灌木植被枝葉。


    “……什麽心善不心善的。”


    老人挪了挪腳,聽著廉歌的話,再擺了擺手,


    “就是得了空找幾個樹苗栽栽,也不知道起不起什麽作用……就想著,這栽了一顆苗下去,活了,總還是有些用吧……至少這看著,比這漫天遍地的黃泥巴入眼。你說對不對,小夥子。”


    “對。”


    聽著老人的話,廉歌轉過視線,應了聲,


    再看著這笑嗬嗬著的老人,停頓了下目光,


    才再出聲說道,


    “老人家,走了這麽段路,我有些口渴了,不知道能不能舍碗水喝?”


    “……嘿,哪還用小夥子你說啊,都走到屋裏了,一碗水老頭子還能舍不得啊?”


    老人笑著,出聲說道,


    廉歌聽著,臉上也再露出出些笑容,笑了笑,


    “那就謝謝老人家了。”


    “客氣了,客氣了……小夥子你先坐坐,我去給你倒杯水。”


    老人說著話,再招呼了廉歌一聲,朝著堂屋裏走了去。


    看著那老人走進堂屋,廉歌收回了目光,再在這院邊凳子坐了下來,


    轉過視線,再看著院外的村道,看著遠處村子邊山丘上的灌木林,聽著耳邊響著的聲音。


    遠處山坡上,茂密叢生的灌木枝葉還隨著陣陣拂過清風微微晃動著,


    近前,村道上,不時還有人提著些香燭紙錢,拿著些東西,從路上走過,三三兩兩說著話,往著村子口去,不時還有人朝廉歌側目。


    遠處灌木枝葉的碰撞聲被清風帶到近前,再混雜過路村裏人些話語聲,在廉歌耳邊響著,


    “……也不知道這起不起作用……往年也沒少辦法事……”


    “……今年這天時啊,真是難過啊……你說這從開年到現在,才落過幾回雨啊,昨天我才去地裏看了,才補的些菜苗,就沒活成,又給旱死了,葉子都黃了……嘿,這哪年辦法事求下來過雨啊。”


    “……少說幾句吧……做場法事,求個風調雨順吧。”


    三個老太太提著香燭紙錢,說著些話,再各自有些沉默下來,從院子前走過,


    “……前些天,我大兒子給我打電話回來,說要把孩子接過去讀書……”


    “……你孫子五六歲了吧,接過去好,接過去好,總比留著這兒好。”


    “……嘿,昨天我那兒子還說,說這兩天要回來呢……讓我罵了頓,回來做什麽,這除了漫天遍地的黃泥巴,還有個什麽東西……這一眼望過去,就跟這遍地黃泥巴一樣,除了黃泥巴還是黃泥巴,除了山包還是山包……一點盼頭都看不到……”


    “……你也別怪你兒子……也是在外邊想屋裏了嘛,才想著回來……”


    幾個老太太沉默了會兒,再各自說起來些其他事情,


    漸往著村子口走遠,話語聲也緊隨著漸漸遠去。


    看了眼,廉歌靜靜聽著,


    身前,路上,再走過些村裏人,


    拿著香燭紙錢,提著些辦法事需要的些東西,從院子前村道上走過。


    ……


    這時候,身後,院子後那堂屋裏,


    再響起陣漸漸的腳步聲,廉歌收回目光,轉過些視線,


    老人端著碗水,再從屋裏走了出來,


    邁出了屋門,站在堂屋門外,屋簷下,老人頓了頓腳,


    抬起些頭,望了望屋簷外的天空,


    天色依舊晴朗著,萬裏晴空看不到幾片雲,正當空的太陽往下揮灑著些陽光,


    望著,老人頓了頓動作,再低下來些頭,


    再挪開了腳,蹲著手裏那碗水,朝著廉歌走了過來,


    “小夥子,讓你久等了啊,給。”


    老人端著那碗水,走到了廉歌身前,


    廉歌看著這老人,從凳子上重新起身,


    “屋裏也沒備什麽茶葉,隻是水壺裏還有些水,實在是不好意思。”


    老人說著話,將那碗水遞給了廉歌,


    “一碗溫水已經足夠了。謝謝老人家了。”


    廉歌笑著,道了聲謝,伸手接過那碗水,


    老人擺了擺手,往旁邊挪了挪腳,又再抬起頭,朝著頭頂上天空上望了望,


    “……小夥子,這會兒日頭有些曬人,我把凳子給你挪到屋裏,你到屋裏坐吧。”


    轉過身,老人再出聲對著廉歌說道,


    “不用了,就在院子裏坐坐就行了。”


    “……那小夥子你坐到屋簷邊上來吧,也能遮遮陰涼。”


    老人再出聲說了句,


    廉歌看了眼這老人,笑著,也沒再多說什麽。


    伸手搬起身後那張凳子,走到屋簷邊,放上凳子,重新坐了下來。


    “老人家你忙你的吧。”


    老人點了點頭,再轉過身,挪開了腳,


    走到屋簷下,堂屋門邊,


    在先前擱在屋門邊的編織袋子跟前,佝僂下腰,蹲下些身,


    伸手,將袋子口再拉開了些,


    老人伸著手,將袋子裏裝著的一根根樹苗從袋子裏拿出來些,地上,屋簷上,落了些樹苗上的泥土。


    坐在屋簷下陰涼處,廉歌端起手裏這碗溫開水,喝了口,


    再轉過視線,看了眼蹲在屋簷下,堂屋門邊忙活著的老人,


    “老人家一會兒還要去栽樹苗?”


    手裏端著那碗水,廉歌出聲同老人說了句。


    “對。”


    老人站起些身,佝下著腰站著,將從袋子裏拿出來的些樹苗擱在了一邊,


    出聲應了句,


    “……這樹苗雖說放上幾天也能活,不過我還是想著買回來了,還是趁早,等會兒就去坡上給它栽上。”


    老人出聲說著,似乎是怕廉歌誤會,頓了頓,又再笑著,再出聲說了句,


    “……不過還是得等到天快黑那會兒,天時陰下來些才行。老頭我歲數也還是有些大了,有些頂不住這正當空的日頭曬了,這剛種下去的樹苗也是。


    小夥子你歇腳的話,盡管歇著就行。”


    “那謝謝老人家了。”


    廉歌再道了聲謝,轉回了視線,端著碗裏的溫開水喝著,


    老人搖了搖頭,再在裝著些樹苗的編織袋子前蹲下來些身。


    陣陣清風拂過,


    院子裏,廉歌坐在陰涼處,端著水喝著。


    屋簷下門邊,老人收拾著樹苗,


    院外路上,提著香燭紙錢的行人不時走過,


    更遠處,村子外,茂密著的灌木枝葉隨著清風微微晃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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