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啊,端著湯呢……”


    “……徐大姐,你也做了碗湯過來啊……”


    “……是啊,這不是村長喜歡喝這蘿卜湯嗎,就燉了點……”


    院子裏,院子外的道路上,一個個村裏人匯聚著,


    大多數都安靜著,不時墊腳翹首朝著那院子裏後的屋裏望著,


    一個個端著湯碗的村裏人,或是也站在人群中,或是站在人群邊上,


    佝著些腰,伸著手護著手裏端著的湯碗,不時也抬起頭,朝著院子後的屋裏望著,


    “……應該還要會兒吧……這湯都有些要冷了……”


    又一個端著湯的婦人抬起頭,朝著那院子後的屋裏望了望,再底下頭,望著碗裏的湯,呢喃著出聲說了句,又再漸止住了聲。


    村道上,一個個村裏人還朝著這側匯聚著。


    院子裏,一個個或是端著湯,或是站著的村裏人望著那院子裏後的屋裏,愈加有些沉默下來,有人紅著眼眶,有人眼底痛苦著。


    院子裏,愈加有些安靜,


    隻剩下一個個村裏人端著的,或大些,或小些的湯碗裏往上升騰著些霧氣,霧氣在院子裏彌漫縈繞著。


    那院子後,屋裏傳出的些聲音,也在院子裏,愈加顯得清晰。


    ……


    看了眼這院子裏,村道上擠滿了的一個個有些沉默著的村裏人,


    廉歌再轉過了視線,挪開了腳,往著這院子裏走了進去。


    身側,一個個村裏人渾然不覺,卻又朝著兩側讓開出了條道路。


    從這院子穿過,走至這院子邊,屋簷下,廉歌再停下了腳步,轉過視線,再看了眼這院子裏,這院子後的屋子,


    擠滿了這一個個村裏人的院子,稍顯寬闊些,地麵隻是夯實平整過的泥地,


    夯實泥地的院子後,便是這村尾最後戶人家。


    挨著院子,是三間有些老舊的屋子,兩邊似乎是臥室,正中間是堂屋。


    屋頂蓋著黑瓦,往著院子裏延伸出些,遮出了個屋簷,


    屋簷上的木板大多帶著風蝕雨浸的痕跡,還修補過不少次,帶著些加固的木板。


    屋簷下,外牆上,牆灰早已經一塊塊掉落不少,顯得有些斑駁,卻似乎清理過,看不到什麽多餘的灰塵髒汙。


    正中間,往裏敞開著的堂屋門上,門板上也帶著些坑坑窪窪的痕跡,漆色早已經褪去,還沾著些曆年春聯門神撕扯下來後留下來的痕跡。


    這會兒,屋簷下,門兩邊,還站著兩個老人,


    兩個老人如同先前村子口的老頭一樣,手裏拿著根柳枝條,來回望著院子裏擠滿的村裏人,


    身後,挨著門邊,外牆邊,地上還帶著條雄黃粉劃出的線。


    院子裏,一個個村裏人也沒走上前,隻是靜靜等著,有些沉默著,望著那堂屋裏。


    “……村長說,讓大家把剛才講得東西看看,自己在心底邊念念,看聽懂了沒,記住了沒,要是有什麽,就再問……”


    院子裏,一個個趕來的村裏人靜靜等候著,沉默著。


    那堂屋裏傳出的話語聲在院子裏一聲聲響著。


    看著那堂屋門前,比那村子口用得更多雄黃粉堆積著,劃出的條線,


    再看了眼那站在門口,守著,來回看著院子裏,地上,拿著柳枝條的兩個老人,


    廉歌再轉過了視線,透過這敞開著的堂屋門,看向了那堂屋裏。


    堂屋裏,


    頂上從房梁上綴著盞白熾燈,連著白熾燈的電線上纏著些積年累月的灰塵。


    白熾燈亮著,往下揮灑著燈火,


    映著燈下一道道身影,照亮著整個堂屋裏,


    也透過敞開著的屋門,往外映出些燈光,映在聚在院子裏一個個村裏人身上。


    燈下,堂屋裏,


    朝著裏側的方向,在堂屋中間,擺著七八張長桌,兩側,留出了兩條能過人的過道。


    長桌後,坐著些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婦人,


    中年男人,婦人,背對著堂屋外坐著,手裏捏著筆,身前桌上擺著些本子,書本,


    或是低著頭,看著本子上記的些東西,或是抬著頭,朝著前側望著。


    幾張長桌前,對著幾張長桌,還擺著張同樣的桌子。


    桌子後,牆上,掛著張活動黑板,黑板上,寫著些字跡,


    這是個簡單的課堂,課堂上,坐著的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


    講台上,那活動黑板前,卻沒站人,隻是挨著那張桌旁,站著位老人。


    那老人,便是先前說話的人。


    老人側著些身子,沒正對著講台下的些中年男人,婦人,


    而是對著那空蕩蕩的講台上,不時再佝著些腰,挪著腳,轉過些身,對著底下說上兩句,又再側著些身子,望著那講台上。


    “……村長問,你們還有什麽要問的沒有?”


    堂屋裏,那老人再轉回過些身,對著堂屋裏坐著些中年男人,婦人說著。


    看著那講台上,廉歌停頓了下目光,再轉過了視線,再看了眼這堂屋裏,


    堂屋裏,


    幾張長桌旁的過道上,堆積著不少的東西,農具,編織袋子,書,冊子,雖然似乎都整理過,但東西太多,還是顯得有些雜亂,


    過道再邊上的牆灰,牆灰同樣已經有些掉落著,貼著幾張日曆畫,


    堂屋地上,如同屋外院子一樣,也隻是夯實了的泥地,


    這是個有些老舊的屋子,


    隻是屋子裏,那擺著的一張張長桌,卻與這老舊的屋子有些迥異,


    雖然似乎也已經用了不少時候,但每張桌子,凳子樣式都一樣,擺在一起,整齊許多。


    坐在長桌後的一個個中年男人,婦人,或是還思索著身前紙上記著的東西,或是抬著頭,望著那有些空蕩蕩的講台上,沉默著,眼眶有些發紅。


    看著,停頓了下視線,


    廉歌再轉過了目光,看向那講台,


    視線內,那講台後,還站著道身影,


    那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年輕男人,


    穿著身簡單的衣服,上身是件長袖的單衣,下身是條寬鬆的長褲,


    臉上正帶著些笑容,笑嗬嗬著,看著底下,課堂裏,坐著的這一個個他的學生。


    “……董叔,你跟他們說,要是他們聽懂的話,那我就再講一遍吧。”


    年輕男人再望了望底下的一個個中年男人,婦人,再笑著,轉過了頭,看向了旁邊站著的那老人,


    “……村長,要不你先歇歇吧?”


    老人猶豫了下,張嘴出聲說了句,


    “……不用了。現在我也不累……趁著現在還有些時間,我能多做點事兒,還是多做點事兒吧。”


    那年輕男人笑嗬嗬著,再出聲說道。


    “好……村長說,你們要是沒聽懂的話,他就把剛才的內容再講一遍。”


    老人猶豫著再點了點頭,應了聲過後,再轉回了身,對著底下些中年男人,婦人說道,


    “……你們都認真些啊,村長這時候給你們上課也不容易。”


    停頓了下,老人再補充了句。


    “好。”


    底下的人咬著牙,眼眶愈加有些紅,應了聲。


    “……董叔,還是我說一句,你就幫我轉達一句吧。”


    年輕男人笑著望了望他的學生,對著那老人說了句,再轉過些身,對著那掛著的活動黑板,再出聲繼續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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