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先生,中午就在屋裏吃飯吧。”


    “……廉先生您回來了啊……”


    一路往前,


    廉歌身側道路上,一道道熟悉的身影走過,


    道路邊,一戶戶人家屋裏屋外,院前院後,一個個熟悉的人同樣掠過。


    一道道身影或老或少,或是正在屋裏,院子裏忙活著些屋裏的事情,做著早飯,掃著院子,絮叨著些家常裏短,


    再看到了廉歌,再停下了手裏忙活著的事情,有些高興著,招呼著廉歌。


    或是要出門,從村道上走過,也同沿途些人家院子裏的人笑著搭著話,應著聲,


    從廉歌身側走過,看到了廉歌,再有些欣喜著,加快了些腳步走上前,有些驚喜著喊著廉歌。


    一路往前挪著腳,


    廉歌從這村子裏道路上走過,也從這一個個熟悉的人身側過,


    聽著耳邊些話語聲,廉歌看著沿途這一個個熟悉的人,


    大多數時候都沒應聲。


    隻是有些沉默著,目光有些出神。


    不知道想些什麽。


    ……


    “荀老師去學校了啊?”


    “……嘿,再不去,那可不就遲到了,那群兔崽子還不在學校造反啊。”


    “……爸,給,吃這個,你吃啥饅頭啊,您腸胃不好,一會兒吃了不消化,我可給我媽告狀了啊……”


    “……噓,別告訴你媽。”


    “……俞老哥,你們老兩口趕著羊這是去哪?”


    “……嘿,這不是屋裏喂了幾隻羊長得也差不多了,我趕去集市上給賣了,給我家老婆子也買幾件新衣裳……”


    有人從村道上過,同路邊人搭著話,


    有人在院子裏吃著飯,小聲說著些話,


    廉歌順著路走了過,看著,聽著。


    ……


    “……騎個自行車小心點,別摔了。”


    一個個十一二歲的女孩騎著個自行車,有些快的從廉歌身側掠了過去,


    後麵,剛從屋門走出來的個中年男人大聲招呼著,


    “知道了……”


    女孩蹬著自行車飛快騎遠了,大聲喊著應著。


    “這丫頭……”


    屋門邊走出來的中年男人看著自己女兒騎著車遠去,再笑著搖了搖頭,回身進了屋。


    ……


    “……齊步走!稍息……”


    路上,一個穿著警察製服的中年男人踢著正步往前,身旁跟著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穿著件小許多的,警察樣式的衣服,跟著他爸爸像模像樣的踢著,


    男人喊著口號,不時再轉過頭,望了望自己兒子認真的模樣,臉上微微笑著。


    “……你們小心著。”


    男人和小男孩身後,跟著個女人,女人眼底噙著笑意,望著自己丈夫和孩子,出聲招呼著。


    “向後轉!像媽媽敬禮!敬禮!”


    男人笑著,喊著口號,帶著小男孩轉過了身,


    小男孩也跟著轉過身,像模像樣的抬起手,朝著他媽媽敬了個禮。


    “……嗯,稍息。”


    臉上帶著些笑容,站直些身,女人配合著應了聲,再笑著出聲說道。


    “……好了,走吧。”


    “走咯……”


    男人笑著,一把將自己兒子再抱了起來,


    “來,寶貝兒子坐我肩上……”


    “……都多大了。”


    “……嘿,反正我背得動。小毅坐好啊……”


    “……走咯,走咯……”


    這一家子從廉歌身側過了去,


    廉歌走過,接著往前走著。


    ……


    “……哥,我們今天去哪啊?”


    “……去給你買幾件衣服。你看你這衣服都多久沒換新的了。哥這回來了,還能不給買幾件新衣服啊。”


    “……真噠?那我要多買幾件,我要三件……”


    “……行。”


    ……


    “……唔唔……廉先生,你回來了……”


    “……廉先生你回來了啊,不好意思啊,廉先生,我弟弟才剛能說話不久,說得還有些不順。”


    ……


    “……聽著說,今晚上好像村裏要唱戲……長阪坡。”


    “……爸爸,等我長大了,我也想當消防員……”


    “……老二,你去老大屋裏喊一聲,中午我們一家人吃頓團圓飯。”


    “媽媽,晚上我們做豆腐,還有粉蒸肉吧,爺爺喜歡吃,我也喜歡吃。”


    聽著,看著。


    有些沉默著,廉歌目光有些出神著,


    再走過。


    從村子裏道路上穿過,再走過幾戶人家,


    往著村子裏,那老宅漸近。


    路邊住戶漸少了些,四下也緊隨著再有些安靜下來。


    ……


    “……畫得可真好啊。”


    道路兩側有些雜草,道路上倒是被踩著還算寬闊平整,


    挨著這有些安靜的路邊,架著個畫板,一個年輕人坐在畫板前,


    對著路外,成片長著些應季作物的阡陌田地,遠處的山巒林木,執著筆,似乎寫著生。


    一對互相挽著手的夫婦,從路邊過,在寫生的人身後停下些腳,等著年輕人停下筆,再有些讚歎的出聲說道,


    寫生的年輕人轉過了些身,看著夫婦,臉上露出些笑容,


    “陳姐,你們出門啊?”


    “帶你陳姐去坐下產檢。”


    男人應著話,攙扶著些自己妻子,再回頭看了看自己妻子,


    女人的肚子有些隆起,已經懷孕有些時候了。


    “……陳姐,要不我給你們畫一幅啊。”


    “好啊。不過可得稍微快點,你陳姐可這會兒可站不了多久。”


    女人笑著,應著。


    ……


    看著那路邊的幾人,廉歌放緩了些腳步,


    停頓了下目光,再轉過了視線,


    挪著腳,從這幾人身側掠過,


    幾人看到了廉歌,有些欣喜著打著招呼,


    廉歌也隻是點了點頭,沒怎麽應聲。


    隻是聽著些話語聲,


    再轉過目光,看著那已經不遠了的老宅。


    往前走著。


    ……


    “……廉先生,晚上我們準備再唱出長阪坡,就在村口空地上,您要是有空的話,一定來看看啊。”


    廉歌走至了老宅院門不遠,再停下了腳,


    看著那院門邊。


    院門往裏敞開著。


    院門外,站著個歲數稍大的老頭,


    老頭臉上還抹著些臉譜的妝,正笑嗬嗬對著門邊另一人說著話。


    門邊另一人,從院子裏走了出,是個頭發已經有些花白的老人,


    老人站在門邊,聽完了那唱戲老頭的話,再轉過些頭,望了望這側的廉歌,


    再回頭,應著老頭的話,


    “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就過來看看。沒時間的話,你們就自己唱吧,也是一樣的,村裏人有這麽多人看呢,也不差我一個。”


    “……成。那廉先生,我就先過去了啊。”


    笑嗬嗬著,老頭再點了點頭,再轉過身,朝著村子裏走了去,


    走到廉歌身側,再停頓了下腳,


    “……廉先生,您回來了啊。”


    老頭看著廉歌,有些欣喜著出聲說道。


    廉歌看了看這老頭,隻是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


    再挪開了腳,往著院門邊,走了過去。


    老頭再站了站腳,回身望了望,也就再朝著村子裏走了進去。


    挪著腳,


    廉歌走到了這敞開著的院門邊,看向了那院門邊站著的老人,


    那門邊站著的老人,再頓了頓腳,也再轉過了頭,看向了廉歌,


    看著廉歌,老人臉上再漸露出些笑容,微微笑著,


    “要討杯水喝嗎?”


    老人對著廉歌,微微笑著,出聲問道。


    聽著,廉歌臉上也不禁浮現出了些笑容,


    “那就勞煩了。”


    這老人的麵容,廉歌很熟悉,


    隻是和村裏中那些熟人不同,這老人的麵容,就是老了不知道多少的他自己。


    笑著,廉歌看著這老人,出聲應了句,


    隻是再回過些身,廉歌再朝著身後的村子裏望了眼,臉上笑容再褪去些,目光有些出神,


    村子裏,依舊人來人往,話語聲混雜著,不時隨著清風傳來,還熱鬧著。


    停頓了下目光,廉歌再轉過了身。


    那老人還微微笑著,從院門邊讓開了些身。


    廉歌再挪開了腳,走進了院子裏。


    ……


    院子裏,同真正的老宅布局也基本一樣。


    廉歌走進了院子裏,也沒合上院門。


    那老人跟著,走進屋裏,倒了杯水,遞給了廉歌。


    “這裏怎麽樣?”


    老人站在廉歌身前,笑著,出聲問了句。


    廉歌伸出手,接過了那杯水,杯子上,縈繞升騰著些霧氣。


    再看著這老人,停頓著些目光,有些沉默,


    “很熱鬧。”


    再頓了頓動作,廉歌再轉過了些目光,


    站在這院子裏,視線似乎越過了院牆,看著遠處村子裏,一個個熟悉的身影,一幕幕景象。


    老人聽著廉歌的話,臉上笑容再多了些,


    “在這兒,霍思國找到了,等到了那個白裙姑娘,他們會在閑暇時出去走走,會去村子裏老楊頭屋裏,吃碗豆花,他們常拍下照片,他們兩的照片不再隻有那麽一張,他們就快成婚了。”


    老人微微笑著,對著廉歌說著,


    話語聲中,這老人的身軀漸開始有些消散,


    或者說,這老人本人就不存在。


    “小蝶長大了,她哥哥時長回來看她,每回總要帶她去買幾件衣服……”


    老人身影漸消散著,話語聲響著,聲音漸有些年輕,


    廉歌再轉回了身,看著這身影漸消散,褪去的老人,聽著耳邊響著的些話語聲,


    “……蕊蕊還是喜歡吃蘋果,也不會忘了她爸爸喜歡吃梨。”


    “……那找油紙傘的老太太,每回出門總是讓自己老伴帶上傘,這把油紙傘倒也沒那麽寶貴了,因為她老伴還在。”


    老人的話語聲響著,身影漸消散了,話語聲也漸遠去,平息。


    端著那杯還溢散著絲絲霧氣的水,廉歌站在這院子裏,看著身前這老人身影消散了。


    久久停頓著目光,也停頓著些動作,隻是在這院子裏站著,有些沉默著。


    院子裏,有些安靜下來。


    ……


    又是許久。


    院子裏,還安靜著。


    端著那杯溢散著些熱氣的水,廉歌再有了動作,


    有些沉默著,廉歌轉過身,從旁邊那屋子裏,


    拿了張凳子出來,就坐在了這院子裏,


    在望著身前,望著遠處,


    不知想著些什麽,有些沉默著,目光有些出神。


    手裏端著的那杯熱水,一直溢散升騰著些熱氣,似乎也不見冷。


    院子裏,愈加案件。


    院子外,村子裏,卻似乎愈加有些熱鬧。


    ……


    頭頂上,太陽漸攀升至了當空,又再漸往著西麵斜去。


    就坐在這院子裏凳子上,廉歌也沒起身,隻是有些出神著看著身前,看著遠處,聽著耳邊隨著清風傳來的些聲音。


    村子裏,也沒人來打擾廉歌,隻是熱鬧著,不時傳來些聲音。


    日暮落下,


    村子裏,一家家人亮起了燈火,一家家人在燈火下吃著晚飯,


    村子口,已經搭了起了戲台,村子裏會拉樂器的些人,正反複做著排練,要上台的人,也抓緊上著妝,換著衣裳。


    吃完了飯,散著步歇涼的老人走到了戲台跟前停下了腳,小孩追趕著,拉拽著自己的父母,也到了村口。


    戲台上唱起了戲,戲曲聲在村子裏響著,


    直到了夜深了,月亮高掛上了夜幕,一出戲唱完了,


    唱戲的人收拾著東西,一戶戶人家也往著家裏走了回去,小孩或是困了打著哈欠,讓大人背著,


    或是還精神著,幾個小孩追鬧著,


    大人說著先前聽得戲,說著白日的事情,往著屋裏走著。


    回了屋,嘴饞的小女孩還悄悄吃了半個蘋果,她父親幫著瞞著小女孩的母親,隻是可惜女孩還沒來得擦幹淨嘴,就被她媽媽,逮了個人贓並獲。


    老太太收回了老伴遞回來的傘,拿著幹帕子,小心著擦了擦油紙傘些灰,再將傘掛到了一邊牆上,收拾著東西,讓老伴也睡覺了。


    有些年輕的夫婦兩人躺在床上,男人不時便側過些身,伸手摸了摸自己妻子已經有些隆起的肚子,女人笑著打開了些男人的手,男人再側回了身,過了陣,又忍不住想去摸摸女人隆起的肚子。


    老夫婦兩人白日裏買了羊,老頭給老太太買了好幾件新衣裳,夜裏了,老太太又再從衣櫃裏拿出來翻看著,嘴裏再埋怨了老頭不該花這些錢,眼裏卻還是噙著些笑意,老頭也不答話,隻是看著老太太,臉上也笑著。


    夜漸深了,


    一戶戶人家屋裏,相繼熄滅了些燈火。


    大人哄著孩子睡著了,孩子還掛念著明天白日要做些什麽,


    大人也躺回了臥室屋裏的床上,互相說著些瑣碎的事,商量著明天要忙活的事情。


    老人睡得淺,卻又容易犯困,早早就躺回了床上,一人睡著了,另一個人拿著把蒲扇還輕輕給睡著那人打著。


    夜幕漸深。


    再日月輪轉,日暮變換。


    這老宅院子裏,


    廉歌坐著,許久都沒起身,


    隻是聽著村子裏白日裏,夜裏的熱鬧,安靜,


    有些沉默著,出神著望著身前,望著遠處。


    隻是等著,


    等著日月輪轉,等著晝夜變換。


    等著,回了家的小蝶她哥哥帶著去街上買回了衣服,能聽到隨著清風傳來的,小蝶的雀躍聲,


    等著,那對老夫婦,將養大的羊牽去賣了,給老太太買回了幾聲衣服,能聽到那老太太,一路有些埋怨,舍不得,又有些高興的話語聲,


    等著那還愛吃蘋果的小女孩再被她父親從學校裏接她回家,


    等著那位愛喝蘿卜排骨湯的村長,再美美喝了幾碗湯。


    等著那學會了騎自行車的女孩非要載著她父親,


    等著那對夫婦終於拿到了路邊寫生那年輕人畫得那幅畫。


    等著那想再唱戲的老人,再搭著戲台,連著幾晚在村口唱了幾出戲,嗓子都有些啞了,喝著潤嗓子的茶水,滿臉還止不住笑容。


    終於,


    日月再輪轉幾日,


    又是個中午,晚上過了,


    那霍思國也和那白裙姑娘完了婚。


    又是一日清晨。


    廉歌從院子裏,那凳子上,重新站起了身,


    將那杯沒喝過了水,放到了那凳子上,


    直起些身,廉歌的目光似乎越過了院牆,再看著那村子裏,一個個熟悉的人,一幕幕景象。


    村子裏,還是熱鬧著。


    再停頓了下目光,停頓了下動作,廉歌目光有些出神。


    再收回了視線,廉歌再挪開了腳,


    往著那一直敞開著的院門外走去。


    一步步,走出了院子裏。


    跨出了院門,


    緊隨著,四下景象再變換,


    廉歌再停頓下了腳,隻是看著身前,也看著遠處。


    耳邊隨著清風帶來的話語聲漸遠,村子裏也漸遠去,


    直到清風也散去。


    四下變換著的景象,漸止住,完成了變換,


    似乎空間完成了置換,廉歌再出現在了係統考核的純白色空間中。


    ……


    四下純白,安靜著。


    廉歌站著,再頓了頓動作,再轉過了些視線,看了眼這純白色空間,也沒多說什麽。


    緊隨著,係統的提示音也緊跟著響了起來。


    “恭喜通過‘真人’考核。”


    係統提示聲隻是響起了一聲,便止住了。


    沒有職稱授予的儀式,四下依舊安靜著。


    或者說,廉歌也不需要了。


    隻是緊跟著,三本書相繼浮現在廉歌眼前。


    “考核通過獎勵已下發。”


    係統提示音再響起了聲,緊跟著,這純白色空間裏,再有些安靜下來。


    廉歌停頓了下動作,再轉過了些目光,看向了這三本書。


    三本書依次浮現在廉歌身前,書不厚不薄,似乎恰好,就是尋常線裝書的模樣,談不上新,也說不上舊。


    書封上,各自寫著書的名字。


    從左側起,


    第一本書,書封上豎著寫著,


    “生死”


    第二本書,書封上同樣寫著,


    “承負”


    第三本書上,書封上則寫著,


    “功業”


    廉歌看著,停頓了下目光,


    朝著第一本書‘生死’伸出了手,


    寫著‘生死’的書,自然就落到了廉歌手裏,


    再看了眼,廉歌隨意著,攤開了一頁,


    “……一日,行至一穀中,穀中有一村落,村中之人多已橫屍,或似如野獸撕咬,或麵容驚懼倒於屋前……”


    “……原是山野中一妖物闖入了村中,屠戮了村中住戶……”


    書上,並沒有記載神通法門,也沒有記載符篆術法。


    這是‘道’


    隻是看了眼,往後再翻了幾頁,廉歌便再將這本‘生死’合了上,


    手一鬆開,這本‘生死’自然再回了原先的位置。


    收回了手,廉歌也沒再去翻閱其他兩本書。


    “是否開始‘天師’考核?”


    “開始吧。”


    緊跟著,係統提示聲再響起了聲,


    廉歌平靜著,再應了句。


    四下,再安靜下來。


    隻是又一本書,在三本書前,離著廉歌身前更近的位置浮現出,


    同樣浮在廉歌身前。


    書封上,沒有字跡,


    廉歌伸出手,拿過了這本書。


    隨意攤開了頁,再重新合了上。


    書頁就是尋常紙張,隻是不同其他三本,這本書上,隻是空白,還沒有字跡。


    拿著這本空白的書,


    廉歌往下一坐,身下自然多了張凳子,


    一抬手,這純白色空間裏,身前,自然多了張長桌。


    將這本還空白的書放到了這長桌上,


    廉歌看著這同樣空白著的書封,再停頓了下目光,


    抬起手,手裏多了隻已經沾好筆墨的筆,


    執著筆,筆觸在書封上落下,


    筆鋒轉動,筆墨流轉,


    廉歌在這空白的書封上,同樣寫下了兩個字,


    “善惡”


    墨水轉瞬即幹,仿佛從紙上長出。


    再翻過了書封,書封下,紙頁同樣空白,


    提著筆,隻是頓了下,廉歌再落下了筆,


    筆觸劃過紙頁,筆墨流傳,


    一個個,一行行字跡在紙上,筆下浮現,


    “……二零二零年,村中祭祖之後,外出遊曆。”


    沒有注重語句是白是古,廉歌隻是自然轉動著筆鋒,筆觸劃過著紙頁,


    “出村之後,行至城鎮,河畔遇到位算命先生,興致起,決定替過路算三卦……”


    “……最後一卦,遇到位中年,中年有些蓬頭垢麵,衣衫褶皺。為尋女陳悅,在外十年苦尋……深處苦海,亦曾普度,執念雖深去,卻未成魔……”


    廉歌一筆筆落著,一行行字跡在紙上浮現,


    一幕幕景象,也似乎浮現在以前,


    有紙上落著的從前,有先前村落中看到的一幕幕,也有現在,


    ……


    “……快點,快點,趕緊去吧,東西這些等會兒我讓老許給你們送過去。”


    “……謝謝,謝謝許哥啊……”


    江東永泉,陳厚德懷了孕的妻子預產期提前了十幾天,即將臨盆,


    陳厚德急得滿頭是汗,慌慌忙忙著攙扶著自己妻子往醫院送,


    對門的許空父母,招呼著陳厚德,讓陳厚德先送妻子去醫院,


    “趕緊去吧,別耽擱了……”


    “……老許,你去幫他們拿下要的東西,給送去醫院吧。”


    陳厚德開著城,載著自己妻子,往著沒多遠的醫院駛去,


    挺著肚子的許空母親望著,再對著旁邊許空父親說道。


    ……


    “……下去地府,翻閱了生死簿。陳悅早已經為人所害,身死在十年前。隻是地府法裏容情,判了陳悅許空可再投陳家,許家。”


    純白色空間裏,安靜著,


    隻有廉歌的筆觸不停著,落在紙頁上。


    一幕幕景象,也在廉歌眼前浮現。


    ……


    “哇哇……”


    新生兒的啼哭聲有些響亮透過了生產室的大門,


    “已經生下來了,是個小女孩,六斤二兩,很健康。”


    生產室的護士抱過了剛生下來的孩子,對著就在旁邊陪著的陳厚德出聲說著。


    “……謝謝,謝謝……”


    陳厚德出聲不停道著謝,再看著自己的女兒,


    先是笑,又再止不住淚水,笑著,不停抹著眼眶裏的淚水。


    剛生下的小女孩漸止住了哭聲,隻是轉動著眼珠,好奇著看著這個世界。


    ……


    “……為了陳厚德指了條路,也勞煩陳厚德替我指了條路。”


    “……離了城鎮,去了南都。”


    眼前一幕幕浮現,


    純白色空間裏,廉歌一筆筆落在紙上。


    ……


    “……兔崽子,還躲在那兒玩遊戲呢,把這給我送底下村子裏,你陳叔屋裏去。”


    南都市區外,一座山上,山腰的道觀裏,


    陳羅道踹了腳正躲在院子裏,樹蔭底下抱著手機,玩著有些的陳小玄,


    沒好氣著,將手裏張紅紙,遞給了陳小玄。


    “好嘞。”


    陳小玄一把就接了過去,應著,看著手裏紅紙,又有些好奇,


    “這是什麽啊?”


    “村子裏徐老爺子一年祭要到了,村子想好好祭拜下,上麵寫著要準備的些東西,趕緊給拿下去。”


    “哦,我這就去……”


    陳羅道沒好氣著解釋了句,作勢就要抬腳踹陳小玄一腳,


    陳小玄趕緊拿著那張紅紙,就往山底下跑了去,


    “這兔崽子……”


    笑著,搖著頭,出聲說了句,再抬起頭,看了眼飛快往山下跑著的陳小玄,再喊了聲,


    “……跑慢著點,別一會兒滾下去了……”


    “……我知道了……”


    ……


    “……師傅,這我就得給你好好論一論了……”


    廣陵,見性寺裏。


    老和尚在後院拿著個鋤頭,種著菜,


    旁邊,法空拿著個盛水的長瓢,身前擺著個水桶,要跟老和尚論道。


    “桶裏沒水了,去打水,前麵沒澆的,挨個把水澆一遍。”


    老和尚再種下去根菜苗,回頭看了看法空身前的水桶,出聲說了句,


    “……師傅,你說這話我就不樂意了,你又沒看著我,怎麽知道我沒澆水呢,怎麽就不是我澆了,這水浸進去了,麵上又幹了呢……再說,這桶裏哪就沒水了呢……”


    法空和尚站在水桶跟前,再出聲說道。


    老和尚聽著,頭也沒回,隻是低著再接著種著菜苗,


    “要是菜苗旱死了,廟裏還有些紅薯,你就一直吃紅薯吧。”


    “哦……”


    法空老實了,提著水桶,便去打水了。


    ……


    “……一日,行至一山林,山林中有一山神廟,在廟裏借宿了一宿。”


    紙頁上寫滿一頁頁字跡,翻過了一頁頁書頁,


    廉歌的筆觸,依舊在紙上落著,


    一幕幕景象,從前,現在,也在眼前不斷浮現,掠過,


    “翌日,清晨,遇一來山神廟中上香的中年,隨中年男人下到了山腳村落。”


    “村中愚昧,重男而輕女……”


    ……


    “……徐芸芸,你站在那兒幹嘛啊,走了,就快要遲到了。”


    一處學校門口,一個從旁邊跑過來的女孩,招呼著在校門口的另一個小女孩。


    “嗯。”


    小女孩笑著點了點頭,應著聲,跟著另一個女孩走著,


    再放緩了些腳步,回身從背著的書包裏,摸出了個蘋果,


    “這個給你吃。”


    小女孩將蘋果遞給了同學,


    “謝謝你……”


    那同學接過了蘋果,有些高興著,再有些好奇,


    “你好像每天都會帶蘋果,你很喜歡吃蘋果嗎?”


    “嗯!蘋果可甜了。”


    小女孩再從自己書包裏再拿出了個蘋果,再順手按了按褲兜裏的張折好的符。


    再重重點了點頭,應著旁邊同學的話,


    “那我明天也帶蘋果,送給你吃。”


    “謝謝,我們走吧……”


    ……


    “……一日,行至一廣場,廣場邊,一位老人坐在輪椅上,久久停留……”


    “……一日,順黃河而下,遇河中百鬼,渡。再往前,遇一撈屍老人。”


    純白色空間裏,


    廉歌坐著,不斷往著紙上落著筆,


    一行行字跡在紙上浮現,一頁頁落了些字跡的書頁翻過。


    ……


    “……今天還出去嗎?”


    “……不出去了,看把地翻翻。”


    隔著河不遠,山後,屋子前,


    屋簷下,放了假的半大小子,有些興致勃勃的問著他爺爺,


    他爺爺笑嗬嗬著,再敲了敲手裏拿著的煙杆,出聲應著。


    “那我去拿鋤頭。”


    半大小子應著,再轉過身就去拿東西了,


    他爺爺笑嗬嗬著,將煙杆扔到了一邊,再站起了身,


    “早點回來啊,前些天,程警官他們送了點菜過來,一回兒我也給你煮上。”


    老太太從屋裏走出來些,笑著,也招呼了聲,


    “知道了……爺爺,我們走吧。”


    半大小子應著,再拿著鋤頭,喊了聲他爺爺,便先往著院子外跑了出去,


    他爺爺笑著,也跟了過去。


    ……


    “……一日,行至山林中,山林中有虎,母虎為偷獵人所傷,依舊護幼崽……”


    “……不遠村中,一患了絕症的母親,試圖殺死自己兒子。”


    “……一日,行至一穀中村落,村落中房屋早已荒廢,隻剩廢墟殘垣,和村中執念亡魂……”


    筆觸不斷落著,一行行字跡不斷在一頁頁書頁上浮現。


    廉歌寫著,眼前一幕幕景象,一個個有些熟悉的身影也不斷浮現,再不斷掠過,


    有些沉默者,也有些出神,


    廉歌隻是不停挪著一下下筆觸,似乎看著眼前一幕幕景象。


    終於,


    也不知道筆觸落到了哪裏,不知道眼前一幕幕浮現到哪裏,


    廉歌眼眶裏,積蓄著的些淚水滾落出,


    一滴紅塵淚,往著書頁上落著。


    廉歌落著的筆觸稍緩了下,


    那滴紅塵淚,沒能那書頁上,便緊跟著消失了。


    提著筆,筆觸再落下,


    字跡在紙上浮現,一幕幕景象再在廉歌眼前掠過,


    廉歌繼續落著筆,


    ……


    “……一年中元,七月半,行至地府。地府天地變換,滯留地府亡魂鬼神需受萬般苦痛。轉輪王薛言,尋常亡魂無大過,無需受此折磨,地府尋常鬼差有功,亦無需受這劫難。


    我說,閻羅有大德,也不該受這痛苦。


    故,念度人經一篇,也度了閻羅。”


    ……


    地府,


    出入境管理處的轉輪王薛,先是坐在座椅後,


    此刻,再抬起了些頭,似乎望著遠處,


    忘川河畔,酒店中,正忙活著的孟婆,也抬起了些頭,


    十殿閻羅,相繼停下了手裏的事情,抬著些頭,似乎望著遠處,停頓著些目光。


    ……


    “……出了地府,遇一餓死鬼的乞丐,問了乞丐善惡。”


    “……乞丐言……”


    純白色空間裏,廉歌再落著筆,


    “……行至執迷處,是處村落,村落中,霍思國等到了白裙姑娘,小蝶等到了她哥哥回來,許空陳悅依舊讀著書……”


    “……行至村尾老宅,等著霍思國和白裙姑娘成了婚,等著小蝶和她哥哥再回了家,等著許空陳悅再追趕著到了家……”


    落著的筆觸漸放緩了下,


    “走過了執念處。”


    “……閱了形形色色,百態眾生,也看到了自己。”


    寫過了最後一句,廉歌止住了筆觸,


    提著筆,看著落著一行行,一頁頁字跡,


    眼前一幕幕似乎浮現,廉歌久久停頓著。


    沒再落下筆,廉歌將筆放下,手裏的筆自然消失,


    再站起了身,身下凳子也消散了去。


    那長桌上,落滿了一頁頁字跡的‘善惡’書,


    緊跟著,再自然往後翻動著,


    一行行字跡再在空白的紙頁上浮現,


    一頁頁書頁不斷往後翻動,一頁頁空白的書頁被填滿,


    書不見厚,書頁卻也似乎怎麽也翻不完。


    書上,不再隻有那‘百善百惡’,不斷往下自然衍化著,


    浮現著文字,翻過著書頁。


    站在這純白色空間中,廉歌看著身前這還在不斷衍化,翻動著書頁,浮現著字跡的‘善惡書’。


    抬起了手,廉歌身前,那本‘善惡’書自然合了上,落到了廉歌手裏。


    緊跟著,還浮在身前的‘生死’‘承負’‘功業’


    也依次落到了廉歌手上。


    拿著這四本書,廉歌再看了眼這純白色空間,


    手一揮,緊隨著,


    係統也沒再響起什麽提示音確認廉歌是否通過了‘天師考核’。


    或者說,廉歌是否成了天師,也不用這係統決定。


    隻是四下景象,不斷變換著,


    似乎空間完成了置換了,


    廉歌退出了係統空間,回到了老宅的屋裏。


    ……


    “……吱吱,吱吱吱……”


    屋裏,四下,沒什麽變化,


    隻是窗外,東麵已經朝陽已經鑽出地平線,往下揮灑著些陽光,


    陽光透過窗,落到了屋子裏,廉歌身上,


    小白鼠依舊立在廉歌肩上,隻是立著前肢,捧著,再朝著廉歌叫了兩聲,


    看了眼手裏拿著的四本書。


    廉歌再轉過了些視線,看向了肩上小白鼠,


    小白鼠捧著的爪子,抓著粒似乎水珠的東西,卻不會散,也不會化,


    正是先前廉歌滴落下來的那滴淚水。


    看了眼,廉歌再停頓了下目光,


    再起身,轉過身,


    挪開了腳,推開屋門,走出了屋裏,


    到了堂屋外,屋簷下,再看著身前,


    緊隨著,一道道身影在廉歌身前,院子裏相繼浮現,


    或老或小,有人穿著蟒袍,也有人就穿著便裝,


    身影總共十道,對著廉歌,相繼躬下了身,


    “……賀天師成道。”


    “……賀天師成道……”


    這十道身影,便是十殿閻羅,


    十殿閻羅朝著廉歌躬身,再齊齊長呼著,


    長呼聲回蕩,


    此刻,


    朝陽初升,紫氣東來。


    “……轉輪王薛,賀,天師成道……”


    “……楚江王厲,賀,天師成道……”


    “……平等王……”


    再是一陣陣長呼聲,緊跟著,再是陣齊齊長呼聲,


    “……我等,恭賀天師成道。”


    十殿閻羅躬身,長呼著,


    於此同時,


    地府之類,鬼差亡魂,或老或少,齊齊低身,


    “恭賀天師成道……”


    長呼聲,在地府內回蕩著。


    “閻羅客氣了。”


    廉歌站在堂屋前,屋簷下,看著身前十殿閻羅,


    出聲說了句。


    十殿閻羅止住了聲,


    再頓了頓,轉輪王薛再朝著廉歌上前走近了一步,


    “轉輪王薛,還請天師賜經。”


    轉輪王微微低身,再出聲說道。


    “天師慈悲,還望天師賜經。”


    剩下些閻羅,緊跟著,朝著廉歌低下些身,再懇求長呼道。


    看了眼這十殿閻羅,也沒多說什麽,


    廉歌再轉過些視線,看了眼手裏拿著的,


    ‘生死’‘承負’‘功業’‘善惡’四書,


    再抬起手,從書上拂過,手一揮,


    緊跟著,四本書依舊在廉歌手裏,


    隻是各分化出了相同十本,各自朝著十殿閻羅激射而去,穩穩落在了十殿閻羅手中。


    “……謝天師賜經,天師慈悲。”


    執著四本書,十殿閻羅再低下些身,長呼道。


    “不用多禮了。你們忙你們的事情去吧。”


    廉歌一抬手,手裏四本書被收了起來,再轉過些視線,對著身前十殿閻羅出聲說了句。


    “……謝過天師,我等就先告辭了。”


    “……我等告辭……天師有空可以來地府走動走動……”


    “……天師下回來我殿裏坐坐,下下棋……”


    十殿閻羅相繼告辭,身影消失在廉歌視線內,


    看著一位位閻羅相繼離開,消失在院子裏,視線內,


    廉歌再停頓了下目光,再轉過了身,往著屋裏走去,


    “……廉歌……”


    臥室屋裏,顧小影已經睡醒了,喊了聲廉歌,還帶著些睡意,


    微微笑了笑,廉歌挪著腳,往著屋裏走了去。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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