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白祿發話,誰也不敢給白福開門,而且也根本沒人願意給他開門,出了這樣的事情,本來還有婦人心軟,覺得他大兒子被抓怪可憐的,可聽了他此刻的論調,那點同情也煙消雲散了。


    這種自私自利,滿肚子歪理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你們不開門就想擅作決定,義博是我那一房的人,沒有我的同意,你們誰也不能逐他出宗族!”白福在外麵罵著,已經有楓葉村的人好奇過來圍觀了。


    白祿深吸了一口氣,對白澤浩說:“繼續簽字吧,不用管他,跟他沒有道理可講,說話也是浪費力氣。”


    白澤浩點頭,提筆簽下名字,又按下了手印,最後表態書就傳到了白義宏手裏。


    “你們不開門是不是?既然你們不講道理,我就死給你們看!你執意讓我兒子無家可歸,我就吊死在你白祿家門口!”白福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因為喊的太使勁都有些破音了


    外麵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就有人在外麵喊:“白耆老,你家親戚解了褲腰帶掛門梁上了,真的要上吊啊!”


    屋裏眾人臉色都變了,這人要真在他們門口上吊,也太晦氣了吧?


    白若竹嘴角抽了抽,老爺子把褲腰帶解了去上吊,他就不怕吊著的時候褲子也掉了,老了還晚節不保嗎?


    而白義宏的手頓住了,他有些不敢落筆了,他真怕他爹尋了短見,他可以在這件事上忤逆他爹,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爹去死。


    好在剛剛進屋議事時,林萍兒沒有進來,跟白趙氏去說話了,否則一定會指著白義宏的鼻子罵起來。


    好在白祿家的人都沒說他什麽,大概也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白若竹看了她爹一眼,心道隻有把外麵的老爺子解決了,簽名才能繼續下去。


    門外白福已經把褲腰帶掛到了門梁上,還綁了個死結,隻是他有些夠不著,就四處看了看,很快他看到不遠處誰家放了隻小板凳在那邊,他立即衝過去搬板凳。


    “唉,你幹嘛,那是我家的板凳。”一名婆子衝出來去搶板凳,死活不讓白福拿走,而白福已經拉住板凳的一頭了,兩人就這麽拉扯了起來。


    “借我用用,我吊完就還給你。”白福覺得婆子不識抬舉,氣鼓鼓的說道。


    那婆子直接給了他一個大白眼,“你吊完都死了,還我個屁啊!還不夠晦氣呢,這板凳我以後還能用嗎?你放手,看著是個讀書人,卻還強搶別人東西,也不臊得慌。”


    白福被那婆子說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的,可偏偏他平日裏不幹活,力氣也不夠,竟然搶不過個農家婆子,兩人就這麽僵持了起來。


    等白祿帶著人開門的時候,就看到白福跟個婆子在拉扯,門口的褲腰帶掛在空中,卻差勾到白祿的脖子上。白祿氣的直瞪眼睛,覺得實在太晦氣,對家裏人喊:“拿刀給我把這繩子割了,我看他怎麽上吊!”


    院子裏立即有人拿了割草的刀衝出來,把白福的褲腰帶給割斷了,似乎又不解氣,還把那條可憐的褲腰帶給割成了好幾段。


    白福已經顧不上跟婆子搶板凳了,褲腰帶都沒了,他還要板凳做什麽?


    他氣的衝了過去,指著白祿說:“你以為阻止的了我嗎?不能上吊我就一頭撞死在你家門口,然後做鬼也不放過你們!”


    林萍兒皺了皺眉頭,這話好像她剛剛在老宅門口說過的,老爺子這是現學現用嗎?


    “你一把年紀了也不覺得丟人,讀了一輩子書了,又是個秀才,卻一點道理都不通,要是爹還在世,非得被你氣死不可。”白祿指著白福,對他的無賴舉動十分不恥。


    “哼,要是爹在世也不會讓你們這樣對義博,他是白家這一輩最有出息的,爹在世的時候也說了要全力把他供出來。”白福理直氣壯的說。


    白祿聽了怒極反笑,臉上的諷刺之色更濃,“最有出息還一輩子考不上秀才,最後靠作弊買試題才考上的?”


    “義博肯定是被人陷害的,他不會做這種事情!”白福信誓旦旦的說。


    白若竹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做沒有做你心裏明白,你如果想死也沒人攔著你,但你前腳死了,我們照樣能把白義博逐出宗族。你要不怕等他將來刑滿釋放了活活餓死,你就盡管死好了。”


    老爺子不是心疼白義博嗎?那她就攻其軟肋好了。


    “你、你這個孽障,有你這樣對自己爺爺說話的嗎?”白福指著白若竹,手都抖了起來。


    “你不是早就不認我這個孫女了嗎?我也不想有你這種不分黑白,為了你那個為非作歹的兒子禍害全族的爺爺!”白若竹大聲說道,她如今也不怕了誰說她不孝了,二哥都坐牢了,還跟這種人講什麽孝道?


    “你、你……”白福大口的喘著粗氣,卻不知道怎麽說下去,便轉而看向白義宏,“老二,你就是這樣教女兒的?”


    白義宏已經看出老爺子不會自殺了,心裏暗暗鬆了口氣,“爹,若竹說的是實話,大哥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是該付出代價的。”


    白義宏是老實人,又沒讀過什麽書,不說土話還是因為老爹愛麵子,喜歡大戶人家那一套,從小就不準他說鄉裏的土話。但是他再怎麽沒文化也明白一個道理,就是做錯事是要受到懲罰的。


    白若竹去拉了她爹,“爹,不要耽擱時間了,我們還得去牢裏看看二哥,替他打典一下。”


    白義宏收回了目光,轉身回了屋裏,刷刷刷的在表態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按上了一個鮮紅的手印。


    “你們非得逼我,我真死給你們看!”白福做出要衝過去往白祿家院牆上撞的架勢,隻可惜如今人多了,就算他舍得去撞,旁人也會攔著他的。


    “白義博什麽都不會做,被革了功名可是連飯都吃不上,如果你心疼他,就好好多活幾年,將來還能照顧他一下,免得他餓死街頭。”白若竹扭頭說道,嘴角還帶著諷刺的笑意,一下子刺痛老爺子的眼睛。


    他氣的臉色潮紅,可到底是聽進去了,沒敢一頭撞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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