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福不是土生土長的後山村人,他是成親後不久,帶了媳婦和剛出生的大女兒離開了楓葉村,到了後山村定親。


    原因很簡單,就因為白福從小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因為他是家裏的長子,也是唯一讀書的孩子,他老爹是個賺了點錢的貨郎,想家裏能變成耕讀世家,所以希望能出一個當官的。可惜白福一輩子就在秀才這裏止步了。


    他覺得是自己考舉人落榜,所以族裏不讓他做族長,反倒讓他那個一無是處,隻會在土裏刨食的弟弟做了族長。也因此他一氣之下搬去了楓葉村。


    之後幾年,他的大兒子出生,他也試過再次去考舉人,可惜又落榜了……


    不過在那次趕考的時候,他結交了以為同姓的好友,此人姓白,名叫白元青,年紀還比他小兩歲,長的十分的清秀。他曾經一度還有些感慨,人家的名字起的多有文人氣,他偏偏叫白福,一看就知道他爹沒讀過書。


    兩人結伴同行,還住了一間客房,那白元青十分大方,主動出了房錢,不讓白福操心,隻可惜兩人後來都落榜了。


    之後兩人各自回了家中,大概因為落榜的打擊,相互也沒有多聯係,隻約好三年後再一起去趕考。


    轉眼過去兩年,白福的妻子劉氏大了肚子,原本他以為第二個兒子要出生了,結果生下來卻是個哭的跟小貓似的丫頭,而且丫頭活了兩天就去了。


    他倒沒多少惋惜,畢竟丫頭不能讀書,也幹不了什麽農活,將來還得賠一份嫁妝,隻是劉氏傷心的很,天天在那邊哭著念叨,說懷孕的時候沒吃好,家裏窮的叮當響,孩子才會一出來就去了。


    白福也十分的惱怒,他知道以他如今的情況,等到趕考的時候恐怕盤纏都湊不起來了,得舔著臉跟族裏親戚借了。


    就在這天夜晚,那位白元青突然找上了門,懷裏還包著一個小小的娃娃,一看就是出生沒幾天的小嬰兒。


    白福當時很吃驚要上前去拍他的肩膀,他卻急忙朝後退,說:“你別靠近我,我得了肺癆,不想給你過了病氣!”


    白福嚇了一跳,急忙止住了腳步,劉氏聽了動靜從屋裏出來,看向白元青一臉的防備。


    “你還坐月子呢,回屋休息去,別在這裏湊熱鬧。”白福扭頭不高興的對劉氏說道。


    劉氏極不情願的返回了屋裏,可耳朵卻豎起來努力的聽著。


    “福哥,我來是有個不情之請,我娘子難產,生下孩子就斷氣了,而我得了肺癆,大夫說活不過一個月了,我也不敢多照顧這孩子,就怕過了病氣給他。我跟家族有些不和睦,你是知道的,所以我隻好來找你了。”白元青一臉慚愧的說著。


    白福愣了愣,他是打算拒絕的,他家裏什麽情況啊,自己家人都養不活了,怎麽給別人養孩子?


    那時,白元青從懷裏拿出了一遝子銀票,直接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白福看了一眼,都是麵值百兩的銀票!


    “我這裏有一千兩銀子,一半送給福哥、嫂子,當是麻煩你們的酬勞了,另一半是給孩子讀書的錢,福哥你是讀書人,你培養孩子我也放心,一定要讓他比我有出息,等到他能考上舉人,你再告訴他真實身份,看看他願不願意去認族人,如果他一輩子考不上舉人,就讓他一輩子做你的兒子,別讓他知道我的存在了。”


    白福盯著那些銀票眼睛都熱了,一千兩啊,莊戶人家二十多兩都能花一年了,有了這些銀子,他後麵趕考都不愁了,孩子讀書也不愁了。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他有些結巴的問道,普通人哪裏能一下子拿出這麽大一筆錢?


    “你別多問了,這錢也是正經來的,你放心即可,這信物你拿著,要是孩子能考中舉人了,你再交給他。”白元青看了眼懷裏小小的孩子,眼中無比的不舍,“希望他將來有宏圖大誌,名字就叫宏吧。”


    於是,白福第三個出生就夭折的孩子變成了白義宏,誰也不知道他不是劉氏生的,更不知道劉氏原本生的孩子已經死了。


    白元青當晚就離開了,之前再沒出現過,也沒給白福寫過信,白福覺得他應該很快就病故了。


    白福家的日子因為那筆突然來的錢,一下子改善了許多,白福多買了幾塊地,他當然不會自己去種了,就賃出去給別人種,收租也能夠一家吃用了。之後他又順利的去趕考,隻可惜學識有限,到底還是沒能考中。


    一慌五六年過去,他家老大白義博已經九歲了,會讀不少文章,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他也開始教白義宏讀書識字,不知道是自己孩子看在眼裏怎麽都好的緣故,還是白義宏確實天生愚鈍,他總是覺得白義宏比不得他兒子,讀書識字都慢了許多。


    期間他幾度去趕考,都未能考中,那筆錢也花了不少,於是到了白義宏十歲的時候,他還是沒舍得送他去鎮上讀書。


    他也會想到友人的托付,但也總想著手頭緊,再等等吧,不然就是孩子有些愚鈍,不如他來教教,去了鎮上私塾也未必跟的上,何必白白浪費了這筆錢。


    於是拖著拖著,就成了慢慢不教白義宏,加上白義宏身體好,又勤快肯幹活,很快就擔負了家裏許多的勞動,讀書的時間也大大的減少,後來他又開始下地幹活,就跟著村裏的老莊稼把式學種地,很快又去擔了地裏的活,讀書時間就更少了。


    地自己種肯定比賃出去更劃算了,他自然不會阻止白義宏去種地,甚至後麵的幾十年,都將白義宏當牛馬一樣的使喚了。


    日子久了,他也就習慣了,心裏原本有的一些擔心也沒了,就像劉氏說的,你能養大他就是對他最大的恩德了,他就不該有什麽要求。


    後來白義博終於考上了童生,白福欣喜若狂的把注意力全放在了自己兒子身上,更加不在意白義宏的情況了。到了白義博娶妻的年紀,為了給他找家條件不錯的鎮上人家,白福還賣掉了白元青給的信物,給兒子湊足了聘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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