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是這樣,你隻是想救人,但別人未必相信,倒不如說出對你有利的一麵,反倒對方更容易接受。


    新野半晌沒說話,“即便沒有麻煩,你也不會讓他死吧。”


    白若竹沒回答,她覺得沒必要跟一個不熟的人說太多,而且對方對她總有著淡淡的敵意。


    新野見她不說話,略顯纖細的眉毛皺了起來。


    “聽鬆田說你在火災時看到了可疑的僧人,還記得他有什麽特征嗎?”新野過了一會兒問道。


    白若竹見他是來詢問公事的,不悅之色收斂了起來。


    “當時太亂,我也沒能看仔細,如今想想,他頭上沒有戒疤。”白若竹說道,“其他跟一般僧人沒什麽區別,我隻看到他的側臉,平平無奇吧。“


    當時情況太突然了,那僧人又是張大眾臉,白若竹隻看到了側臉,所以她都懷疑再遇見時,自己是否還能認出那個人。


    新野點頭,“是發後,這裏就被圍住了,或許人還藏在寺裏,我派人去找。”


    沒戒疤的和尚,應該很明顯很好著急。


    看著新野離開,白若竹突然想起一件事,對著他的背影說:“如果對方有心,光頭也能戴假發。”


    她怕新野聽不懂,指了指頭發,說:“義髻。”


    新野看到她還扯了扯自己的頭發,他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又覺得她的動作有趣,哪有女人這樣亂扯自己頭發的?他見過的扶桑女人,都梳著一絲不苟的盤發,穿著精致的和服,走路也是小小的步子。


    他轉身繼續朝前走去,臉上不自覺帶了一絲笑意。


    不遠處江奕淳走進了院門,迎麵就看到了新野,也恰恰捕捉到了他那抹笑容。


    “你有什麽事?”江奕淳語氣不好,帶了敵意。


    “例行詢問。”新野簡單的答道,然後繼續朝前走,和江奕淳擦肩而過。


    江奕淳臉陰沉的快要結了冰,作為男人,他也有他的直覺,剛剛那個新野的笑容讓他覺得刺的慌。


    他走到白若竹跟前,摟住了她的肩膀,下一秒表情柔和了下來,聲音也溫柔了許多。


    “剛剛他問了什麽?”


    “問我看到的那個可疑僧人的特征,我也記不住什麽,那人就是個大眾臉,就記得他的光頭上沒有戒疤。”白若竹倒不知道新野笑了,也不知道江奕淳已經把新野劃為了敵人。


    “他要去搜查,我提醒他那人有可能帶假發,好在他能聽懂。”白若竹聳了聳肩膀,“我就差沒把自己頭發拔下來跟他比劃清楚了。”


    江奕淳抬頭幫她理了理發髻,“聽不懂拉倒,你別扯自己頭發,他們那些人不知道感恩,犯不著幫他們。”


    白若竹笑起來,“我是想幫招提寺。”


    他給她理了理頭發,結果發現還是很亂,幹脆拔下她的發簪,重新幫她綰起了頭發。


    高璒進院子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副美好的畫麵,他腳下頓住了,都不忍心過去破壞了這麽溫馨的時刻。


    他不由想到初霜,當年他也幫她綰過青絲,不過他手笨,作為一個前世短頭發的現代人,他能把自己的頭發紮好就不容易了。


    所以每次都弄的歪歪扭扭的,明顯就醜的很,可初霜一點都不嫌棄,還特別的喜歡。


    高璒微微歎了口氣,他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初霜嗎?


    “爹,有事嗎?”江奕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原來他忍不住歎氣,被江奕淳他們聽到了。


    他看向二人,白若竹的頭發已經綰好了,人也看著清爽了不少。


    “沒事,就是想這裏得有人守著,怕若竹太累了。”高璒說著走了過去。


    “你也忙了一天,你先休息吧,明天要看病的人還很多。”白若竹說道。


    “沒事,你們去休息吧,天亮再來換我。”高璒說道。


    白若竹笑起來,“真不用,你一把年紀了,還是不要熬夜的好,你跟阿淳去休息吧,我自己就可以了。”


    江奕淳想到剛剛新野臉上的那抹笑容,哪裏放心放白若竹一個人守在這裏?不想白若竹卻對他使眼色,示意他去陪高璒說說話。


    江奕淳也發現高璒情緒有些低落,隻好點頭拉了高璒出去。


    “我哪裏老了?你個臭丫頭怎麽說話的?”高璒被兒子拉著還扭頭叫著,“我四十五還不呢,現在是壯年!”


    “好,好,壯年你趕快走吧,別吵到我的病人。”白若竹憋笑,這人兩輩子加起來也有六十了吧,竟然還不穩重。


    白若竹回到普如大師旁邊,又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和體溫,確定沒問題了,這才閉目練起了精氣。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她睜開眼睛,又重新給普如擦藥下針,這一折騰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了。


    普如的情況好了很多,至少沒有發熱,但時不時會咳嗽兩聲,顯然吸入了不少濃煙,白若竹下針就是幫他調理肺經。終於到了午夜,普如突然醒來了,劇烈的咳了不少的痰出來。


    白若竹給他喝了一杯泡了綠色藥丸的水,他的情況才好了不少。


    “謝……謝!”普如費力的說著,嗓子幹啞的像鋸木頭的聲音。


    “大師你先不要說話,你吸入太多濃煙傷了嗓子,先養好身體,其他以後再說。”白若竹說道。


    普如眼裏噙了淚水,“好……”


    他抓著白若竹的手哭起來,好像無法控製情緒。白若竹卻感覺到手心多了個東西,她心中跳了跳,不知道普如是什麽用意,難道他懷疑附近還有其他人,所以不能直接交給她?


    她不露聲色的扶了普如躺好,暗暗的給了他一個“放安心”的眼神,隨即手心一翻,將普如給的東西收進了空間之中。


    普如到底燒傷太厲害了,很快又昏睡了過去。


    白若竹又看了看屋裏另外兩名重傷的僧人,他們燒傷也很厲害,但比普如好不少。


    夜色暗沉,月光如水,外麵安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連風似乎都靜止了。


    這時一道淡淡的影子朝屋子的方向慢慢移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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