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解釋,蘇殷懂了。


    可果子林的異狀不會無故出現,若它沒有特殊的地方,楚瀾為何會在那裏出現?必然是有一個契機的。


    果子林叫囂成神,一定有故事。


    蘇殷旁敲側擊著問神主:他有沒有壓迫過果子林?有沒有克扣工資福利或者精神上剝削果子林的行為等。


    收到了神主鄙視的眼神一枚。


    蘇殷:“法則存在自我意識嗎?”


    神主說:“不存在。”


    得到否定回答,蘇殷明白了。這是楚瀾留給她的線索,與此刻的神主無關。


    神主對發生在自家地盤上的叛亂苗頭,一無所知。對果子林的覺醒,亦沒有知覺。


    蘇殷若有所思,不再多說。


    忽然察覺神主目光不住地瞟向她手中的果子,莫名的,蘇殷從其中感覺到了一絲危機,於是她低頭,拿起來吭哧啃了一口——


    看啥?精品是她的!


    神主的矜持與風度,使他不動聲色。


    命運之林在之後的一段時間內好運連連爆果,結出的果子,一個賽一個紅潤水靈,比過蘇殷之前吃的精品。


    永恒因神主而生,神主的喜惡念頭,影響著這裏的一切,包括命運之林。


    反正不管蘇殷所珍惜的運果,是為何而珍惜,他送她幾倍,足以讓不平凡的果子,泯然眾果,不再出色。


    神主的邏輯沒問題。


    但事實沒有向他希望的方向發展,蘇殷再去命運之林,看到那麽多隻精品2.0確實驚訝。然後她更想念楚瀾了。


    這些果子都是楚瀾送她的!


    蘇殷感動地要哭,捧著好運果,好似捧著一顆楚瀾的真心。


    前神主栽樹,後楚瀾乘涼,神主揮一揮衣袖,送了果子,沒得到蘇殷一句謝謝。


    瞧蘇殷對運果寶貝的神情,,掌托運果,淚眼汪汪,仿佛看到久別戀人的模樣……


    遂神主撫著臉上的傷痕,越發抑鬱。


    對蘇殷來言,果子本無意義,是愛人的贈送,使它意義倍增。


    不過,繼那日楚瀾在命運之林出現過一次,再沒有消息,蘇殷眼下的永恒又歸於平靜。


    精品果子已經被她吃掉,後麵她又摘了許多精品2.0慢慢觀察,最終觀察無果,便暫時放到一旁。


    一是蘇殷運果確實吃多了,近來覺得嘴裏發膩,楚瀾的真心太多,她一時吃不下,也是愁得慌。


    但她又不想辜負楚瀾的一番心意,所以全部摘下收了起來。


    另一邊,神主對命運之林的態度愈發奇怪。


    神主明著說:“運果味道太單一,有三分之二的果實不適合食用,經濟價值不高。”


    蘇殷不明白永恒什麽時候需要牽扯命運之林的經濟價值了,他還能當果農,銷往萬千世界咋地?


    但神主暗中漸流露出,把命運之林鏟掉,再栽其他品種花果樹木的意思。


    蘇殷細思極恐。索性趁果子林還在,多摘一些囤著,以留做研究之用。


    神主執行能力很強,把想法變成現實沒廢什麽力氣,很快命運之林成了曆史,原命運法則具化出來一片花海。


    蘇殷抽搐著嘴角,確認道:“這……經濟價值很高?”


    神主說:“它們具有觀賞價值。”


    蘇殷:“哦。您說什麽就是什麽,種果還是種花,開心就好。”


    命運花海出現在永恒,蘇殷存下的運果,變成了絕版,也是命運之林被神主抄家滅族後,唯一成神的希望。


    可一枚果子怎樣成神?蘇殷仍無思路。


    她私下嚐試了許多理論,包括但不限於,每天言語鼓勵給運果加油打氣,用她的能量蘊養它。


    蘇殷很理性,理性得有些無情。


    她在做危險的事。


    楚瀾與神主,選其一。此前永恒界裏所見的一切,都在告訴她,這是一個不可並存的因果關係。因未至,果不生。


    若要打通兩者關係,必然要先種下因。蘇殷見證過第二代神——執行者的存在,所以她一直都明白,永恒會有一場神命的交替,那是神主的劫,同是執行者建立新秩序的開始。


    蘇殷若想離開永恒,等到那時無疑是最好的契機。


    然,神主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在蘇殷的試探下,神主明明白白告訴他,若無他意,第二代神不會出現。


    神之一言,語氣篤定,比真理還真理。


    神主說出的話,便是這世間永無更改的命題。蘇殷信他所說,卻還存著一絲僥幸。


    尤其發生過命運之林的事情後,她想,或許這個因,需要她親手來種。


    近水樓台的便利,以及神主對她的喜歡,統統都成了蘇殷的籌碼。


    以前的蘇殷不止一次好奇過,神主是怎樣變成楚瀾的?上一代神命更迭的始末,到底如何?


    甚至在她厭惡的時間執行者麵前,她想過很多次,為什麽會讓這般一個毫無神性,恣意妄為,不懂得尊重為何物,甚至完全不像神的家夥,司掌時間法則?


    以前的一切都沒有答案。


    但這一刻,蘇殷卻發現,這答案竟然是由她自己書寫的。


    推動因果的齒輪,就連在遊戲世界裏那段古老的記憶都有了合理解釋。


    意外,又不太意外。


    晝年湖邊,蘇殷望向在湖中暢遊的銀白色大魚,眼熟無比。


    她喃喃道:“我非常無情是不是?依仗他的喜歡,他對我的不設防,得寸進尺,貪得無厭,自私自利……隻想自己想要的,完全不想思考他會遭受什麽……”蘇殷把所有壞的詞語用在自己身上,隨後嗬嗬一笑,顯然是在笑自己。


    可她的神色又十分堅定,“就算這樣,我選擇了,不後悔,不論結果怎樣,我都不後悔。”


    下決心很難,但隻要狠心,也簡單。


    轉瞬蘇殷已在永恒界待過了不少歲月。悠然平靜的相處下,是暗潮湧動,蘇殷將她全部的心機用在了神主身上。


    而且她成功在那堆運果中培育出了偽神格。說偽是與真神主對比,假冒偽劣的特征明顯,但蘇殷看來,已經和她見過的執行者八九不離十。


    “好吧,其實還差點。”離十尚有一點距離。


    晝年湖岸,蘇殷彎腰俯身,準備下水撈魚。


    因著和時間執行者那點不可言說的仇怨,也因運果本就絕版了,又被她實驗浪費了不少,隻剩下最後一個,她應該慎重,不宜用作實驗浪費的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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