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主降生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即將在他神格裏呼喚等待他去創造的東西,定義成:“生命。”


    生命出現。


    從此蒙昧、渾濁的神域,漸漸清透,繁華昌盛。神主手下生長出萬萬千千的世界,無數生命落地生根,生機盎然。


    楚瀾創造生命、回應生命,得以更強大。


    他的能量滋養世界,回饋世界,反過來世界裏的生靈報他以信仰,這是一個生生不息的閉環,缺一不可。


    所以神主的存在,並非仰賴於神域,這點連神域自身都不清楚。


    若楚瀾真是因神域才降世的,那神域在最初沒有他的時候既能好好的,現在離了他也該完好自足才是。何以沒了他,神域就會消亡?


    這足以證明,神主和神域間誰先誰後,誰更需要誰的問題。


    神域,正因為有了神主方稱神域,這才是真相。


    楚瀾降世之初,先定神域,再創永恒,後創萬千世界,再創生靈,而後,他寫下規範萬千世界的十方法則。


    先後順序中,神域最先出現不假,但也在楚瀾之後。


    所以楚大佬此時完全不慌,哪怕蘇殷感受到了新神域外的動靜,睜開眼睛,喚醒了躺在身側的他,“瀾?”


    “嗯。”


    “一直忘了問,你為什麽要新建一個神域?”蘇殷好奇的望著他,“總不能因為這裏是我們相遇的第一個世界,風水好吧?”


    楚瀾把亂動的蘇殷重新摟回懷裏,誇讚道:“你猜對了。”


    他這樣回答,蘇殷反而歎了口氣,“別瞎說,世界哪有風水?上北下南左西右東?羅盤在這裏也不管用啊!”風水她是開玩笑的。


    楚瀾則有理有據,“世界編號八字旺我。”


    蘇殷睜大眼睛,聞所未聞,“這世界還有編號?我以前怎麽從未見過。”去過那麽多世界,她也沒有見到類似序號編碼的世界標記啊?


    “嗯,有的。創下的世界太多,為避免記錯,總得從1開始排起,神主專用記錄,你看不到。”


    “這是幾號?”


    “3344。”生生世世。


    “真得?”


    “好吧,遇見你之後,重新給它換的。”楚瀾認真的說著情話,蘇殷也聽得認真。


    蘇殷點頭,“原來如此。那原來的3344號世界呢?”


    “調換成了這個的編號88888。”


    “顯然原來的更旺。”蘇殷遺憾的說。


    “原來的旺事業財運,現在的旺愛情。”楚瀾這樣解釋,蘇殷深以為然。


    “不過——瀾,你作為神,這樣封建迷信好嗎?”


    “神不是封建迷信嗎?”


    “沒關係,在無神論的世界裏,他們信奉的科學也是你。”蘇殷安慰道。神的定義廣泛,簡言之,一切生靈的期望所在。才不迷信!


    愛情中就是這般,說著似是而非的話,東一句,西一句,亂糟糟的不講邏輯,不在乎每一個問題問出去是否能得到回答,反正他說的,她想得,相互理解中能對上就夠了。


    所以綜上可得,楚大佬他建新神域的初衷,仍然是因為這世界比較有紀念意義。


    “所以原來的神域怎麽辦?”蘇殷又問。


    楚瀾一隻手的腕部隨意搭在額頭,不在意的說:“可能會誕生十個神,然後來找我打一架吧。”


    蘇殷:“!!”


    “別擔心。”楚瀾暖暖的笑著,抬手摸向她的腦袋,擼順了蘇殷因為午睡而炸起來的呆毛,他才緩聲解釋道,“殷殷,神之所以強大,靠得不是神域的認可,而是所有生命的承認。沒有生命支撐的神域,縱然有著大海汪洋的力量,也不過是寂靜的死水,無法流淌,掀不起浪濤,更不能源源不斷。即使它造出了十神,若那十個神不肯重視生命,神力有窮盡,最後也會枯竭。”


    說罷,楚瀾抬眸望向遠方,也不知他看到什麽,笑意更深。


    蘇殷打消了疑慮,同樣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忽生同情。“瀾,這簡直是在為難他們。”


    指望執行者意識到生命的重要,難,太難了。


    蘇殷太了解他們。在沒有成神的時候,就已然將萬千世界裏的生靈當做螻蟻了,這一次終於神權在握,眼睛更不得高天上去。


    哦,眼睛在天上都不足以描述他們的驕傲和自大。


    “孤零零的神域,穩住自身尚且困難,如何能養的起十個神?”楚瀾給神域和執行者下了定論,“若他們先創世界,認真對待蘊養生命,數萬載之後,或許可以一戰。若他們——”


    “若他們迫不及待馬不停蹄的來找你打一架?”蘇殷連用兩個成語,逐漸眉飛色舞期待起來,“瀾,那這樣,能把他們統統抓起來,然後折了翅膀,打斷腿,丟到其他世界裏重新投胎進行再教育嗎?”


    “折翅膀?打斷腿?”


    蘇殷重重歎息,“說到底,是我沒有教好。”


    楚瀾:“……”


    蘇殷回想她見識過的蘿莉正太模樣的執行者們,忽然感慨,“都是孩子。心眼也不壞。”


    想當初時間湖裏的大魚被她烤了九條,第十條化成執行者後也乖乖巧巧的喊了她好久姐姐。


    楚瀾猶豫片刻,才試探的開口,“殷殷,你對執行者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他大概猜到他離開後,她是如何被迫害至死的了。


    她把法則中化身的執行者當成了孩子。


    蘇殷:“啊?有什麽問題嗎?”


    “法則存續的時間隻比我稍短。”楚瀾凝重的看了蘇殷一眼,說,“執行者在法則中誕生,可以說是法則的精神意識所化,法則看盡了世界的興衰榮辱,執行者本身與法則互通,生而知之,生就具有善與惡……你還把他們當孩子嗎?”


    蘇殷打脊背冒出了一股冷汗。


    隨後她又聽到楚瀾說:“不然你以為幾個剛降世的孩子,就會想稱神?”


    “我、我不知道他們來曆那麽古老!”蘇殷磕磕巴巴的閉嘴,也自閉了。


    神域的水太深,搞半天隻有她是個新生的小可憐,啥也不知道的樣子。


    蘇殷瞅了楚大佬,有點自豪,“年輕真好。”


    楚瀾:“……我老?”


    蘇殷:“自信點,你最老。”


    楚大佬無法反駁,至少,在新舊神域之內,再也找不出比他年紀大的了。剛拿自身做例子和法則存在時間作比較的楚瀾,頓時心塞。


    ……


    “所以執行者什麽時候打過來呢?”蘇殷托著下巴左等右等,始終沒有等來執行者成神後的報複。


    直到很久之後,蘇殷才知道,某個在意自己年紀的楚大佬,當天就氣不順的摸去了舊神域,把十位剛成神的執行者挨個打斷了胳膊腿兒,一甩手丟去了世界裏輪回。


    順便把舊神域拆巴了拆巴,揉成了一個掛件。


    了解到真相的蘇殷,踩著沙發,踮起腳尖,伸手去戳自家牆上不記得啥時候起掛上的時鍾。


    時鍾造型古樸精致,唯一的缺點是隻有十個刻度。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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