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殤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太過於古怪,既帶有明顯的絕望,又帶著揮散不去的恐懼,絕望與恐懼交織的同時還帶有某些讓連亦修分辨不清的隱晦情緒,好半晌,兩君臣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仿佛黑暗之中正在無聲滋生著什麽,扼住了兩人的喉嚨。


    連亦修渾身都已經起了雞皮疙瘩,一股涼氣兒更是從腳底板躥起,瞬間就席卷全身,連亦修當即就打了一個寒顫,他來來回回地猛搓自己胳膊,眼神還下意識地往崇明殿的方向瞟,此刻,冒牌皇帝腦海正被‘靈#異¥事件’四個黑體加粗的大字瘋狂刷屏,連亦修哆哆嗦嗦道,“之殤,朕恕你無罪,隻要你跟朕說,你方才的胡言亂語不過是在跟朕說笑就好。”


    對真相接受無能的連亦修生無可戀地看著臉色同樣陰沉得可怕的屬下,依舊心存一絲僥幸。


    連亦修寧願這是之殤的玩笑話,也不願意再經曆一場無法用科學原理解釋的詭異事件啊草。


    連亦修對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害怕得不行,所以當之殤一臉篤定地告訴連亦修,虢國之主羅宇飛早已死在葬龍山,連亦修整個人都不好了。


    奶奶滴熊,如果羅宇飛真的掛了,那麽如今崇明殿那個,正在接受搶救的怪物究竟又是神馬東東啊?他到底是人,還是鬼啊喂?


    連亦修一臉希冀地看著自己的左膀右臂,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隻希望之殤能夠改口,說方才的一切隻是兩人的頭腦風暴,其實羅宇飛什麽問題都木有,什麽問題都木有啊草。


    但很快,連亦修就發現他的希望再度落空了,因為之殤斬釘截鐵地對著自家主子搖頭,語調毫無溫度道,“陛下,屬下方才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點虛假,願遭天雷之劫。”


    之殤當著連亦修的麵發了一個惡毒的誓言,一舉粉碎了某帝那不切實際的……幻想。


    不過,影衛統領這話剛說完,原本黑沉的天空突然劃過一道又一道比手臂還粗的閃電,照亮了整座宮殿,電閃雷鳴的樣子看起來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透過窗戶,連亦修自然也看到了外麵的詭異天象,他嘴角抽搐個不停,目光帶著明顯的譴責,惡狠狠地剜了一眼之殤,而後快速地離開窗邊,唯恐自己會被漫天的閃電擊中,再以如此慘烈的方式……當場駕崩。


    電閃雷鳴的景象持續了至少一分鍾,耳邊時不時傳來宮人的驚呼聲。


    一分鍾過後,天幕再度恢複了平靜,但看過天象的人依舊還是心有餘悸。


    異象過後,連亦修直接跟臉色變幻如調色盤的之殤說道,“你不準再胡亂發誓,朕也沒說朕懷疑你啊,隻不過這種事情太過於匪夷所思,十個人裏恐怕九個都沒辦法接受吧?算了,算了,再說這些也於事無補,你就告訴朕,接下來到底該怎麽應付吧?”


    連亦修先是抱怨了自家屬下一番,而後就煩躁地在寢宮內來回踱步,這會兒,連亦修覺得自己腦子不夠使,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索性將問題再度拋給了麻煩的製造者,也就是他家那屌炸天的屬下之殤。


    誰讓羅宇飛是之殤帶回來的呢?


    連亦修倒是想當甩手掌櫃,但問題是,接下來之殤的話卻再度將換芯陛下打擊得無以複加,之殤狠狠地皺了皺眉,深呼吸了兩三次,而後再度開口向連亦修解釋道,“主子,羅宇飛會不斷地遇到各種‘狀況’,但最終都是‘難逃一死’,可他‘死亡’之後又會再度出現,重新經曆一次死亡,周而複始,永無休止,屬下不知道他為何‘纏上’我,在葬龍山我已經殺了他五次了。”


    “而且在那五次的遭遇之中,我也意外地發現了一些失蹤的颶風軍,那些人明顯已經死亡多日,但讓人不解的是,他們的屍體卻隻是僵硬如石頭,並沒有發生任何腐爛的現象,而且所有人麵部表情都格外扭曲,目光甚至還帶著死亡前的驚恐,沒人知道他們在死前那一刻究竟遇到了什麽。”


    “屬下研究過那些颶風軍的遺#體,後來才發現這些人的舌頭都被割#掉了,而且他們背後左邊肩胛骨的位置還被畫上了一個‘十’的標誌,紅色的,很醒目,就像是刺在死者身上似的。”


    “屬下沒聽說過颶風軍使用過這樣的‘圖#@騰’,所以屬下推斷,這應該是在他們死後留下的,但留下這個標記的人究竟是誰,無從得知,這個標記蘊含的意義更無從知曉。”


    “這些天屬下一直想要尋找離開葬龍山的路,可卻始終無果,雖然北峰山門已經因為山體滑坡而關閉了,但葬龍山其他部分卻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山體滑坡現象仿佛隻是針對‘特定區域’發生似的,可無論我從哪個方向下山,都會遇到‘死而複生’的羅宇飛。”


    影衛統領之殤再度給連亦修講述起自己在葬龍山的詭異遭遇來。


    連亦修隻是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家屬下,一句話都不想插了,此刻,某個冒牌皇帝隻覺得五雷轟頂,他所有的理智跟克製都已經離他遠去了,更別提什麽分析能力了。


    這是常識能夠解釋的嗎?正常人誰又會遇到這種恐怖場景呢?


    或許這一次是之殤一次性當著自家主子的麵,話說得最多的一次,畢竟以前的影衛統領總是各種高冷,能少說話絕不多說話,能不說話絕對不開口就對了。


    可這次葬龍山的遭遇卻讓之殤驚恐萬分,此刻他隻想將自己那無處宣泄的恐懼說給旁人聽,仿佛隻有那樣,他那不安的心才能慢慢恢複平靜似的,隻不過這就害苦了冒牌皇帝連亦修呢?


    某帝真心不想聽這些玄之又玄的故事,他也會亞曆山大好嗎?


    但此刻連亦修也明白,自己根本就阻止不了之殤的傾訴欲,想通了這一點,連亦修索性毫無形象地癱坐在地上,雙手捧著自己的腦袋,各種頹廢。


    見狀,之殤皺了皺眉頭,不過倒是沒有出聲提醒某帝注意形象,之殤隻是再度深呼吸了兩次,而後繼續補充道,“陛下,起初屬下還格外驚慌失措,甚至以為羅宇飛會不會隻是屬下臆想出來的人,就連那些颶風軍也是,一切都不是真實的,但直到第六次的時候,羅宇飛重新‘完好無損’地出現在我麵前,這一次,羅宇飛……他開口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影衛統領之殤突然停頓了一下,漆黑如墨的雙眸幽深如古井寒潭似的,沒有任何漣漪,也沒有任何溫度,那裏就像一片死寂,讓人心跟著發怵,發冷的死寂。


    反正連亦修連對著之殤眸子的勇氣都木有,雖然連亦修很想出聲追問自家屬下,在第六次正麵遭遇的時候,之殤究竟又從羅宇飛那個怪物口中聽到了什麽,但突如其來的恐懼卻讓連亦修什麽話都問不出來。


    更甚者,換芯陛下還將自己的耳朵用手捂了起來,一副不願意再聽下去的抗拒樣。


    但此刻之殤哪裏會停止講述,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嗓音有些破碎道,“陛下,羅宇飛說,他說他要見你,在屬下將他打成重傷,瀕臨死亡的時候,他突然就跟屬下說了這麽一句話。”


    許是太過於驚恐了,這會兒之殤轉達羅宇飛的話時,還有些顛三倒四。


    一聽之殤這話,連亦修難以置信地從地上迅速站起,他快步走到之殤麵前,抖著嗓子追問起之殤來。


    “你,你說羅宇飛點名道姓要見我?”


    這會兒連亦修都沒有再‘朕’來‘朕’去地稱呼自己了,當他跟之殤說話的時候,還特意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接受無能。


    聞言,影衛統領俊臉表情很是僵硬地對著自家陛下點了點頭,算是再度確認了消息的準確性。


    連亦修被臉上的血色盡失,高大的身軀更是站立不穩地晃了兩下,要不是他及時伸手扶住了身邊的圓桌,恐怕這會兒非得狼狽地跌倒在地,再當著之殤的麵大出洋相不可。


    見狀,影衛統領也有些同情自家主子,但他還是咬了咬牙,而後再度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都一股腦地說給連亦修聽。


    反正有些事情注定避不開了,不管是自己也好,亦或是主子也罷。


    當之殤一次又一次地遭遇此等無法用常理解釋清楚的詭異場景時,之殤就明白,恐怕這件事情將會‘影響’他一輩子,如噩夢般……如影隨形,驅之不散,揮之不去。


    同樣對於他家主子來說,也是一樣的,畢竟羅宇飛在第六次死亡的時候,特意強調自己要見璿璣帝。


    這注定是三人的劫難,誰都沒辦法逃避,就算他們想逃,恐怕也無處可逃。


    當連亦修各種抗拒的時候,耳邊再度傳來了之殤的低沉話語。


    “陛下,之前的五次,羅宇飛都沒有跟屬下說過隻言片語,‘死亡’之後,屍體也是當場就詭異消失了,可第六次,非但他的‘屍體’沒有變硬,沒有消失,而且死前還說了一句要見陛下的話,屬下雖然驚懼交加,但並不想將羅宇飛帶回來,可當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葬龍山走出來的時候,轉頭就看到羅宇飛跟在我身後。”


    說到這裏,之殤的呼吸聲都跟著變得粗重了,很顯然,影衛統領再度想起了那日的驚魂場景。


    此刻,連亦修已經神情麻木了,他目光呆滯地看著之殤,腦海裏天雷滾滾。


    如果可以,連亦修都恨不得當場罵@#梁了。奶奶滴熊,這特麽都是什麽破事兒啊喂,羅宇飛就不能安安靜靜地死嗎?憑毛非要陰魂不散地糾纏他呢?他到底招誰惹誰呢?怎麽什麽好事都輪不到自己,壞事卻一樁樁,一件件地找上門。


    連亦修越發覺得璿璣皇宮風水大有問題,某個冒牌皇帝已經想好了,等他忙活完這一陣,他一定會拿欽天鑒開刀的,誰讓欽天鑒那幫自詡能夠跟老天爺溝通的神#@棍@們,光拿俸銀卻不幹活呢?居然敢讓他住在凶@宅裏,簡直是反了天了。


    連亦修從一開始的抵觸到現在的麻木攏共才用了半個小時不到的功夫,連亦修已經懶得再去追問之殤什麽了,至於羅宇飛那個撲街貨,連亦修也想好了,就交給國師無塵處理好了。


    反正超#度@亡@魂什麽的本來就是無塵的強項,有鬼,有解釋不清的靈@異#事件,不找無塵,還能找誰啊喂。


    想到這裏,連亦修都懶得去琢磨,羅宇飛死不瞑目地想要見他究竟所為何事,他隻是有氣無力地衝著口若懸河的之殤說道,“這件事情還是請國師來處理吧。”


    聞言,之殤立刻就對著連亦修躬身行禮道,“屬下明白,屬下即刻前往國師府,請國師入宮。”


    言罷,之殤就打算離開澄陽殿了,不過,身後卻傳來了連亦修明顯帶著焦急的嗓音。


    “別,之殤,你派個人去國師府就好了,你留在皇宮陪著朕,要是羅宇飛又再度詐#屍怎麽辦?朕根本就應付不來,你好歹也跟他纏鬥了多次,你比較有經驗,你留在宮裏。”


    換芯陛下這會兒也挺慫的,他哪裏願意讓之殤離開皇宮,丫滴,要是等下那個不人不#鬼的家夥,又再度搞出了別的狀況,整個璿璣皇宮不得各種雞飛狗跳。


    說話間,連亦修腦海裏甚至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末@日#場景,那架勢就好像自己真的讓不!死@亡魂盯上了似的。


    既然連亦修有此要求,影衛統領之殤也不得不聽令行事,他當即就對著連亦修點頭道,“那屬下安排人前往國師府,屬下會陪在陛下身邊。”


    之殤這話稍微讓連亦修安心了不少,至少之殤的武力值還是值得信奈的。


    畢竟連亦修不是真正的璿璣帝,所以他根本就木有武功能夠讓他無懼任何威脅,何況如今這種威脅還是那種玄之又玄的靈@異#事@件,連亦修當然需要給自己尋求一個靠譜的保鏢。


    剛想到這裏,連亦修黑眸立刻就亮了,他一臉欣喜地看著表情略顯高深莫測的之殤,而後語速極快地開口道,“之殤,羅宇飛說他要見的是璿璣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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