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熠後背早已冷汗涔涔,若不是靠強大的意誌力苦苦支撐著,恐怕他早就昏死過去。腰腹處的貫穿傷痛得連城熠臉色煞白,盡管他已經給自己用過藥了,但因傷勢太過於嚴重的緣故,恐怕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痊愈,為此,連城熠越發怨恨起‘心狠手辣’的沐辰溪來,誰讓沐辰溪如此不顧舊情呢?


    在打電話聯絡容逸之前,連城熠也曾糾結了好久,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究竟算不算明智,畢竟他跟容逸之間的交情也談不上多深厚,但最終連城熠還是拋開了腦海中的雜念,下定決心賭一回。


    空氣中飄散著的血腥味讓連城熠眉頭越發緊擰,好在他已經提前采取了‘特殊措施’,這才不至於引起周邊住戶的懷疑,再熱心地上門察看他的情況,眼下連城熠可不願再一次麵對來自於警方的‘長槍短炮’,那樣的話,估計他真的會再度成為警察蜀黍重點關照滴‘保護對象’,再一舉衝上黑名單榜首滴位置。


    連城熠平躺在地板上,目光略顯空洞地盯著頭頂上方雪白的天花板,腦海思緒翻湧,誰也不知道此刻連城熠到底在琢磨什麽。


    以連城熠這樣的情況,他當然是不可能出門的,所以隻好通知容逸來春江花月夜找他了。


    事到如今,連城熠都想不透,沐辰溪到底是如何在元靈跟元神分離的情況下,依舊未讓他原本的實力大打折扣?竅門究竟是什麽,而這其中的平衡又是如何維係的……


    盡管連城熠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心裏也格外清楚,不管怎樣,此事必定內有乾坤,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當連城熠強忍著肉體的痛苦,各種頭腦風暴的時候,容逸跟蘇君琰也已撇下無塵跟豐子賢二人,直奔春江花月夜而去,等他們抵達時,距離連城熠打電話足足過去了五十分鍾。


    麵色凝重的容逸摁響連城熠的房門,卻遲遲沒有等來連城熠,容逸眉頭越發深鎖,心裏咯噔了一下,一抹不祥的預感瞬時彌漫心間,他扭頭看了一眼俊臉表情同樣嚴肅得有些可怕的蘇君琰,刻意壓低聲音,追問道,“連城熠該不會出事了吧?”


    蘇君琰並沒有正麵回應,隻是眸光微閃地打量了一眼四周,見並沒有任何形跡可疑的人,便直接調用自身異@yi能,不過眨眼功夫就成功地進入了連城熠的住宅,原本容逸還想製止蘇君琰,終究還是慢了一步,他用力地捏了捏拳頭,輕吐口中濁氣,靜候蘇君琰給他開門。


    好在蘇君琰並沒有故意晾著容逸,很快,那扇緊閉的房門就被人從裏麵拉開,麵無表情的蘇君琰嗓音低沉道,“連城熠昏過去了,他傷勢有點嚴重。”


    說話間,蘇君琰就轉過身去,徑直朝著客廳走去,容逸也趕忙進屋,關上房門後,大長腿一邁,抬步追上了前麵的蘇君琰。


    原本容逸還準備跟蘇君琰說些什麽,但很快他的視線就落在了四仰八叉的連城熠身上,彼時,連城熠臉色蒼白如紙,腰腹之處的傷口看上去格外猙獰,血肉翻翻,一副已然一隻腳邁入鬼門關的架勢。


    看到此情此景,容逸也很是驚訝,他快步跑到連城熠身邊,單膝跪在連城熠身旁,抓起連城熠的手腕,神色凝重地探測起某人的脈搏跟內息來。


    當容逸給連城熠檢查的時候,蘇君琰隻是薄唇緊抿地站在一旁,視線則牢牢地鎖定著連城熠,盡管在來之前,蘇君琰就已知道連城熠被沐辰溪重傷,卻沒料到某人傷勢會如此這般的……嚴重。


    想到沐辰溪,蘇君琰也一個頭兩個大,當初得知沐辰溪被困爛珂之境,他跟無塵,容逸都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這段時間大家都在絞盡腦汁地琢磨著解套之法,誰曾想沐辰溪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重返津南,而且甫一出現就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來。


    就在蘇君琰思緒百轉千回的時候,容逸已經皺著眉頭,站起身來,他眸光滿是憂色地打量著已然昏迷不醒的連城熠,輕歎道,“眼下連城熠有些低燒,他的傷口雖簡單處理過,但情況還是不容樂觀,我手頭又沒有藥?恐怕……”


    容逸沒有繼續往下說,但從他那未加掩飾的表情可以預見,連城熠情況不妙,而且是相當不妙的那一種,要不然也不會讓容逸束手無策了。


    容逸的出聲打斷了蘇君琰的出神,蘇君琰黑眸精光乍現,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麵如金紙的連城熠,極盡刻薄道,“若真沒救,那也是造化弄人,連城熠要怪也隻能怪自己命不好。”


    說這話的時候,蘇君琰並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類似憐憫的神情來,更別提所謂的‘同誌愛’了,如果此刻連城熠意識清醒的話,他絕對會指著蘇君琰破口大罵的,誰讓蘇君琰如此冷血呢?


    一聽蘇君琰這話,容逸嘴角各種抽搐,他有些無語地看了表情太過於理所當然的蘇君琰一眼,而後又掃向已經命懸一線的連城熠,在權衡了一番利弊之後,容逸再度輕啟薄唇道,“要不還是找下北辰梵音吧?想必他法子。”


    思來想去,最終容逸腦海裏閃現出一個絕佳人選,那就是北辰家主北辰梵音。


    容逸話音剛落,站在他旁邊的蘇君琰當即就冷笑出聲,表情微諷地看向容逸,而後朝著某人兜頭就是一瓢冷水,“就算北辰梵音真有辦法,他也未必會以德報怨吧?”


    蘇君琰這話成功地噎住了容逸,容逸俊臉表情更是變幻如調色盤,他張了張嘴,本來還打算跟蘇君琰說些什麽,卻看到蘇君琰轉身,徑直朝著臥室走去,容逸有些不明所以,他神情疑惑地看著蘇君琰的背影,連帶著語調都跟著拔高了好幾度,“你幹什麽去?”


    就在蘇君琰閃身進入連城熠主臥的時候,他低聲輕笑道,“當然是趁機搜搜連城熠的寶貝,反正他若死了,那些東西,恐怕日後也派不上用場了。”


    蘇君琰這話說得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自己此舉有何不妥之處,容逸各種天雷滾滾,內心更是一萬頭草@ni泥@ma@馬奔騰而過,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情麵對腹黑無底線的蘇君琰了。


    盡管容逸覺得蘇君琰此舉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但他也沒有阻止蘇君琰,一來,容逸知道蘇君琰不會聽自己的;二來,眼下的確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容逸也想盡快找到被連城熠偷藏起來的‘寶物’。


    不過容逸此刻想法也不怎麽樂觀,他並不認為連城熠會將東西藏在春江花月夜。


    就在容逸思緒翻湧之際,主臥的方向突然響起了一陣悶哼,容逸黑眸一厲,心下一沉,心下一沉,當即就朝著主臥跑去,一邊跑,一邊追問起早已進入主臥的蘇君琰來,“君琰,你沒事吧?”


    容逸唯恐蘇君琰發生意外,好在容逸抵達的時候,蘇君琰除了臉色不太好看,貌似沒什麽大問題。


    一頭霧水的容逸先將蘇君琰打量了一遍,確認某人沒事,便再度挑眉道,“可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容逸話音剛落,蘇君琰就臉色陰沉道,“剛才我進屋的時候瞥見了一抹人影,我剛打算追,那人就朝我丟了此物。”


    說話間,蘇君琰就攤開右手掌心,掌心中央赫然可見一個如鵝卵石一般大小的白色光球,此刻正散發著淡淡的光暈。


    看到白色光球的時候,容逸臉色也一變再變,他從蘇君琰手裏拿過光球,黑眸微微閃爍道,“你覺得那人會是誰?”


    說這話的時候,容逸表情看上去略顯古怪,他停頓了一下,而後再度薄唇輕啟道,“你覺得會不會是墨斐?”


    雖說這是疑問句,但容逸說話的語氣卻格外篤定,顯然已經認定剛才那個蟄伏在暗處的神秘人就是邪祟老祖墨斐了。


    不過容逸這話剛出,蘇君琰就搖頭,表情隱晦道,“應該不是墨斐,他的氣息有些不對。”


    說這話的時候,蘇君琰也略顯遲疑,但他還是覺得朝他丟光球的不會是墨斐。


    一聽蘇君琰這話,容逸好半晌也沒有開口,隻是一邊伸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一邊琢磨著黑影跟墨斐的事到底有無關聯之處。


    就在這時,蘇君琰再度取回了白色光球,麵沉如水地朝著臥室房門走去,一邊走,一邊跟身後眉心輕皺的容逸說道,“看來連城熠還不能死,你可以試著聯絡北辰梵音,說服他施以援手,如果我們想知道剛才的不速之客到底是誰,恐怕要等連城熠醒來才行。”


    因神秘黑影的事,蘇君琰再度改變了主意,他不再袖手旁觀,而是建議容逸聯係北辰家主,讓北辰家主救命懸一線的連城熠,畢竟眼下連城熠還有利用價值。


    蘇君琰這話一出,容逸略微思索了一下,而後點頭附和道,“我立刻聯係北辰梵音,想必他不會見死不救。”


    對此,蘇君琰未置可否,隻是微微勾了勾唇瓣,薄唇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笑意卻沒有抵達眸底。


    很快,蘇君琰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隻是目光幽幽地看著虛空,再度跟身後三步之遙的容逸說道,“我先去刑堂,你這邊搞定後,也通知下我。”


    蘇君琰不打算呆在連城熠的住處了,而是準備出發前往刑堂。


    聞言,容逸當即就點頭道,“我們分頭行事也好,連城熠交給我處理,你去看看玉卿醒了沒?這個時候,想必靈約也在刑堂,如果機會成熟,你倒是可以旁敲側擊地試探下他。”


    容逸再度將話題轉移到征西大將軍靈約身上,說起靈約的時候,容逸神色更是幾分冰凍,可想而知,容逸對靈約也很是戒備。


    蘇君琰隻是‘嗯’了一聲,而後就頭也不回地朝著房門走去,沒過多久,蘇君琰就離開了春江花月夜,獨留下容逸一人照看傷勢嚴重的連城熠。


    蘇君琰離開後,容逸也沒有耽擱時間,他趕忙拿出手機,撥通了北辰家族北辰梵音的電話,可接聽他來電的並不是北辰梵音,而是邀月。


    邀月表情有些疑惑道,“容逸,是你?”


    聽到邀月聲音的時候,容逸眉頭狠狠地皺了皺,俊臉表情略顯嫌棄,不過他還是趕緊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而後嗓音清冷道,“北辰梵音人呢?你讓他接電話,我有急事找他。”


    容逸也沒有跟邀月囉嗦,索性直奔主題而去,畢竟眼下連城熠的情況可經不起折騰。


    容逸話剛落地,電話那端就響起了邀月那格外沮喪的輕歎聲,“我們家主都足足失蹤三天了,愣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我若知道他在哪裏,我也不至於各種撓心撓肺了。”


    一聽邀月這話,容逸臉色也一變再變,他下意識就看了一眼仍然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連城熠,皺眉道,“那北辰玄玥呢?他也不知道北辰梵音去了哪裏嗎?”


    容逸還是不死心,想了想,再度將話題轉移到北辰玄玥身上,就是想多搜集一些有用的線索,畢竟眼下連城熠可還等著北辰梵音……救命啊喂。


    容逸不提北辰玄玥還好,一說起北辰玄玥,邀月就氣不打一處來了,眉眼之間的戾氣更是迅速地以幾何倍增長,捏著手機的手更是寸寸收緊,他冷哼道,“北辰玄玥那個混蛋,簡直太沒人性了,家主失蹤,他非但不著急,甚至還有心情跟著野@ye@模遊山玩水,你說他是不是該死?”


    說起野ye@模@二字的時候,邀月那張精致的俊臉都有些扭曲,可想而知,他對北辰玄玥到底有多不滿。


    容逸怎麽也沒料到,自己會從邀月口中聽到這樣的消息,愣是好半晌都醒不過神來,表情看上去都有些……滑稽。


    好在很快,容逸就調整好自己那嗶@bi@了狗的心情,以拳抵唇,輕輕咳嗽了一聲,而後再度跟義憤填膺的邀月說道,“北辰玄玥是不是換了新號碼?你告訴我下,我想聯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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