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醒來的時候,是在兩天兩夜後的傍晚時分。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已經到了床上躺著了,床邊正趴著一個人。


    他努力想看清對方是誰,可卻發現自己的眼睛酸脹的不像話,似是狠狠的哭過了一場那般。


    與此同時,夢裏的那一幕幕頃刻間全都席卷而來,容祁不由狠狠的愣了一下,突然也就想起了老先生給他藥丸的時候說的那句話。


    那是一顆,可以讓他知道一些真相的藥丸?


    真相???


    開什麽玩笑,他又沒有失憶,卻平白做了那些個讓他心裏難受的夢。


    容祁緊緊的皺著眉頭,他正想看看時間,卻突然床上趴著的人醒過來了,抬頭的那一瞬間,容祁就看清了對方的臉,卻是突然狠狠的愣了一下:“你……怎麽在這裏?”


    那人正是左亦。


    容祁沒想到左亦會跑來找他。


    而左亦在見到容祁醒來時,愣了好幾秒後,才猛然站起身來,抬手按著容祁的肩膀就緊張的問道:“你沒事嗎?身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地方?渴了嗎餓了嗎?”


    容祁:“……”


    他麵上微微一黑,抬手拉下了左亦放在他肩上的手,無語的再一次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左亦緊緊皺著眉頭,也沒有在意他的舉動,隻說:“我當然是來看你的啊?!你看看,我要不來看你,還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發現你暈倒了,你……”


    “我沒有暈倒,隻是睡著了。”不等左亦說完,容祁突然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的說道。


    左亦卻不相信他,鬱悶的瞥了他一眼:“睡著了還能叫不醒?容祁,身為神醫的你自己相信這句話嗎?”


    容祁眉心微微皺了皺,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深吸了一口氣抬眸看向左亦,隻岔開話題說:“我渴了,有水嗎?”


    左亦要說的話一噎,但和他相處這麽久了,眼下卻是沒那麽好忽悠的,但手上還是一邊給他倒水一邊說道:“你去老宅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左亦正好倒好了水遞給了容祁。


    容祁抬手接過,聽及,眉心卻是微不可見的皺了皺,輕聲的‘嗯’了一聲,便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左亦眼眸深了一分,但沒說話。


    容祁喝完水後,就起身下床了。


    見左亦還站在這裏,不由挑了挑眉:“你為什麽還在這?”


    話落,左亦麵上卻劃過一絲不解:“你要趕我走嗎?”


    容祁眉心一跳,忍不住說道:“你不用去救……”


    話音未落,容祁喉嚨忽然一梗,頓時也就止住了話。


    “救什麽?”


    左亦眉心微微挑了挑,看見容祁眼下這神色,心中忽然也就明白了一些什麽。


    容祁卻煩躁的皺著眉頭,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門外走去:“沒什麽,你要沒什麽事的話就回去吧,我要忙了。”


    “老大已經救回來了。”


    在容祁打開門的時候,左亦忽然對著他的背影出聲喊道。


    容祁握著門的手頃刻間一僵,好半響,才握緊了指尖淡淡‘嗯’了一聲,抬腳就走了出去。


    見此,左亦輕輕的歎了口氣,目光落在床的位置,眉心輕輕的皺緊著。


    問容祁他怕是不會說的了,看來,隻有找個時間去老宅問一問魏管家了……


    而在左亦走後,走進研究室裏的容祁卻陷入了一陣茫然當中。


    他目光呆呆的看著自己微顫的雙手,心口感到一陣恐慌與不知所措。


    而讓他感到這種情緒的,似乎還是因為那個夢。


    可是……


    那分明隻是個夢而已不是嗎?


    為什麽他會感到那麽真實,好似就是曾經發生過的那般……


    究竟是哪裏出現問題了?


    那個藥丸究竟是什麽?


    幾日後,容祁最終還是忍不住心裏的擔憂,做了不少的康複身體的藥丸準備拿給靳連沅。


    原本他想讓一個下屬直接送過去好了,可準備著準備著,最終也不知道心下忽然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直接就給許微然發了短信。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信息已經被發送了出去……


    他怔愣的看著發送出去的短信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內心裏同時還意識到,那個夢境將他變得格外的不對勁。


    甚至在那之後,他給靳連沅送藥或是一些別的事情,他下意識的都是給許微然發去了短信。


    然而許微然發來的信息也十分客套,就連見麵時,她也是一如那些短信一般的客套,這讓他心中莫名的感到有些擁堵……


    然而終於在某一天,他找到老先生問了那顆藥丸究竟是什麽?


    而老先生的回答卻始終如那天對他所說的那般。


    “這是一顆,能讓你知道一些真相的藥丸。”


    之後,別的老先生他卻不願意多說了!!!


    …………


    在禦淩風十歲之前,家裏就有好一部分的人是專門聽從他的命令了。


    其中,卻不包括僅有五歲的羅閻,因為那時候,他還是羅家繼承人的候選人之一。


    初次見到羅閻的時候,他還是一個怯生生的性格,就站在羅聿身邊,心中哪怕對周圍的一切感到懼怕,可麵上卻還是強裝出鎮定的模樣來。


    讓他莫名覺得有些,想笑……


    他們正式見麵是在訓練場。


    羅閻被他的父親羅聿丟進來訓練。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那樣鍥而不舍的做一件事,甚至哪怕會死亡……


    他忍不住走向他,第一次開口同他說話,問他:“你叫什麽?”


    他抬起髒兮兮的小臉,似乎是知道他是誰,抬眸時,許是剛剛訓練的太過激烈,讓他眼中的一絲怯懦都消散的無影無蹤,隱隱還帶著絲殘暴,開口就冷淡的說:“羅閻。”


    僅僅隻是這麽兩個字而已。


    他輕輕挑了挑眉,更覺得這個孩子有意思,點了點頭,輕咳一聲,卻不由自主的對他說了他剛剛招式的不妥之處。


    他聽及麵上並無表情,隻淡淡的對他說了一聲謝謝,之後,便走開了。


    禦淩風第一次見到這麽無理對待他的人,可心中卻沒有多少氣惱的意思,他想,許是他們年紀相差太大的緣故,他不想與他計較吧?


    但再一次見到他時,訓練場的好些比他大的孩子,全都被他打趴下了,他用了他告訴給他的招式,即便身上同樣傷痕累累,但在場的卻隻有他一人站著,仿佛一個來自地獄的修羅那般。


    那一刻,他心中知道,這個孩子,將來會成為他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他似是發現了他的目光,回過頭來時,他卻已然抬腳離開了,更是錯過了當時羅閻他眼眸中,在瞥見他走後,眼底裏那一閃而過的失落……


    直到有一天,他一如往常那般,來到訓練場訓練,但還未進去之前,他便看見了羅閻。


    他就坐在那石梯上,周身的露水味很重,也不知道是坐在那裏多久了。


    他停下腳步,就發現羅閻已經發現他了,更沒有放過他眼底裏一閃而過的晶亮。


    他抬腳朝他跑來,卻在他麵前五米遠的地方站定了不再前進,眼底裏閃爍著堅毅,開口說:“我想成為你的左膀右臂,但,在此之前,我想和你比一比……”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再一次從他眼中看見了第一次相遇時,他眼中怯生生的模樣。


    他心口間微軟,突然扯唇笑了笑,卻開口說:“我拒絕。”


    說即,他抬腳便離開了。


    他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回味過來的時候,眼中又一次的劃過了一絲黯然,兩手指尖緊緊握了握,突然轉過身去就對著他的背影大聲喊道:“為什麽拒絕?你是覺得我弱小看不起我嗎?”


    禦淩風停下了腳步,聽及,卻沒有回過頭去,隻說了一句話:“等你打敗訓練場的所有人,再來找我吧。”


    說即,他便再也沒有停下腳步的抬腳離開,更沒有看見羅閻眼底一刹那間閃爍的迷茫,隨即轉變為了一抹堅毅,緊緊捏著拳頭,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如果這樣你就會認可我,那麽我就去試一試!!!”


    說著,羅閻便朝著那地獄一般的訓練場跑去……


    隻是,最終羅閻沒有等到和禦淩風的比試,他還沒有打敗訓練場的所有人,就已經被禦淩風給抓了。


    地牢的那三年,是他人生中最灰暗與絕望的時間。


    期間,他不斷的遭受各種毒物的折磨,白了一頭的黑發不止,更是失去了整個家族。


    他不知道禦淩風獨留他一人在世是因為什麽,但再一次見到禦淩風的時候,他明白了。


    他留下他,是因為憎恨。


    他們家族作為守護者,卻沒有保護好他的妹妹,讓他一夜之間失去了最愛的妹妹,就連母親也陷入了病重當中。


    所以,他不好過,大概就是最能讓他心裏寬慰的吧?


    於是,在所有幾乎活不下去的念頭下,羅閻心裏想,再撐一會兒吧?


    他還沒有解恨,更沒有得到寬慰,他怕是到時連死都不會死的安生。


    羅家的內部並沒有全部消亡。


    一些勢力雄厚的還保留著一些後招。


    那年,他被拚死送出了環島,之後就遇見了靳連沅。


    靳連沅救下了他,問他願不願意跟著他?


    他當時點了點頭,因為無處可去,甚至命運就隻有死亡和被抓的這兩種,無論是哪一種都是絕望的深淵。


    而靳連沅,卻是第三條路,他更願意選擇這一條路去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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