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極為恢弘壯闊的古老祭祀殿宇。


    曆經幾千年的殘蝕,依舊完好如初。


    在數千盞人魚屍油做成的長明燈被盡數點燃後,殿宇穹頂熠熠閃耀的星宿天象圖壯觀而令人震撼,簡直歎為觀止。


    二十四根粗大的青石岩圓柱,環形佇立在殿宇之中,圓柱上並沒有可龍畫鳳,雕刻全是繁複而古老的咒語咒符,還有神秘的圖騰。


    二十四根圓柱環成一圈的殿宇中央,是一個形同蓄水池般的圓形凹坑,坑中刻有十二星宿天象圖,以及縱橫交錯的詭異圖案,幹涸,沒有水,隻有零星點點漂浮在半空中的靈氣結晶,如同螢火從般,緩緩飄蕩。


    縱觀,就像是一個人躺在其中,在接受鮮血的洗禮,接受古老咒語的吟誦。


    而在這個圓形凹坑的正前方,是一個祭台。


    祭台後是一塊巨大無比的極寒玉無字天碑。


    祭台之上,放著三件依舊熠熠生輝的寶物,透明的水晶球、星宿羅盤、一柄青銅匕首。


    整個古老的祭祀殿宇之中,充斥著一股死亡陰冷的神秘氣息。


    甚至還可以聞到一股,塵封已久未散去的血腥味。


    就在這時,走上祭台,觸摸著星宿羅盤的封玄清,突然打破寂靜,話音滄桑而幽遠道:


    “四千年前,夏代末年,夏王室內政不修,內憂外患不斷,桀即位後不思改革,驕奢yin逸,四方諸侯紛紛反叛,夏朝最後一代大祭司巫,見國之將滅,生靈塗炭,妄圖扭轉乾坤,逆天改命,打破死局,故深入這不歸山,建造了這麽一座星宿祭天台,犧牲了三千術士,卻最終陰差陽錯,反倒成就了商湯大業。”


    聽著封玄清深沉的話音,紀由乃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了眼前的圓形凹坑,才驀然發現,這是個“池”,池中畫有星宿天象之圖,還畫有縱橫延伸的符咒圖案,整體呈現深褐色。


    “那是祭祀用的血池,當年追隨巫的三千術士自願犧牲性命,放幹了身上的每一滴血,投入這血池中。”


    “那最後逆天改命成功了嗎?”


    紀由乃明白了,這血池之中的塵土之所以是深褐色,是因為……那些曾都是血,隻是曆經千年,血早已消失,滲入了這血池的塵土岩縫之中。


    “成功了,隻是被商湯王撿了便宜,最後巫自知罪孽深重,自縊在這祭天台中,魂歸九天,可這不歸山中的不歸墟,卻在千年後,被我封家老祖宗給發現,一直沿用至今,隻不過並非用來逆天改命,而是用來保我封家千年不衰。”


    封玄清一邊說著,手中輕拿著祭台上的星宿羅盤走下台階,來到了紀由乃和宮司嶼的麵前。


    “宮家的這小子,既然天賦異稟,能夠抵禦一切靈力所形成的咒術或是攻擊,那為今之計,也就隻有利用這星宿祭天台,開啟七十二星盤陣,再以血祭,改他命局,但是這辦法凶險萬分,如果說先前的辦法必遭天譴和雷劫,承受天雷,就能活命,那這一法子,在原有的天譴雷劫之上,還要再加一道浴血重生,換而言之就是,他必須先流幹體內的每一滴血,去開啟這祭壇,再承受逆天而為所帶來的懲罰……”


    封玄清話落後,封家大長老封權也開口了。


    相比封玄清的絕塵飄逸,仙人之姿。


    封權倒一派古時王侯將相的作風,不拘言笑,嚴肅而老沉,看似年約四五十,可實際年齡,卻已超百歲。


    “血祭是必須步驟,否則七十二星盤陣無法開啟,不過,祭天台的星盤陣威力巨大,可觀測他人的命星,亦可改變命星的運行軌跡,調控和改變事物或人原有的規律,成功率極高,但是,星盤陣嗜血,需要不斷的給它獻祭新鮮血液才能駕馭,十分霸道邪門,倘若鮮血不夠,必遭反噬,魂歸星盤,到時候,不僅這宮家少爺活不成,怕是在祭天台的所有人,都會死,你等務必三思,切記不可莽撞衝動行事。”


    或許是因為這不歸墟的星宿祭天台之中,亡魂無數,死氣太重,陰冷的感覺讓人手腳麻木冰涼的失去了知覺。


    紀由乃微微低垂著頭。


    她不知道怎麽去形容此時此刻,聽到封玄清、還有封家大長老話後的心情。


    胸口泛著一股苦澀心酸。


    仿佛吸進去的空氣都被抽走,窒息感重重的壓了過來,她沒力氣邁動步伐了。


    什麽血祭……


    什麽放幹身上的每一滴血。


    人沒了血,那還能活嗎?


    什麽浴血重生……


    重生之後還要遭天譴雷劫?


    這不是改命,這是尋死。


    “算了,這命不改了,沒什麽好改的,大不了順應天命,按照命運你會和天注定的姻緣白頭到老,相濡以沫,兒孫滿堂,待你幾十載魂歸冥界之後,我還可以找到你,等你下輩子,我還可以和你在一起……這命,我們不改了。”


    紀由乃斂眸,小臉緊繃,凝重至極。


    死死拽住宮司嶼的手,就將他往祭天台外拖。


    “我去和她談談。”


    宮司嶼見紀由乃義無反顧的固執背影,心疼泛濫。


    他知道紀由乃為什麽會突然如此激動失態。


    她太在乎他了。


    在乎的越深,便越怕失去。


    一等宮司嶼和紀由乃消失在不歸墟的祭天壇中。


    姬如塵跳入幹涸的血池,研究著其中縱橫交錯的咒術圖案,琢磨道:“這血池裏的血祭咒紋圖案,和我姬氏一族的活祭很像,活祭要用數千活人血祭,陰毒無比,你這個血祭隻要用宮司嶼一個人的血就夠了?不能夠吧……”


    “獸血也能代替。”封權言簡意賅回道。


    倒是封玄清,一聽“姬氏一族”,清冷的眼眸精光大甚,“相傳千年前有一縱橫海上的神秘通靈帝國姬氏,閣下是……”


    “鄙人不才,正是姬氏族人。”姬如塵輕瞥一眼封玄清,掩嘴輕笑,魅眼如絲,妖孽至極。


    “有空可能暢聊一宿?”


    “倒是可以,隻不過,還是先等宮司嶼這事兒解決之後吧,否則我們家那小孩,該水淹城隍廟了。”


    “這事說難不難,說易又極為複雜繁瑣,但我封家十大長老各個本領通天,其實隻要血祭之後他能安然醒來,那道雷劫,我們可以布下五雷陣替他擋一部分,但說來說去,依舊棘手,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大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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